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火海逃生

  夜靜得很,也暗得很。??

  運河上夜色淒迷,也不知是煙………還是霧?

  遠遠望去,江淮幫兩名副幫主帶著的那隊糧船已只剩下幾點燈光,幾片帆影,但行駛得還是很快,葉塵他們的輕舟幾乎已使盡全速,才總算勉強跟住它。

  葉塵站在船頭上,眼睛瞬也不瞬的瞪著前面那艘船,確保不要跟丟。

  如此距離,又是晚上,也只有他的超凡夜視之力能夠看得見。

  不知何時,前面的船行已慢了下來,兩條船之間的距離已漸漸縮短,霧雖更濃,那大船的輪廓卻已清楚可見。

  那大船上的人是不是也看到了這艘小船呢?

  葉塵正想叫船行慢些,將兩船間的距離再拉遠,忽然又發覺江風中竟帶著一種奇異的腥臭之氣,忍不住說道:「這種味道………不好………趕緊將船後………」

  他發現河水上游流下了一片黑膩膩的油光,將他們這艘小船包圍住了。

  葉塵語聲已被一陣急箭破空之聲打斷,只見火光一閃,一根火箭自運河旁邊林中射入了河心。

  接著,「蓬」的一響,剎那之間,以小船為中心,方圓三十丈之內,整條運河的水都似已被燃著,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洪爐。

  葉塵他們的人和船轉瞬間就已被火焰吞沒。

  這麼大的火,包括玉道香在內,所有人都已經絕望。

  「趕緊跳船,到水下面去。」葉塵喊道。

  大家都感覺葉塵瘋了,在船上還能多活一會,自己跳到火海中豈不是想早死。

  葉塵一看沒有人相信,不再廢話,自己率先跳了下去。玉道香見此,喃喃自語:「跟你死在一塊也好。」言畢,也跳了下去。??壹??看書

  其他人見此,面面相覷之後,反正已經無路可逃,也跳了下去。

  一炷香之後,運河岸邊。眾人一身濕漉漉的游上了岸。

  「爵爺!剛才若不是你,我們只怕早已被燒成了一把灰。」玉道香和李思煙去林子裡面烘乾衣服,展熊武一邊擰著衣服上的水,一邊對葉塵說道。

  葉塵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展熊武又長長嘆了口氣,接著道:「老實說,那時在下簡直已嚇呆了,也想不通江水是怎麼會被燃著的,更想不到火下面原來還是水,若不是爵爺和小姐先跳下去,在下還真不敢往下跳。」

  葉塵笑了笑,道:「起火之前,你是不是也嗅到了一種奇怪的味道?」

  展熊武道:「是呀……在下剛聞到這種味道,火箭射來,火已起來了。」

  葉塵道:「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味道?」

  展熊武道:「在下愚鈍,還請爵爺解惑。」

  葉塵道:「那是一種油。」

  展熊武道:「油?什麼油?」

  葉塵道:「這種油叫石油,多產自西北,是地下面的一種黑油,極易點燃,而且火勢一發就不可收拾。」

  展熊武皺眉道:「不錯,在下也覺得那味道有點油腥,但水面上怎麼有那種黑油呢?」

  葉塵道:「自然是河岸上對方的人發現我們跟蹤前面的船,特意倒下去的。」

  他接著道:「展幫主想必知道,無論將什麼油倒入水裡,油一定是浮在水上的,所以還是可以燃著,但許多人卻忘了油既然浮在水面上,水面下就一定沒有火,只要你有膽子往火里跳,就一定還是可以跳到水裡去。」

  展熊武由衷說道:「爵爺果然乃神仙弟子,見識多廣。」

  葉塵若有所指的說道:「這些人能將西北的黑油運到這裡來,敢在大運河上放火,果然不是尋常人物,可見一定是有組織、有力量、有財源,而且很有膽子的勢力。???????要看?書」

  「葉郎!船跟丟了,妾身看你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展熊武打了一個呵呵,正不知道說什麼,玉道香和李思煙走了出來,玉道香說道。經歷了剛才那生死抉擇的一幕,她的心境、情愫好像又有所變化。甚至在外人面前給葉塵說話也自稱『妾身』起來。

  葉塵怔了一下,對玉道香溫柔一笑,說道:「玉兒放心,我早就料到他們不敢向北邊大宋腹地行去,只會向南邊南唐而去,剛開始也應該只是想借朝廷運糧食的船隊掩人耳目。所以,六天前,我便讓李君浩他們通知武德司的人將高手和朝廷八百禁軍埋伏在運河通往南唐的河道處。現在嘛!我們只要等好消息就行了。」

  ………

  ………

  九月十一,開封下著中雨,但是船隻往還,帆檣依然如林。

  運河上千百艘平底沙船綿延無邊,魏王趙德照的王旗官船駛在最前面開路,聲勢甚是浩大。

  因時機掌握的好,如今秋糧豐收在即,水旱蟲災造成減產、災荒的可能性大減,所以各地官府可以騰出庫存糧食提前起運京師,等今年秋糧打下來,再陸續繼續遞解京師和充實地方府庫,兩不耽誤。

  運河上,一切船隻須為糧船讓道,這一路浩浩蕩蕩,後邊擁塞的船隻極多,一路行去,趙德昭提心弔膽,不過各地官府倒也不敢偷工減料,再加上調集了地方大量廂兵、勞役挖掘建設水壩,那該有堰壩水築處雖建得簡陋,可撐上兩三個月還是沒有問題的。這一路上有驚無險,糧船克服了河道落差的困難,以從未有過的效率和速度順利運抵京師。

  第一批糧船到達京師之日,就如當日相送一般,文武百官打雨傘,穿著雨衣齊來相迎,汴河碼頭上人頭攢動、摩肩接踵,當遠遠如雲如林一般的船影兒在夕陽下剛一露頭,碼頭上便是一陣歡呼聲起。

  如今早朝、午朝的時辰都已過了,不宜進宮面見天子,眾官員備了接風酒,就在碼頭上接迎了魏王趙德昭一行,彼此寒喧一番,又約定了改日為他們接風洗塵,眾官員便一鬨而散。

  趙普拱手讓魏王趙德昭先上了轎子,然後下人掀開轎簾,趙普也彎腰進了轎子。趙普坐在轎中撫須沉吟良久,忽然掀開轎簾向外面微一招手,相府老管家孔青便急急趕到面前,側耳聽他吩咐。

  趙普輕聲吩咐道:「本相去送魏王回府,少不得還要盤桓一陣,你立即回府去,召集本相幕僚,為魏王千歲寫請功奏摺,再擬選一些適宜呈遞奏表的官員,知會他們一聲,叫他們明日早朝為魏王上表請功。所有功勞,要儘量攬到魏王身上,謹記。」

  「是,老奴明白。」孔青遲疑一下,小聲問道:「可是……那祥符伯和羅副司使肯推功麼?方才在碼頭上,魏王對他們二人可是推崇的很啊!百官俱都聽在耳中,此番南行巡狩,特別是葉塵實是功不可沒呀!」

  三天前,葉塵已經脫險且安全返回大宋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開封,傳到了天子面前。實事上連同這個消息一起的,還有武德司送來的一份請功密函。

  趙普微微一笑,捋須道:「本相不是要抹殺他們的功勞,只是要把這首功務必歸之於魏王,羅公明為官圓滑,不用說,也會將這些功勞主動推於魏王,至於葉塵………」後面的話趙普沒有說出來,但心中卻是暗自感嘆,籌集糧食方案都是葉塵一手提出來的,哼!那泗州知府能夠被開封府的人用來殺一儆百,也是他在中間起到關鍵作用。可是對葉塵來說,這些功勞都是次要的,葉塵功勞大小在於一個月後,黃河中上游的降水量,黃河是否會發生決口,洪水是否有可能圍困開封。若此事真發生了,即使因為這兩個多月全力搶修白馬縣的河堤,決堤程度遠小於葉塵所說,開封並未被洪水圍困,但只要有決堤的事情或者可能發生,都算是坐實了葉塵所說。

  而最主要的則是,葉塵此次在籌集糧食期間,被彌勒教的賊人強擄而去,一度生死渺茫,使得此次葉塵的功勞在天子心中無形中擴大了數倍。

  想到這裡,趙普突然想起,近日從河東、關中、關西傳回的消息,隨著時至秋雨汛季,降雨逐漸增多,特別是降雨量比起往年增加的太多了。且還在增強。

  「難道這世上真有通過看星象,便能夠預測未來的高人?那葉塵的師傅已經是神仙般的人物,那葉塵到底學到了幾成?」趙普心中感慨不已。這樣的感慨這幾天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知道有這樣感慨的人不止是他,所有知道此次籌集糧食真相,上到天子,下到兩府重臣,沒有人為此事而感慨的。

  「是,老奴馬上回府安排。」孔青欠了欠身,便閃出了往魏王府去的一行人馬。

  ………

  ………

  葉塵是幾乎和趙德昭一行同時回京的,只不過葉塵在後面走的是陸路。

  所以,就在碼頭上文武百官相迎趙德昭時,祥符伯府也接到了自家爵爺今日要回來的口信。

  提前回來的護衛帶回來口信說是申時一刻(申時指的是15點整到16點59分,一刻指的是15分鐘)。可是剛到未時(未時指的是13點整到14點59分),喻清妍便守在了門口,喻葉勸了幾次,都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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