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了陽穀縣城,在田野小路上放馬奔跑。
歇口氣兒的時候,大牛才尋個空問道:「哥,你是否看上了人家武大的老婆?」
陳兵叱道:「別胡說八道,你哥是那樣的人嗎?」
大牛垂下頭嘀咕:「還真是那樣的人來的。」
「你說啥,大聲點啊。」
「俺不敢說。」
「老子讓你說出來!」
「哥,你就是那樣的人。」
大牛性子率直,挺胸抬頭,大聲說道。
陳兵木然看著天上的白雲,半晌無語。
「哥,你生氣了?」
「切,跟你個夯貨生氣,沒得自找難過。」
「那你在想啥?」
陳兵搖著頭說道:「這武大郎恐怕很難保住自己的老婆。」
大牛又犯了牛脾氣。
「只要哥不掛念人家老婆,俺覺得他倆安穩著呢。」
「你懂個茄子,老子不掛念不等於別人不掛念。」
大牛瞪眼道:「誰敢掛念,哥你一句話,俺大牛錘扁了他。」
陳兵不理這夯貨,心裡琢磨著,既然勸不了武大郎休妻,自己是否提前把那西門慶給廢了?
可轉念一想,沒了西門慶,依著潘老師的品性來看,還會出現東門慶、北門慶,這齣悲劇卻怎麼也避免不了。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好主意,只得看著大牛。
「你回去後,派人專門盯著景陽岡上的動靜,一旦有人打死了猛虎,便立刻告知與我。」
「哥你不知道,陽穀縣已經下了告示,一眾山下獵戶均每日上山獵虎。」
「我說的是有人打死了猛虎再跟我說。」
「哥怎知猛虎會被打死?」
「不然呢?」
「也許老虎被嚇跑了,或者誰也沒打死誰。」
「滾蛋,什麼時候成了個碎嘴子。」
兩人馬快,不多時便回到了清河縣城。
本來想回住處休息一下,自己被那潘老師撩撥的甚是難過。
誰知剛到門口,便看見小順正站在那裡四處張望。
看到陳兵過來,急忙幾步竄到跟前。
「老大,知縣大人正四處找你呢。」
「找我甚事?」
「不知道,咱現在過去不?」
陳兵擺手,轉身往縣衙走去,小順緊跟在身後。
清河知縣王梓坐在後堂的椅子上,笑眯眯地看著陳兵。
「陳大人,好事來了。」
陳兵一臉懵:「不知大人所說何事?」
「接青州知府之命,明日押解朱家莊園滅門案兇犯朱小娥前往府城伏法。」
「哦,這與下官何干?」
「陳大人明日隨行,前往府城。」
陳兵驚訝地問:「大人,押解一個兇犯,何用下官跟著?」
王梓呵呵一笑:「陳大人,你被府城通判姜大人親自點名,前往府城斷案,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如果斷得好,便可青雲直上啊。」
陳兵苦笑:「如果斷不好呢?」
心裡一萬頭草泥馬奔騰,恐怕這姜通判不是個好相與。
「以你陳兵的手段,哪裡會斷不好案子,過謙了。」
陳兵心裡暗罵,這個老狐狸,恐怕心裡早樂開了花,終於擺脫了自己這個牽絆。
官場之上,爾虞我詐,儘管自己送了重禮,還是買不到他真心相待。
身在官場不由己,陳兵只能回家跟父母告別,收拾東西準備上路。
王梓也是大方,隨自己挑選隨行人員。
明日一大早,陳兵帶了小順和大牛,還有四個捕快,押了囚車,趕在天亮前出了縣城。
父母沒有出門,只哥哥陳秀送到了城門口。
大牛的母親也硬是跟著送到了城門口。
陳兵過去施禮拜見,心下慚愧,來了這麼多日子,也沒想著去家裡看看老人家。
分別給大牛娘和哥哥陳秀塞了幾錠銀子,這才揮手告別,上馬而去。
這次去府城,距離陽穀縣又遠了一倍的路程,恐怕不能及時做出反應,這也是陳兵擔心的問題。
既然來到這個世界,不管那潘老師做出何等事來,總得盡心挽救一番。
在陳兵的觀念中,只要趕在潘金蓮毒死親夫之前,阻止她的行為,那潘老師便不會丟掉性命。
一個美貌的女子,不滿自己的婚姻,勇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並不算過分。
也許讓她嫁給一個不錯的丈夫,應該會謹守婦道,好好過日子的吧?
陳兵一路上思緒聯翩,一門心思都放在如何解救潘老師,並未將押解囚犯的任務放在心上。
囚犯朱小娥被關在一輛破牛車上的囚籠里,只有頭部露在上面,脖子被卡在枷鎖中。
身體半蹲半站,十分辛苦。
偏偏拉車的老牛還走不快,在高低不平的土路上,顛簸搖晃。
照這個狀況走下去,朱小娥還不等到府城,恐怕就已經掛了。
押解的捕快們都習以為常,只顧悶頭趕路,有的交頭接耳聊著天。
陳兵回過神來,見朱小娥異常辛苦,便命大牛上去把她的枷鎖打開,讓她縮進去坐在囚籠里。
朱小娥扭頭沖他笑了一下,陳兵覺得她那模樣跟哭差不多。
押解隊伍走了一天,也沒走出一百里路,只得在一處雜樹林旁露營。
捕快們生起了火堆,各自帶了乾糧和水。
只給朱小娥扔了一塊硬邦邦的窩頭,連口水都沒有給喝。
在陳兵的觀念里,儘管是死囚犯,但是在被正法之前,也有人權。
況且這個朱小娥也是個可憐人,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殺人兇犯,只是受到強烈刺激後,精神出現了問題。
小順給陳兵把水熱了,然後端過來,大牛則去忙著餵馬。
陳兵分了一碗水,端著來到囚籠旁邊,把碗送進囚籠里,轉身往回走。
「你跟別人不一樣,好像跟我們不是一個天地的人。」
朱小娥聲音嘶啞,但她說的話讓陳兵一頓。
這娘們眼光挺犀利,見識也很獨到,老子還真不是這個世界的生物。
轉身,回到囚籠邊。
「怎麼看出來的?」
「你說話做事都很特別。」
陳兵笑了笑:「你很可能活不了多久,可有什麼心愿未了?」
朱小娥黯然搖頭。
「未了就未了吧,早就不想獨自活下去,正好也省了自己動手。」
陳兵也無話可說,只得嘆息著回到火堆旁,慢慢咀嚼著乾糧。
午夜剛過,捕快們都橫七豎八地躺在草地上酣睡。
忽然,陳兵睜開了眼睛,他感覺到了一絲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