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聲,趙禎手中的御筆跌落於地。【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他霍然抬頭,目光灼灼地看向趙真人。
「道長快快請起!道長可知,秦愛卿是何意?他莫非信不過朕?」
無怪趙禎作是想,實在是…老趙家的家事…怎一個亂字了得?
趙真人仍跪伏於地:「官家,以臣愚見,先師應是想為小乙增加牽絆,以免他被夷狄女子禁足於他鄉。」
趙禎心頭驟然浮現出耶律槊古的名字,他悚然一驚。
「道長,小乙命格如何?莫非他有做夷狄皇帝之相?」
趙真人顯然地位不一般,他對此直言不諱。
「官家請恕臣直言,秦小乙確有帝王之相,但臣反覆推衍,卻最終只得出他終老真定府之結局。」
趙禎暗暗鬆了口氣:這就是說,小乙不但未做夷狄皇帝,而且沒有謀權篡位。
趙真人似乎聽到了他心中所想:「官家放心。若小乙有異心,他為何遲遲不造那威力巨大的神兵出來?
那新式鋼刀鋒銳堅固,他為何不私藏?他為何從不過問大船建造進度?甚至,他為何從不離開真定府?」
自古以來,但凡當上皇帝的,最顧忌、最防備的便是想取而代之者。
以至於,皇帝們夜不能寐、食不甘味,所以說,這個表面風光無限的職業,實際上一點兒也不美。
就連雄才大略的朱洪武也不能免俗。他為了自己孫子順利上位,且能穩固統治,殺了多少功臣良將?
躺槍的李善長尤其冤枉。
熟讀二十五史外加《竹書紀年》、《資治通鑑》的秦小乙,既然來到了封建社會,當然要以自保為第一要務。
因此,對犯皇帝忌諱的紅線,他當然要避而遠之。何況,他連官都不願當,當皇帝?謝了。
對他而言,整日活在實驗室和車間,有事兒診診病、做做試驗,沒事兒改改機電,那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前世為了理想放棄了這種愜意的生活,這輩子,他要彌補一下自己的遺憾。
雖然電他做不出來,但機他可以盡情發揮。
在他努力下,或許、可能、大概,他臨終前能做出來蒸汽機。
有了蒸汽機,再加上他遺留的電磁學理論、發電機設計原理,或許過上二百年,大宋就能進入電氣化時代。
人類文明的進程,將會超前六百年,而且在他影響下,這時空不會如他前世那般,對環境破壞那麼嚴重。
更不會有許多動物,如渡渡鳥般被那群強盜水手們吃絕種。
趙真人雖然不可能算出秦小乙這種真實想法,但以他對秦小乙的觀察和他的推衍,通過其性格大概能猜個七七八八。
這是明擺著的事兒。秦小乙一個技術宅加居家好男人,怎麼可能做皇帝!
各種試劑、設備是他的好夥伴,實驗室和車間才是他的歸宿。
看官們不理解?我再舉個例子: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鷹擊長空,魚翔淺底。秦小乙這技術宅,就該生活在車間和實驗室。
那兒,就是他的長空和大海。
極為聰穎的趙禎,徹底鬆了口氣,他已經懂了秦萬良的意圖。
報答趙元儼之恩是一方面,讓自己孫子與老趙家結為一體,才是最重要的。
趙真人偷偷觀察著趙禎的臉色,這時也徹底鬆了口氣。
他也懂了先師秦萬良的意圖。
老頭兒上了趙三的賊船後,雖極為無奈,卻也只好既來之,則安之。但他畢竟未完成師祖之命,必然心有不甘。
他的補救之法,就是通過賣自己孫子,引來大能,以期拯萬民於水火。
這裡不再繼續劇透。因為秦萬良的師父,也是一個大能。
總之,在趙真人看來,先師秦萬良這步棋,既成功了,也走對了。
至於秦小乙還是不是秦小乙,重要嗎?先師都不在意此事,自己何必刨根尋底?
他默默期待著。
果然,趙禎長長嘆了口氣:「道長,孩子們的事兒,就由他們去吧!只要你情我願便好!」
趙真人暗道:妥了!你情我願這事兒好解決!就秦小乙那脾氣,郡主主動些就成了。
那小子犯倔也簡單。郡主給孫娘子寫封信,姿態放低一些,反正是做妾,孫娘子還能不讓她進門兒?
沒聽說過!
哪個當娘的不想自己兒子多子多孫的?可怎麼多子多孫?納妾唄!
反正妾沒地位,正妻看上哪個孩子,妾就得乖乖送上,那孩子就得認正妻做親娘。
我插一句!古代流行近親結婚,可為何隱性基因卻未作祟呢?
答案就在於此。許多「嫡子」或「嫡女」,其實都是正妻看上的小妾的孩子,也就是庶子。
如此一來,那所謂嫡子與女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哪裡還算是姑舅近親?
我再強調一下,古代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妾地位極低。
正妻若不高興,殺了妾都只是花錢買命,而不用抵命。
秦小乙對此深惡痛絕,所以他發誓不納妾。
儘管他發的誓沒卵用。
趙真人暗暗打定主意。所以,秦小乙又藥丸。
孫娘子絕對無法抗拒,一個堂堂郡主給自己兒子做妾的誘惑。
僅憑這件事兒,就足以讓她感覺自己登上人生巔峰。
那麼問題來了,秦小乙惹得起他老娘孫幼娘嗎?
這問題還用想?
趙真人終於站起身,微微一躬:「既如此,一事不勞二主,臣便身兼兩職…不,三職如何?武穆公與臣亦為故交。」
趙禎哈哈一笑:「准!閻卿,筆墨伺候!辛苦道長為朕跑一趟!」
趙真人深深一揖:「官家放心,臣必不辱使命。」
半晌後,他快步行出宮城,徑直趕往仁和店。
可憐秦小乙還在暗暗為自己的機智點讚,渾不知自己已被抄了後路。
他躲在人群中,默默聽著觀眾們對《白蛇傳》的評價。
「這劇本劇情通俗,詞曲雅致,可謂雅俗共賞!」
「對!而且從這幾齣來看,劇情比那《荊釵記》還吸引人!」
「小乙…對了,官家吩咐過了,不能宣揚是小乙寫的本子。」
「對了,小乙呢?剛剛還見郡主和他聊得火熱…」
秦小乙沒再繼續聽下去,他悄悄溜出了人群。
聊得火熱?若非自己提前找好後路,怕是要被她「壁咚」了吧?
唉!好丟人!
他剛找了個趙綺穎的視線死角躲起來,驟然發現那白淨方正臉的道士從正門匆匆而入。
他小心翼翼地躲在人群中,裝作和旁邊的人尬聊,雖然他壓根兒不認識人家。
「這位小官人不知任何職?」
他身旁,是一個著紫袍的中年武將。他這綠袍大員敢主動跟人家搭訕,也需要莫大勇氣。
宋代文武官常服不盡相同,文官腰帶華美、常服材質比武官精緻。
到宋神宗時,文官還會佩戴魚袋,這個玩意兒一直沿用到明清。
總之,宋代重文輕武,體現在方方面面。
秦小乙仔細觀察著那道士的動向,隨口答道:「回這位太尉,下官乃駙馬都尉!」
那紫袍武將愕然:「官家有公主?不對啊!小官人若是駙馬都尉,應著緋袍才是!」
秦小乙見那道士徑直走到趙綺穎處,心中直打鼓。
他拱拱手答道:「回這位太尉,下官今日剛領到聖旨,尚未來得及更換官服。」
那紫袍武將上下打量著他,又聽他一口正宗真定腔,恍然大悟。
「哦,原來你就是那傳說中的秦小乙!」
秦小乙愕然轉頭。
他見此人半百年紀卻無甚皺紋,臉膛白淨,顏值不俗且氣質超然,再結合他這一身紫袍,心中浮現出一個人名。
他試探問道:「敢問這位太尉,可是郭殿帥當面?」
他說的是夏守贇。
那人正是夏守贇,他一怔,忍不住拊掌大笑:「正是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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