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武大郎可曾娶親

  聞聲從對面的三間瓦房中出來一個婦人,一身粗布衣裙,年紀四十來歲,卻一臉勞頓的樣子。

  她乍見陳兵一臉的血漬,被驚了一跳。

  大聲喊叫著自己的丈夫。

  陳兵看到院子裡有井口和轆轤,水桶水盆等物,先弄了水自己洗了洗。

  其實在他魂歸時,頭上的傷勢便已穩定了不少。

  陳兵的老爹叫陳武,四十多歲,腰身已經彎曲,咳嗽著走出屋子。

  看了眼眉眼乾淨的陳兵,怒道:「瞎嚎個啥,這小子成天混事,能出個啥大事?」

  兩人看到陳兵沒事人一樣,轉身往屋裡去了,竟然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留下。

  陳兵把已經涌到喉嚨口的那聲爹娘咽了回去,正好覺得喊不出口。

  大牛扒拉著陳兵的頭髮,發現真沒啥大事,也鬆了口氣。

  「哥你歇著吧,俺回了。」

  陳兵拉住他的胳膊:「別走,問一下,認識武松嗎?」

  大牛一臉懵地搖頭:「武松?沒啥印象啊。」

  陳兵琢磨一會兒:「武二郎嘛。」

  大牛恍然:「嗯嗯,武二那傢伙啊,成天舞槍弄棒的,跟你一樣不干正事。」

  「靠,怎麼說話呢?」

  大牛不好意思地撓著頭。

  「嘿嘿,武二他家就在這條街的西口,出門幾步路就到,咱跟他打過幾次交道的,你都忘了?」

  「我跟他認識?」

  「咱跟他打過架嘛,哥,你真的腦袋出問題了?」

  陳兵琢磨著,怪不得這具身體雖然瘦削,卻筋骨強健,都能跟武松過過手?

  不過按時間來算,武松該是打人後逃離家鄉了吧。

  大牛忽然想起什麼,正眼看著陳兵。

  「哥,你是如何找到兇手的?」

  陳兵冷笑反問:「哪裡找到兇手了?」

  大牛一臉懵逼。

  「那個大個子嘛,被錢三打死了的。」

  「你覺得他是打老子的兇手?」

  「難道不是?」

  看這懵逼的傻大個,陳兵便懶得跟他囉嗦,搖搖手。

  「走走走,咱去拜訪一下武二。」

  大牛笑道:「沒了,武二那小子跟人打架,把人差點打死,嚇跑了,好多天不著家。」

  「跑了?」

  「跑了。」

  陳兵摸著下巴問道:「那他哥呢?可曾娶親?」

  「你說賣炊餅的武大啊,沒聽說成家,就他兄弟倆過日子的。」

  陳兵點頭,看來潘金蓮還未嫁到武大郎家裡。

  想起這事,陳兵心情又熱乎起來,那潘金蓮可是天下聞名的尤物。

  陳兵打年輕時就心嚮往之,跟朋友談論起來,每個人心裡都住著一個不一樣的潘金蓮。

  每每深夜思想,竟然比倉老師都讓人魂牽夢繞。

  雖然陳兵失去了全部,卻能見那活的潘金蓮一面,想想損失也不算太大嘛。

  大牛見他呆呆傻傻的樣子,推他進了西廂房,讓他在炕上躺了。

  安頓好後,自己悄然出門去了。

  陳兵在yy中迷糊了一陣,直到被老娘喊起來吃飯。

  飯桌上多了一個年輕人,臉色蒼白,身形瘦弱,低著頭一言不發地吃著眼前的黑糊糊粥。

  這是自己的哥哥陳秀,在縣學裡讀書,也是全家的期望所在。

  老爹陳武當了半輩子捕快,落下一身傷,在他心裡,對讀書人有無上的崇敬之意。

  所以,寧願全家餓著,也得供陳秀讀書。

  對於成天混日子的陳兵,則求了算自己半個徒弟,當今縣衙捕頭李大成,送進了捕快的行當里,任其自生自滅。

  陳兵看著桌子上的粗茶淡飯,一點食慾也沒有。

  本想嘗嘗那碟放在中間的鹹菜,卻被老爹一筷子打開。

  「多吃粥,少吃菜,沒點眼力見,你哥讀書多累,哪像你成天無所事事。」

  老娘在一旁嘟囔:「他爹,就讓他吃幾口,傷會好得快些。」

  「屁的傷,老子當年抓賊拿犯,哪天不受些傷,還不是這麼過來了。」

  陳兵很是鬱悶,他不嫌爹娘不待見自己,本來就換了個人嘛。

  只是都說北宋富裕,怎地日子過得如此艱難?

  自己看書時,總見到動不動就上酒切肉的,老子咋不見切二三斤熟牛肉上桌?

  剛吃過飯,大牛又送過來半貫銅錢,說是李捕頭見陳兵受傷,請示縣裡給出的補償。

  陳兵的老爹立刻揮手,轟蒼蠅一般讓大牛將錢拿走。

  「老子一生正直,最見不得這些腌臢物,以後除了該領的薪水,其他一律不得收受。」

  大牛不敢回嘴,悻悻地提了錢出去。

  陳兵默默回到西廂房,心裡大概有了些輪廓。

  怪不得自己挨了悶棍,就連李捕頭都不上心去抓兇手。

  當自己抓到了兇手,卻被人滅了口,用腳指頭都能想明白,他已經觸犯到了集體的利益。

  就看老爹這個態度,根本與縣裡的捕快們不合群。

  就是那種他自己認為的同流合污。

  身為捕快,外出辦案,捉拿罪犯,離不開這些打點。

  如果繼續身處污泥中而不染,除非離開這個隊伍,否則自己還會挨悶棍。

  也不知老爹是個什麼出身,怎會留下這樣的三觀?

  就看他一身的毛病,其中說不準就有被自己人弄出來的傷。

  老子在外拼命,還得防備自己人在後打冷槍,這點子錢也不能收,那還幹個毛啊?

  但是已經到了這個程度,想回去是不可能了,只能盤算一下該如何改變自己的命運。

  好在自己對歷史還有不少記憶,算是老天對自己損失的補償。

  尤其是能見一見貨真價實的潘老師,陳兵心裡又一陣熱潮湧動。

  正想得高興,忽然花格窗戶前有人影閃過,隨即再無動靜。

  陳兵疑惑地從炕上爬起來,開門查看。

  院子裡沒有人,天色已近黃昏,四下里十分安靜。

  見沒異常,陳兵剛要關門,低頭看到門前地上放了一包東西。

  打開看時,卻是一個油紙包裡面放了半塊窩頭和一小堆鹹菜。

  陳兵心裡一熱,回憶窗前的人影,顯然是自己的哥哥陳秀送過來的。

  這小子,看著像個悶葫蘆,心裡還裝著自己這個便宜弟弟。

  不過,這世的老爹老娘是真沒拿自己當塊乾糧,算是任其自生自滅的節奏。

  不管怎麼說,老子比其他人多出了太多的認知,再混不出個模樣,還不如被人敲死算了。

  吃掉窩頭和鹹菜,忽然覺得頭暈得厲害,便團身蓋了破舊的棉被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