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憑什麼手軟

  蝶兒是跟著焦廣海從中路摸進軍營的。

  這條道是距離最近,也是防衛最嚴的。

  誰也沒想到,蝶兒憑著自己的天賦,甩開了焦廣海,獨自躲過幾處守衛,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中軍大帳。

  「厲害啊蝶兒,你這不聲不響的,暗夜幽魂一般哦。」

  「多謝陳大人誇獎,今晚俺可是第一。」

  「行,你當之無愧,這裡的人呢?」

  蝶兒突然啞了,囁喏片刻。

  「死了。」

  「啊?死了!」

  「他反抗得太劇烈,俺怕驚得別人,下手狠了些,就...」

  陳兵閃身進到帳篷裡面,仔細感受了一番。

  確實沒了人的體感,只有一具成了兩截的屍體,是被人用刀攔腰斬斷的。

  陳兵感嘆,這個瘦削的小姑娘,力量太大了,剛才就差點震掉了自己的沉默。

  現在怎麼弄?

  中軍帳中的屍體,顯然是這支軍隊的首領,該是接受上司命令的主要人物,他知道的也最多。

  「蝶兒,你再出去找找,看還有沒有重要的人物,最好是弄個活的。」

  蝶兒以為陳兵會發脾氣,誰知此事輕描淡寫地被揭過了。

  「俺這就去找,保證不會再弄死了。」

  蝶兒閃身出了帳篷,陳兵這裡也晃著了火摺子,點燃帳篷里的蠟燭。

  到處是血,一個高壯的身體,被分成了兩部分,內臟撒了一地。

  陳兵四處尋找著,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線索。

  最後他從屍體的身上翻出一塊牌子,正面刻著一個禁字,背面刻著一行小字,步弓營校尉。

  這是尉遲弓的同行。

  還沒容他進一步思索,突然渾身汗毛炸起,心臟被人大力抓住一般。

  想也沒想,翻身後仰。

  臉頰處一陣寒風掠過,一枝羽箭咄地一下,釘在帳篷一角,箭尾顫動著發出餘音。

  陳兵不及多想,打了幾個滾,隨手扔出火摺子,將蠟燭砸倒。

  帳篷里頓時陷入黑暗中。

  隨即一聲裂帛,帳篷被人割開了一個口子,有人無聲鑽了進來。

  陳兵趴在地上,感受到那熟悉的氣息,小聲叫道:「花羽,是我。」

  「啊?哥,你沒事吧?」

  「差點有事。」

  「還是你快。」

  「咱還是離開此地吧,再待下去,還得出事。」

  兩人從裂口鑽出帳篷,來到無人處。

  「帳篷里的人呢?」

  李花羽悄聲問。

  「被蝶兒砍成了兩段。」

  「你還不是第一啊?」

  「老子感覺有些不對頭,有點太輕鬆了,先找個地方躲一躲再說。」

  兩人往四處掃了一眼,陳兵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山林。

  剛要走,忽然四處有火把亮起來,人聲打四周響起。

  「有人闖營,有人闖營,就在袁將軍帳中,快來人啊!」

  亂紛紛地叫嚷聲中,更多的軍卒往這邊奔過來。

  陳兵一拽李花羽,快步往山林處跑去。

  還未跑出幾步,迎面有箭矢帶了嗤嗤嗤的風聲扎過來。

  李花羽對此甚熟,將彎弓揮動起來,撥打掉幾支羽箭,拽了陳兵往反方向跑。

  陳兵罵道:「草,老子怎麼覺得踩了坑呢?」

  李花羽邊跑邊安慰他。

  「人家肯定知道你的習慣,但是,他們不知道咱們在黑夜裡幾乎無敵嘛。」

  「說的是,花羽,搞掉那邊的幾支火把。」

  陳兵當然不會慌亂,只是對自己判斷失誤而懊惱。

  李花羽打掉幾支射過來的羽箭,隨手抓住一枝羽箭搭在自己的軟弓上,又射了出去。

  就這樣隨接隨射,兩人往人群薄弱的地方靠近。

  他們倆選擇的這個方向,很快就被李花羽射出一個空檔,火把熄滅,軍卒往兩旁躲閃。

  陳兵抽出沉默和顫動,大步快跑,往軍卒群里一頭扎了進去,雙刃展開,也不用眼睛修正,專扎咽喉,奇准無比。

  李花羽想拽陳兵往山林處跑,被陳兵制止。

  「別往那走,肯定有更深的坑。」

  李花羽也隨即明白,人家既然挖好了坑,早就料到他們這些人會往密林中躲。

  陳兵帶著她專往人多平坦的地方走,兩人一個展開雙刃,一個連環射箭,每到一個地方便清空一個場地。

  隨即,又有幾處地方開始亂起來。

  不用想就知道,朱小娥等人也開始與軍卒接敵開打。

  陳兵已經沒了章程,只管埋頭尋了軍卒開殺。

  哪裡有人他就往哪裡去,李花羽則跟在他身後,兩人在軍營中四處轉悠。

  這讓陳兵又想起了擊殺山匪的一幕,當時殺紅了眼,根本無視了對方的一切。

  現在比之當時不知提高了多少,殺人的速度快了不知幾倍,身體筋骨肌肉張力和柔韌性個強。

  眼前刀光劍影亂閃,人影亂跑亂竄。

  他腳下不停,雙手不住揮舞,看似毫無規則,卻總是以最簡潔的距離,刺入對手的咽喉中。

  殺到後來,李花羽跟在他身後,以至於無事可干,仿似跟在一頭怪獸身後般,如入無人之境。

  天,漸漸泛了白,太陽從地平線慢慢升起。

  陳兵跟李花羽呆呆地站在染滿了鮮血的土地上,看著四處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屍體。

  半晌後,陳兵喃喃問道:「花羽,我殺了多少人?」

  李花羽木木的搖頭:「哥,數不過來的。」

  「咱們的人呢?」

  「在那邊站著。」

  陳兵扭過頭去,看到不遠處散站了幾個渾身是血的人。

  「花羽,去點點數。」

  「嗯。」

  六個人一個沒少,都坐在山坡上,從這裡往下看,滿眼是成片的屍體。

  焦廣海受了點傷,被人砍了一刀在背上。

  朱小娥已經幫他包紮好傷口。

  他哭喪著臉說:「俺的爺,說好的智取呢?」

  陳兵無語。

  李花羽緩緩說道:「剛才清點了一下,山下屍體五百一十七具。」

  卞喜兒搶著說:「俺殺了至少一百三十多。」

  朱小娥看了看四周:「恐怕逃走的也有五六百人。」

  陳兵此時緩過神來,撓著頭:「是我計劃有誤,當時殺得興起,忘記了所有。」

  「你戾氣太重了。」

  李花羽擔心地說。

  「是不是因為別人動了你的女人?」

  朱小娥玩味地問。

  陳兵茫然搖頭。

  「不怪陳大人,是俺用力過度,沒想到一個將軍竟然如此體弱。」

  蝶兒囁嚅著。

  焦廣海撇著嘴:「也不看看你那刀什麼樣,還怪人身子弱。」

  卞喜兒皺眉叱道:「蝶兒的刀怎麼了?」

  「不說她的刀,看看你的槍桿子,都快趕上俺的大腿了,啥人能抗得住?」

  「這能怪俺倆麼?」

  「那該怪誰,就不會收著點勁啊?」

  「敢跟俺動手的,憑啥要俺手軟?」

  陳兵舉起手來:「停停停,別吵了,喜兒這話說得對,敢給老子挖坑的,憑啥要手軟!」

  李花羽連忙問:「對啊,可現在咱們怎麼辦?」

  陳兵擺手:「走了,誰管他怎麼辦,老子管殺不管埋。」

  一行六人略一收拾,找到自己的馬匹,踏過滿地的屍體,繼續往京城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