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九十五章 面聖

  行宮大殿內,每個人都面色沉重。Google搜索看著這些吃盡苦難,九死一生回來的死士們,無有不動容者。

  他們還是個人麼,身上的軍服早已成了破布,有的穿著草鞋有的乾脆赤著腳。蓬頭垢面、衣不遮體,柯達他們就像是從十萬年前的山洞裡走出來的猿人,有著上古人類的影子。

  這是面聖,這身打扮是要被定罪的,罪名多得很,對皇帝的大不敬。當然,他們這是傳遞緊急軍情,屬於特例。

  然而這還是震驚了眾人,趙禎的眼神複雜:「檀州,什麼時候的事?」

  皇帝啊,對面坐著的,乃是我大宋朝的九五之尊。普通人十輩子都見不到一面的聖上,這些來自邊野的人怎能不恐懼,怎麼能不緊張。就連見過世面的柯達,都跪在地上像是一隻鵪鶉一般,將頭縮在身下。

  更別提他身後瑟瑟發抖的死士們了,有的人實在有礙觀瞻,因為他們身上的某個部位已經衣不蔽體了。有個露著半邊屁股的傢伙,拼命的用手拽著早已爛成布條的衣服遮擋著,死士們瑟瑟發抖。

  好在趙禎已經習慣,他見過很多這樣的:「抬起頭回話。」

  柯達勉強的抬起頭,看到趙禎後眼神立刻又躲閃起來:「回、回陛下,兩、兩個月前了。契丹大軍突然出現在檀州城外,檀、檀州守備指揮使寇遠攜副將馬邦德,會同知州、組、組織抵抗,檀州城城門緊閉,契丹攻而不得,轉而圍城。」

  趙禎不由得寒毛直豎,他和石小凡對望了一眼,二人均自在想,又是一個圍城戰略。

  契丹看來是準備充足,圍點打援就是他們對付大宋的辦法。檀州被圍兩個月了,居然直到現在自己這邊才知道。

  「檀州知州是何人?」趙禎問道。

  柯達跪在地上,老老實實回答:「檀州知州乃是降臣,柯、柯鎮邊。」

  燕雲十六州原本被契丹侵占,柯鎮邊一直任職檀州。後來大宋光復後,因柯鎮邊為官並無大惡,朝廷依舊重新啟用了他。並且還直接委任其為知州,可見也算是皇恩浩蕩了。

  天下這麼大,一個小小的知州趙禎自然記不起來,他只是點點頭:「一個降臣,能有此心報國,倒也是難得了。柯鎮邊,名字倒是夠霸氣,鎮邊。」

  能讓皇帝記住一個人的名字,那可是祖上燒了高香的。要知道一個人的名字對人生也是極其重要的,皇帝記住了你,下次若是有什麼提拔之類的,皇帝會最先想到你。

  「此、此乃家父。」柯達說。

  這讓趙禎和石小凡再次大吃一驚,到底是什麼人,肯讓自己的兒子被圍城之後,豁出性命的突圍報信。這可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啊,柯鎮邊,居然是如此忠心耿耿的大忠臣了麼。

  趙禎有些感動了:「幸哉,我大宋王朝有此忠臣,當真是國之幸事。能讓其子冒生死大險,忠臣、朕的忠臣!朝廷若是都如柯鎮邊一般,何愁天下不興!小凡,你說是不是。」

  趙禎是有些感動過頭了,石小凡其實是並不贊同的。即便你是個忠臣,那也是愚忠。那可是你的親身骨肉,你說大愛無私你是為國為民。換成石小凡他做不到,反正他是寧肯讓檀州城玩完,也不會派自己的兒子去參加什麼敢死隊。或許他自己可以一腔熱血,但不會拿兒子去送命。

  表面上,趙禎這麼一問,石小凡還是得表示一下的。於是,他也假裝很感動的樣子:「陛下說得對,忠臣,大大的忠臣。」

  「陛下,是、是臣甘願出城求援的。家父,家父是反對的。畢竟、畢竟生為父母,小人不敢欺瞞陛下。」

  ?

  柯達說了實話...

  按理說,這個時候柯達應該默許的。然後讓自己的老爹成為的大宋朝的標榜人物,說不定還能名垂千古青史留名。

  可柯達最終還是說了實話,老爹是堅決反對的,是我私自請命,非得要來報信的。

  聽完這話,原本激動澎湃的趙禎沉默了,這真是尷尬。不過石小凡卻很高興,是非常高興,他哈哈笑著:「有意思,你叫什麼?」

  「回、回公子的話,小人柯達。」

  「這位是征北大元帥,當朝駙馬爺。」旁邊陳琳提醒他。

  柯達還是一臉淡定:「小人拜見駙馬爺。」

  石小凡似乎對他很有興趣:「你別走,等會兒你留下咱們一起吃個飯,我很欣賞你。不錯,著實不錯。你們出城求援的時候,一共多少人?」

  趙禎不明白,這個敗家子為什麼對這個柯達如此上心。其實石小凡欣賞的是柯達的人品,明明、明明他可以把老爹標榜成一個忠臣孝子,甚至有可能名垂千古。而且已經得到了趙禎的賞識,連皇帝都感動了,文官們再大肆宣傳一下,柯鎮邊就是大宋的榜樣啊。

  但柯達並沒有這麼做,而是實話實說。老爹高低不同意,是自己死乞白賴的非要參加敢死隊。這很讓趙禎失望,在此士氣低下是時候,立一個英雄模範很重要,可他讓趙禎失望了,柯鎮邊並沒有自己想像的如此忠心。

  對於一個皇帝來說,他最欣賞的是對自己的愚忠。期望越高,失望就越大,趙禎有些不爽。

  石小凡卻很爽,能入他法眼的人並不多,石小凡很欣賞這個柯達。對於自己欣賞的人,必須要結交一下。

  柯達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兄弟們:「一八零八人,兄弟們活著出來的,只有三十二個。我們分兩撥來的,怕、怕不能及時將情報送出來。」

  這次石小凡沒有笑,而是臉上帶滿了悲傷。或許趙禎說得對,自己心軟了。一百零八人,只剩下三十二個。或許在旁人眼裡,這不過是柯達嘴裡說出來的一個數字。但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三十二人到底經歷了什麼。

  「你們從哪裡突圍的,敵人如此大規模圍城,你們又是用什麼辦法衝出來的。為何不就近告知附近官府,而是你們不遠千里的來報信?」趙禎突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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