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秦小乙詩名傳契丹

  由於明年便有省試,因此今年汴京貢院,對各軍州解試的審核格外嚴。【記住本站域名】

  於是,原本九月底州試便應放榜,卻硬生生被拖到十月下旬才放榜。

  來人正是那臉黑心熱、不徇私情的任判官。

  他被秦家娘倆迎進門,笑容滿面道:「恭喜孫娘子!小乙高中解元!」

  孫氏知道任小郎脾氣,於是她笑吟吟地從屋裡抱出一筐吃食。

  「小郎,辛苦你跑一趟,拿去給孩子們吃!」

  任小郎笑容更盛,他顯然對這禮物極為滿意。耿直如他,肯定是不屑要賞錢的。

  一把接過吃食後,他先謝過孫氏,隨即看向秦小乙:「小乙,你要不要去看看?」

  秦小乙警惕地問:「老叔,那幾個大戶人家的小娘子在不在?」

  任判官笑出了聲:「當然!她們就等著你呢。」

  秦琪捂住了臉:我特麼就知道。

  任判官呵呵笑道:「小乙,你那首詞的卷子,我也給你貼上去了,府城如今儘是《沁園春》吟唱之音。」

  秦小乙對此倒是沒意見,反正他只是搬運工。

  孫氏卻坐不住了,他連忙摁住任判官:「小郎,中午在俺們家吃飯!小乙,快去給你老叔做飯!」

  秦小乙聳聳肩,心知自己老娘已經迫不及待想進城顯擺。

  是以,他煮了一大鍋湯餅,又炸了不少肉醬。

  托秦小乙的福,秦二郎中午一般都會被任家子弟叫去酒坊吃飯,所以他中午不回家。

  匆匆吃過飯,孫氏便跟著任判官,坐上送給高繼宣的馬車進了城。

  秦琪則跑去調香作坊,調新出的酒。

  在表面的平靜中,日子匆匆而過。

  汴京遼使的密奏,很快傳到了契丹南京,也就是後世神州首都。

  年過半百的蕭孝穆,拈鬚細細品著那幾首詞,眼中不時閃過精光。

  少頃,他拿起秦琪解試填的那首《沁園春》,又反覆試了試那把寶刀,最後蹙眉苦思片刻後,匆匆提起了筆。

  只過了一兩天時間,這幾首詞,便遍傳於南京析津府。

  看官們不要被影視劇蒙蔽。

  契丹文風之盛,文化之強,在當世僅次於大宋,甚至遠超高麗和平安後期的日本。

  他們絕非影視劇中那未開化的形象,不少契丹人作的詩詞,水平也頗高。

  儘管他們那滑稽的地中海式髡髮,確實惹人發噱。

  契丹中京與南京受燕山阻隔,相距約八百餘里,且多為山路。

  耶律宗真如今正在永州廣平淀進行冬捺缽,其位於如今翁牛特旗的一個鎮,距中京不遠。

  耶律宗真是個有文化的君主,而且他文化程度還不低,儘管他今年才十八歲。

  因此,他看過《永遇樂》後便呵呵一樂:「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哈哈!這是在暗諷南朝太宗皇帝!

  喲?四十七年,望中猶記,烽火幽州路?這廝膽子忒大!這是想收朕的燕雲!

  憑誰問,哈哈,寫得好!這廝是在鼓勵南朝…嗯…應是定西夏!好小子!

  哈哈!所幸朕那位南朝義兄寬仁,沒有治這廝胡言亂語之罪!」

  待他看過《沁園春》,便忍不住拍案叫絕。

  「好氣魄!這廝敢對歷代雄主評頭論足,且極為中肯,有意思!」

  待他抽出御林軍刀,連斷十餘柄遼刀後,他虎目中精光一閃而逝。

  「來人!送這幾首詞至臨潢府!筆墨伺候!傳旨!遣使至南朝賀正旦!」

  耶律宗真與他兒子耶律洪基,都是親宋派。

  耶律隆緒在世時,宋遼偶爾在邊境還有小摩擦,耶律宗真父子當政時,便始終相安無事。

  當然,大宋焦頭爛額之時,他也不介意趁火打劫,不然何來重熙增幣。

  但如今,他被秦小乙的御林軍刀所震懾,決定提前對南朝示好。

  就在他於大帳之中奮筆疾書之時,一個姿容秀美、清麗脫俗的少女,咯咯嬌笑著跑了進來。

  她盈盈一禮。

  「皇兄,妾聽聞南朝又有佳作問世?」

  她雖是二八年紀,卻已梳著高髻,顯然已為人婦。

  耶律宗真頭也不抬,繼續伏案疾書,笑道:「小妹,你來得正好!那幾首詞正在案上,自己看便是!」

  他顯然極為寵溺這絕美少婦,是以侍衛們對其毫不阻攔。

  那絕美少婦蹦蹦跳跳地跑到案前,一把抄起汴京遼使的密奏。

  她顯然也是個有文化的少婦,登時便讚嘆不已。

  「皇兄,此君好大的氣魄!這《沁園春》竟頗有氣吞山河之勢!」

  隨即她又看向下一首。

  「嚯!好大的口氣!他還想收復燕雲不成?」

  這是《永遇樂》。

  「喲?妾還以為他是豪放派?沒想到他也能填出如此婉約之詞?」

  這是秦觀的《鵲橋仙》,沒跑了。

  最後,她居然哭了起來:「這人一定受過情傷!這首詞太淒婉了!」

  這是晏幾道那首《臨江仙》。

  耶律宗真抬起頭,見她哭得梨花帶雨,無奈之下,又遞過去一張紙。

  「一首詞而已,你至於嘛!看看這個!」

  那絕美少婦哭聲頓止,她驚呼出聲:「皇兄,這是兩首《鷓鴣天》?有意思!」

  「不系虛舟取性顛。浮河泛海不知年。乘風安用青帆引,逆浪何須錦纜牽。

  雲薦枕,月鋪氈,無朝無夜任橫眠。太虛空里知誰管,有個明官喚做天。」

  鷓鴣天屬於小令,簡單易填,但也因為填這首詞之大咖眾多,要從其中脫穎而出,殊為不易。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曾批給雨支風券,累上留雲借月章。

  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

  這兩首均為朱敦儒所作,且一首比一首豪放,這絕美少婦一時竟痴了。

  耶律宗真寫好了批奏,見小妹痴痴地念著這兩首詞,只覺好氣又好笑。

  「小妹,這就痴了?來,給你看看這首!」

  他又遞過去一張紙。

  那絕美少婦瞪大了美目:「好豪放的詞!而且…此君還帶著勘破世情的灑脫不羈,皇兄,他是個老頭子吧?」

  耶律宗真哂笑:「老頭子?他比你還要小一歲!」

  那少婦瞠目結舌:「皇兄,不可能!一個少年如何能填出這種詞?」

  他們兄妹,均由蕭綽的親侄女、才貌雙絕的賢后蕭菩薩哥撫養成人,因此,他們極有才華。

  耶律宗真指著案頭的酒罈:「小妹,這酒如何?」

  那少婦頷首:「甘醇且甚烈!」

  耶律宗真笑了:「長駐南朝的耶律先允說,這酒便是填詞之人所釀!」

  他又抽出御林軍刀,以雪亮的刀鋒指了指案上的奏報。

  「耶律先允說,此刀亦為填詞之人所造!舅父的奏報稱,此刀鋒利無儔,且甚是堅韌。」

  他見少婦俏目越來越亮,便笑道:「駙馬何在?」

  那少婦指了指帳外:「皇兄,駙馬正在野外策馬。」

  耶律宗真笑著頷首:「耶律先允許諾南朝義兄,願以五萬匹良駒換南朝八百萬壇美酒,小妹,你覺得如何?」

  那少婦不假思索:「皇兄!當然甚善!今冬格外寒冷,若無烈酒,牧民如何御冬?

  皇兄,那耶律專使當真了得!他居然將烈酒之價壓到這麼低!」

  耶律宗真啞然失笑:「小妹,你不怕咱們賣給南朝五萬匹良駒,他們反過頭來攻打咱們?」

  那少婦可愛地搖了搖頭:「不會的皇兄,咱們與南朝多年交好,南朝那位義兄又極為寬仁。

  再加上西夏一直滋擾南朝西北,南朝怎麼可能對咱們倒戈相向?」

  耶律宗真笑著頷首:「朕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朕已准耶律專使之奏。

  小妹,你若對那填詞、釀酒、造刀之人有興趣,可與駙馬同去析津府,舅父欲帶馬匹至南朝榷美酒。

  對了,你再看看這個,你們這些小娘子們,或許會對這個感興趣。」

  他拿起《荊釵記》的劇本遞給少婦。宋語、漢字為通用語,因此,契丹人閱讀起來毫無障礙。

  那少婦匆匆讀了起來,少頃她讚嘆不已:「皇兄,這劇本可謂雅俗共賞!美中不足的是,沒有曲譜。」

  耶律宗真顯然也頗遺憾:「耶律專使說,這曲子是以奚琴配梆子演奏,聽來格外悲壯。

  這劇本和曲調,也是那人所創作。小妹,你去不去析津府?」

  絕美少婦當即頷首:「好啊皇兄,幾時動身?」

  耶律宗真將批奏交給她:「越快越好!你若能將那人帶來咱們北朝,咱們國力將更強盛!」

  那少婦搖了搖頭:「皇兄,從他的詞來看,此君頗有氣節,又已勘破世情,恐怕不好招攬!」

  耶律宗真遺憾地長嘆一聲:「那如何是好?南朝有此人,恰似如虎添翼!」

  少婦靈動的美眸滴溜溜一轉:「皇兄莫心憂,待妾見到那人再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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