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燈初上,陳兵一行來到齊宣文的家門前。
一座中型門樓上,張燈結彩,門前站了兩列人。
齊宣文夫婦盛裝站在中間。
當看到陳兵等人走過來時,連忙快步迎上前來,躬身施禮。
「攝政王百忙之中蒞臨寒舍,宣文銘感於心。」
他大聲喊著,生怕別人聽不到似的。
陳兵根本沒理他,只是看著站在齊宣文一側的慕容潔,含笑點頭。
慕容潔沒有抬頭,只躬著身子行禮後,垂頭呆站在一旁。
雖然她不言不語也不抬頭,陳兵卻能感受到她內心的激動,還有身體也在微微發抖。
「慕容潔,黃俊沒有來京都嗎?」
「回王爺,黃俊她依然在青州府,此時已是府中團練。」
「哦,當官了呀,不錯不錯。」
齊宣文連忙伸手延請眾人入府。
等眾人坐定,精美菜餚和新鮮果子美酒等流水般送了上來。
陳兵和男裝扮相的阿三一席,呂薇和朱小娥一席。
齊宣文與慕容潔相對而坐,都是矮几,人須盤坐在軟墊上。
「陳哥,不知這幾位是...」
陳兵洒然一笑:「這位...」
他伸手拍了拍阿三的肩膀。
「我媳婦,那位也是我媳婦。」
他又指了指呂薇。
齊宣文看了阿三一眼,心裡覺得此人在哪見過,很是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
當年茂德帝姬可是京都第一美人,她的盛名在京都公子圈中比李師師還高,蓋因她的身份地位無與倫比。
齊宣文借著在左相府公幹的便利,有幸見過兩次茂德帝姬。
雖然只見過兩次,但茂德帝姬的美麗倩影卻深深地扎進了他的心裡,生根發芽,歷久彌新。
這次阿三伴在陳兵左右,做了男人裝束,他認真看了兩眼,越看越覺得面熟。
對於女子打扮的呂薇,他倒是不敢多看。
齊宣文起身沖阿三和呂薇施禮,口稱大嫂。
阿三對他沒啥印象,京都公子圈中,她也認識幾個,卻不包括齊宣文。
都認識過後,宴席開動,幾杯酒下去,氣氛熱烈起來。
此時,慕容潔也敢抬頭與陳兵對視。
兩人的容貌都沒有多大的改變,依然是當年的樣子。
慕容潔心中感慨,當年縣衙的一個小捕快,不過幾年的時間,已經成長為當朝攝政王。
當時自己就看好此人,誰知造化弄人,成了如今這般情形。
再看陳兵身邊的女子,個個生得花容月貌,雖然不知家世如何,但是從她們的一舉一動中,自然流露出一股雍容典雅,大家風範。
酒過三巡,齊宣文站起身來,躬身沖陳兵行了個禮。
「陳兄贖罪,我父今日也不請自來,想拜見攝政王,不知...」
齊宣文的父親齊梁是左相蔡京身邊的親信,多年來,一直服侍在蔡京左右。
他今日來此,肯定與蔡京有關。
陳兵本不想見,但是來到了人家家裡,又吃又喝,然後還拒絕和其父見面。
好像也說不過去。
他心軟的毛病又犯了。
「既然來了,便出來吃上一杯酒吧。」
齊宣文一拱到地:「多謝攝政王恩准。」
他話音未落,大廳後門一開,齊梁走了出來。
他幾步跨到陳兵面前,雙膝跪倒在地,一個頭磕到了地上。
「齊梁見過攝政王。」
陳兵用手虛扶了扶:「齊大人快請起身,坐下喝一杯如何?」
齊梁磕了兩個頭,這才起身後退到兒子的席位處,挨著兒子坐下。
他雙手捧了酒盞,看著陳兵,恭敬地往上舉了舉。
齊梁心裡五味雜陳,面前這個年輕人他印象很深,當年此人是唯一一個敢站著與蔡相說話的官員。
也因此讓蔡相不喜,自己還為其說幾句好話。
可現在,人家已經貴為攝政王,代聖上處置政事。
蔡相當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雖然也是代皇帝處理政務,但是需要仔細揣摩皇上的心意,生怕觸到皇上的不快。
陳兵則是要強推新政,根本不顧及聖上的心意,蔡相與其相差甚遠。
現在蔡相還在府中忐忑不安,不知陳兵會如何處置自己。
今日聽說齊梁的兒子要宴請陳兵,便派齊梁前來探聽狀況。
幾杯酒下肚,齊梁斟酌著詞語。
「王爺,不知接下來朝廷該是個怎樣的走向?」
「對於施政方面,具體的我已經交由李花羽負責,如果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可去問她。」
「哦,對於政策方面,下官已經了解的很透徹,只是不知王爺對幾位朝廷重臣將如何處置?」
「嗯,敢於阻攔新政實施的人,一律處以重刑。」
「可是...王爺,蔡大人為相多年,為朝廷為大宋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可不可以將功補過?」
陳兵端了酒剛要喝,聽到這話,不禁笑了。
「齊大人,你具體說說,蔡京都做了哪些貢獻,還不可磨滅?」
齊梁站起來,挺直了胸背,大聲陳詞。
「蔡相大力改革鹽法和茶法,使朝廷鹽稅和茶稅增加了兩倍之多,蔡相還積極推行居養坊和安濟坊,帶動了社會經濟的發展,另外...」
陳兵打斷了齊梁的發言。
「蔡京的這些做法,都與我的新政背道而馳,雖然他讓朝廷和官員富了,卻讓百姓更加貧窮,而且,背著我極力阻攔新政實施,將我提拔重用的官員將領,全部用拉攏腐蝕的辦法,使其放棄了新政。」
陳兵抿了口酒,看了一眼齊宣文。
「蔡京為相多年,有沒有不貪腐的官員?他與高俅童貫等人勾結,使得邊軍不能抵禦遼人的侵略,丟失了大片國土,軍餉三年不發,軍心渙散...」
陳兵還待說下去,阿三在旁扯了扯他的衣袖。
「行了,多說無益,你退下吧。」
齊宣文見老爹被駁了面子,臉色不豫。
「陳兄,你推行新政,動了所有官員的利益,以後朝廷會無官可用,政令不通,百姓會造反的。」
「笑話,我反貪官百姓高興還來不及呢,會造反?」
「你這樣強行推政,根本不可取。」
齊梁也憤然地說。
「我沒多少時間慢慢滲透,必須採取更加強硬的措施,陣痛會有,但不會長。」
「天下有多少王公貴族,地主富豪,他們都會強烈反對你的政策。」
「他們比老百姓還要多嗎?我不信殺不完,就算殺不完,殺個一大部分總是有的。」
「陳兵!」
齊梁暴喝一聲,額頭青筋暴起,戟指陳兵。
「你倒行逆施,殘害朝廷官員,這樣做,你會遭天譴的!」
陳兵身體後仰,長長舒了口氣。
「天子乃天之驕子,他賜我為攝政王,代天子行政令,你說老天會幫誰?」
「你...你是挾天子以令諸侯!」
「聖上現在吃得好睡的香,樂看天下百姓富裕安康,只是你們這些官員權貴著了急。」
陳兵也用手指了指齊梁。
「看看你這個樣子,正是老子想要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