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琪愕然:「老大人,此事真的不行?」
張若谷用力頷首:「絕對不行!沒得商量!」
秦小乙無奈地搖了搖頭。【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張若谷解釋道:「小乙,想必你也清楚,此物找零殊為不便,且將會有無數奸商動手腳!」
秦琪頷首:「老大人,您說的對,是小乙思慮不周。」
張若谷拈鬚微笑:「小乙,方法總比困難多,你不妨再另想他法。」
他們沒說出口的事,是以官銀替代銅錢流通。
誠如張若谷所言,此事不可操之過急,因為碎銀過秤,極易被奸商做文章。
張若谷是資深經濟學家,又長期任職地方,所以他頗為諳熟奸商們的各種伎倆。
官銀最小也有一兩,其價值堪比後世一千六百元,找零極為不便,因此無法流通。
何況,大宋產銀量不高。
明道元年,也就是去年,全國財政收入雖高達一億零三百萬貫石匹(其中包含實物),但其中白銀僅有二十餘萬兩。
這二十萬兩白銀,根本不敷支出。
每年大宋給契丹的歲幣有十萬兩,西域諸國、唃廝囉、西夏正旦朝賀,也要賞賜大量白銀。
宋遼榷易之大宗貨物,每年與唃廝囉交易的戰馬,也都需支付白銀。
此外,銅錢雖是硬通貨,但攜帶不便。
因此,吐蕃、回鶻、雜羌党項乃至西夏人,在與大宋互市時,都更喜歡白銀。
這些人手中,都有大量駿馬。
綜上所述,大宋銀價一路上揚,一直漲到如今一兩兌一千五百錢。
大宋豈止鬧銅荒,銀荒也不遑多讓。
是故,秦琪也暫時想不出好辦法。
大宋有張若谷這等經濟大牛,仍解決不了錢荒問題,秦小乙又能怎麼辦?
會州,也就是後世白銀,有大銅礦礦脈,問題是會州位於西北三方勢力交界處,太過敏感。
要不,還是治一治藤原家的神經病吧?日本盛產金銀。
秦琪甩甩頭,把他這個荒誕不經的想法甩出了腦袋。
藤原家病得可不輕,有那精力,還不如升級大船呢!南美的金銀儲量,遠非那彈丸之地可比。
張若谷見秦琪鑽牛角尖,忍俊不禁道:「小乙莫苦惱,咱們一步步來,先解決燃眉之急才是正道!
你互市的想法便極好,西夏可不缺白銀。咱們先把西夏的白銀賺過來,問題不就解決了嘛!」
秦琪嘆了口氣:「老大人所言極是!既無事,孩兒便告退了。」
他行過禮,懷著滿腹心事回到了秘密實驗室。
江南西路的信州,廣南東路辯州、新州,都有大銀礦,但此時還不是開採的最佳時機。
因為銀礦床中,必然伴生比銀礦儲量更豐的鉛鋅礦,而大宋的煉銀工藝還不夠成熟,若開採不當,會造成重金屬鉛污染。
秦琪拿起裝著狙擊弩、拆卸下來的瞄準鏡的木匣,又帶上兩百餘斤鎢鉻鋼,騎馬趕到任六爺的鐵匠鋪。
他的馬兒好可憐。
任大郎仔細端詳著這神器良久後,才將其連帶著使用說明和特製弩箭,一併裝進了木匣。
秦小乙取出鎢鉻鋼鋼坯,與一眾鐵匠們分工,用工具機加工起了兵刃。
很快,鐵匠鋪後的小院中,便被各種工具機刀頭的轟鳴聲充斥。
見老青少三代又開始了忙碌,任大郎決定去見一見張若谷,邀請這位可敬的老者一同追戲。
張若谷好歹也是真定府的父母官,打造兵器這事兒,於情於理,任大郎都要和他解釋清楚。
他跑到食品作坊前的酒坊,吩咐膳夫們做了幾道招牌菜,便提著食盒去了真定府衙。
他與張若谷的密議,咱們揭過不提,咱們先來看秦小乙。
到了酉時,夜幕降臨,鐵匠鋪後,小院內眾人收工。
秦琪覺得,自己的鉗工、銑工和車工技能,大概已經全部達到了特級,也就是高級技師的水準。
因為,他面前又擺了幾把刀具的粗胚。
雖是粗胚,但這些刀銀光閃閃、寒光凜凜,看上去頗為不凡。
得益於秦琪前世在車間做工的履歷,他對工具機鎢鉻刀頭的碳鋼、鎢、鉻、鎳合金比例諳熟於心。
因此,這種集高硬度、高韌性、不鏽性於一體的優質合金,用來打造兵刃再合適不過。
而且,在他日漸純熟的高超技藝加持下,這幾把刀幾乎沒有產生多少邊角料。
這點,是最難得的。畢竟鎢太難提取了。
他收拾好後,便匆匆回家給爹娘做飯。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吃過晚飯,便跑去看戲。
孫氏貼心地為秦琪喊來了任麗燕,一家人一邊嚼著秦琪做的鍋巴,一邊罵《荊釵記》中玉蓮的繼母。
在玉蓮悲戚地唱著周文質那首正宮調的《叨叨令?悲秋》中,戲台子拉上了帷幕。
正與任麗燕喁喁私語的秦小乙,頭上猛然捱了一下狠的。
孫氏柳眉倒豎:「秦琪!你編的甚破劇本!讓老娘看得忒也揪心!」
秦琪啼笑皆非:「娘,孩兒保證,這絕對不是悲劇!明兒肯定…」
孫氏連忙捂住了他的嘴:「不許劇透!老娘好容易看到一個好劇本!」
秦琪哭笑不得:我太難了!
秦二郎噗呲一笑:「娘子,小乙這劇本到底是好是壞?」
他成功拉走了仇恨。孫氏放過了可憐的兒子,對自己官人大發雌威。
任麗燕偷偷道:「小乙哥,鄉親們好像都在罵你呢。」
秦琪擦了擦冷汗看向四周。
果然,在通明的燈光中,他看到,穿著任仁濟棉衣棉褲的鄉親們,似乎都在惡狠狠地瞪著自己。
趙禎搖頭晃腦地聽完那首悲曲,對趙允弼苦笑搖頭:「小乙這孩子,竟能編出如此直擊人心的本子!」
趙允弼也苦笑不已:「官家,在民間,此等事絕非少數!」
座無虛席的仁和店內,此刻噓聲大作。
任二郎與一個長髯俊雅文士相視而笑。
「二郎,這本子真是絕了!罷了,此事,哥哥我認了!」那文士撫須苦笑。
任二郎大喜:「大哥,您看…」
那文士擺擺手:「不要急,此事關乎方方面面,而且,哥哥我也想見見小乙!」
任二郎呵呵一笑:「也罷!某再催小乙編個劇本便是。
任店結構過於狹長,不便戲班演出,下個劇本,某還交給大哥。」
那文士撫須自得:「二郎,只有你我合力,才能闖出個大好未來!你放心,哥哥我不會虧待你的!」
可憐任二郎尚不知,秦琪搬運、魔改這劇本的最初目的…
就在秦琪白天造刀、晚上陪爹娘老婆追戲之時,任三郎終於趕到了汴京,任四郎也即將趕回真定府。
這天一早,任二郎坐著馬車,悄悄趕到了李用和的國公府後門。
他有節奏地叩響門環後,大概過了一炷香,也就是五分鐘時間,便被人帶進了府。
少頃,李用和、任二郎便急匆匆上了後門的馬車。
今日沒有朝會,趙禎興沖沖地在御書房,接見了各提著一個大包裹的李用和二人。
趙禎阻止了二人打開包裹:「兩位愛卿,朕先聲明:
大宋打造這些神兵利器,並非為了與契丹為敵,而是為了兩國和平共處。
兵者,兇器也!好戰必亡!朕須臾不敢或忘!兩位愛卿,可懂朕心意?」
李用和二人還能說啥?
二人連忙深深一揖:「臣謹遵教誨!」
趙禎滿意頷首,隨即他揚揚袍袖。
內侍會意,高唱道:「帶契丹兵刃!」
少頃,狄青帶著幾名禁軍甲士趕到了御書房。
在經歷守御西夏、出使西夏等事後,狄青的命運,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但他的性格卻一如既往般低調。
見過禮後,趙禎笑道:「狄愛卿打開包裹,看看這些兵刃如何?」
狄青走到兩個包裹前,將其解開後,抄起一把帶鞘刀掂了掂,俊目一亮,躬身作答。
「回官家,這些兵刃長短適中,重量稱手,馬戰步戰皆可使用!不知是哪位大匠打造?」
趙禎笑了,對此避而不答:「愛卿不妨抽刀揮舞試試,朕恕你無罪!」
狄青連忙跪倒:「官家,臣不敢!」
趙禎笑著搖頭:「無妨,朕恕愛卿無罪!」
狄青再三推辭後,最終還是「嗆啷」一聲,抽出了長刀。
他將刀刃對著自己,刀鋒向下,一時間,竟看得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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