秦琪手中持著那支竹笛,走出御書房。【記住本站域名】
金色的陽光灑在玉階上,喚起了他的滿腔豪情。
他回想起進入御書房前,趙禎的那一問,又回味著御書房內的君臣問答,嘴角不由掛起一絲笑容。
他喃喃道:「大宋有救了!」
這時,閻文應陰柔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小乙,你且跟著禁軍,從宣德門出宮,某家這便至中書,稍後自有相公派人給你送聖旨。」
秦琪行禮後便跟在一位禁軍指揮使身後,出了宮城。
出得宣德門後,那顏值頗高、氣質不俗、弱冠年紀的禁軍指揮使對他拱拱手。
「小乙,你那首曲子頗具繞樑三日之功!某甚是佩服!等你再來汴京,某定要請你吃酒!」
秦琪連連擺手以示謙虛。
「敢問這位將軍高姓大名?」
那禁軍指揮使俊臉竟然微微一紅。
「某有辱先祖威名,區區賤名不提也罷。」
秦琪本來只是客套一下,聞言卻頓時來了興致。
他拱手為禮,笑道:「如此說來,將軍祖上必是開國功臣,不知是哪位大英雄?」
那指揮使略略拱手還禮:「家祖渤海郡王,某與小乙實為同鄉。」
秦琪瞠目結舌,當即深深一揖。
「失敬失敬!原來大哥是高王爺之後!不知高廷贊高衙內是大哥何人?」
秦琪暗道:這廝完全可以躺平。他家通過賣茶葉「交引」賺到的錢,少說也得有三五十萬貫。
汴京有個南通坊,其功能類似於如今的華爾街,鹽鐵茶「交引」、交子等券鈔以及金銀,都可於彼處交易。
神奇的是,早在千年前,彼處便已有掮客,也就是如今的證券經紀人。
那指揮使連忙避開他這一禮,拱手還禮道:「那是某大伯家的大哥,某名廷恩,排行二郎。」
在宋代,由於老一輩很少分家,所以堂兄弟與同胞兄弟差別並不大。
堂兄弟之間,也是按照長幼排序。
比如任大郎和任三郎,實則為堂兄弟,任三郎實際上是任三爺的長子。
所以,秦琪聽懂了。
這位高廷恩,是高處恭胞弟高處俊的長子,他們這一輩兄弟中的二郎。
按照大宋的規矩,高處恭做為長子,雖不能繼承高懷德的渤海郡王,但至少也是某國公。
雖然食邑和食實封沒卵用。
高處俊這個二郎則只能恩蔭為某個散職武官。
但由於高懷德是開國功臣,高處恭二兄弟又始終謹慎,所以高處俊的長子被選入禁軍擔任指揮使,再正常不過。
指揮使,是指揮一營,也就是一指揮五百人的基層武官,此職為差遣,也就是職事官…不入流的無品武官也能做。
比如一戰成名前的狄青。
他在成名前,是不入流的禁軍班直,任指揮使之職。
在他立功…準確來說是幫李用和立下大功後,一躍成為從五品下的兩廂都指揮使。
這其中隱含的信息咱們沒必要深究,看官們只要清楚,大宋武將的提拔有多扯淡即可。
言歸正傳。
秦琪看到高廷恩身上的綠袍,便知道他一定是恩蔭了武功大夫這類散階七品武官做為寄祿官,任禁軍指揮使這一職事官。
秦琪笑著拱手:「見過高二哥!二哥諳熟音律,不愧為高王爺之後!」
高懷德通曉音律。他奏樂之精,在他們那輩人中,可謂冠絕一時。
儘管,這是他在委婉控訴大宋對他的不公。
以高懷德那般高絕的武功,卻僅僅五十七歲便撒手人寰,很顯然,他是鬱鬱而終。
不過這也是幸事,若他趕上雍熙北伐,他一定比曹彬、潘美還要冤,一世英名盡喪不說,還要被後人戳脊梁骨。
秦小乙暗暗為高懷德、曹彬這兩個真定老鄉兼前輩不值的同時,也對高廷恩起了結交之心。
若沒有自己,這可憐的二郎怕是要在汴京城終老,一輩子也上不了戰場。
高廷恩苦笑拱手:「小乙謬讚,某隻是粗通音律,如何能與家祖相比?
小乙,等你再回汴京,一定來莫家中吃酒!
家父精通音律,且對小乙欣賞已久。小乙若蒞臨寒舍,家父一定喜出望外。」
秦琪笑著頷首:「一定一定!待小乙再次返京面聖后,定要去貴府叨擾,二哥莫嫌小乙無禮。」
高廷恩笑得格外燦爛:「不會!家父與某定倒履相迎!」
說完他拱拱手便要離去。
他險些與急匆匆趕來的晏殊撞了個滿懷。
晏殊無暇理會高廷恩,奔至秦琪面前執起他的衣袖。
「小乙,那一曲《梅花三弄》當真是你所奏?」
見秦琪頷首,他大喜道:「小乙,走!隨伯父至三司取聖旨!」
秦琪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綠袍:「晏相公,孩兒去三司,恐怕不大合適吧?」
他是從六品武官,去三司當然不合適。
畢竟在這時代,有一種職業叫御史,他們的日常是噴人,他們中的佼佼者,是包拯。
雖然包拯如今還沒進京,但戰鬥力爆棚的御史可不乏其人。
言官中,田況的戰鬥力,相比包拯不遑多讓,何況後邊還會有一個叫余靖的大噴子。
晏殊嘆了口氣:「也罷,小乙,你稍候片刻。高指揮,你暫且守在宣德門,某去去便回。」
高廷恩正愁沒理由留下,聞言躬身稱是。
晏殊匆匆折返,徑直向宮城外城的三司奔去。
秦琪見他奔走甚快,長長的帽翅卻絲毫不晃,忍不住暗暗稱奇。
「小乙,你方才奏那《梅花三弄》時,用的是什麼笛子?」
秦琪探手入懷,小心翼翼地掏出趙禎御賜的竹笛。
高廷恩是識貨之人,他眼睛當即一亮。
「原來如此!難怪此曲清越如斯!小乙,依某看,晏相公定是將諸位相公們請出來,讓你再為他們吹奏一曲。你可想好曲目?」
秦琪笑著頷首:「二哥,弟已想好一曲,此曲名為《滄海一聲笑》。」
他準備原封不動照搬黃大師譜曲、作詞的那首經典歌曲。
這首歌,外行聽熱鬧,內行聽門道,絕對算是雅俗共賞,兼具響亮、文雅之妙。
他掏出紙筆,將這曲子以大宋的十二律寫了出來,並現場完成了編曲。
由他編曲,自然少不了…奚琴。
這曲子的宏大由琴展現,高遠交給長笛,而蒼涼豪邁…誰能與三流氓之一的二胡一較高下?
高廷恩不愧為一代樂聖高懷德的孫子,他在拿著曲譜和歌詞哼唱一遍後,便告了聲罪,飛一般跑進了宮城。
未幾,他拉著一個與他長相有幾分相似的二十啷噹歲青年,一人抱著一個狹長木匣飛奔而來。
那英氣勃勃的青年一臉懵逼:「二弟,你如此著急,卻是何故?」
高廷恩沒理會他,指著秦琪對他道:「大哥,這位便是那傳說中的秦小乙!」
那青年俊目一亮,放下懷中木匣,躬身行禮。
「末將高廷贊,久仰小乙大名!」
秦琪有些懵,他一邊還禮一邊道:「大哥,二哥為何帶您過來?」
高廷恩劈手奪過秦琪手中的曲譜,一把塞進他大哥手裡。
「大哥,您看看這個曲子如何?」
高廷贊的水平,比他二弟高級。
他只哼唱了半截兒,便將曲譜還給秦琪,打開木匣,取出一張古琴,席地而坐彈了起來。
秦琪聽了片刻後,心中大為欽佩。
這廝只看了一遍,便能準確無誤地彈出這首曲子…
好吧,雖然主要是因為黃大師這曲子旋律簡單。
但高廷贊能彈出曲中那宏大的氣勢,也足以證明,他確實是高懷德親孫子。
這三人,一人彈琴一人吹笛一人拉二胡,硬生生將宮城南大門宣德門,變成了演奏會。
這時,一眾紫袍匆匆而來。
見到這一幕,他們第一反應不是呵斥,而是拿起地上的曲譜和聲輕唱。
嗯…他們果然很大宋。
眾紫袍對這大氣磅礴、又不失文雅之詞讚不絕口,公推在場的嗓子最好的晏殊演唱。
於是,秦琪打了個手勢,開始了他的表演。
一陣悠揚清越的笛聲過後,是如行雲流水一般的琴聲。
琴笛合鳴後,隨著蒼涼雄壯的二胡響起,晏殊引吭高歌。
「滄海一聲笑,紛紛世上潮…」
隨著這歌曲聲響徹宮城,越來越多的官員、內侍被吸引而來。
「啦…」
最後的和聲,響徹雲霄。
一曲終了,趙禎的聲音驟然響起。
「小乙,隨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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