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月下笑談,陳兵漸漸放開了拘束。
忽然他想起什麼,問道:「呂尚宮這些日子沒有回皇宮去嗎?」
「自被你炸傷後,便一直在外養傷,不曾回去過。」
「是不是韋後也不知道你還活著?」
「應該是吧。」
陳兵聞言頓住,呆呆地望著遠處的曠野。
呂薇很奇怪地看著他:「你怎麼了?」
半晌,陳兵喃喃道:「聖上有旨,讓我去查京東路各府軍中貪腐,須嚴懲幾個典例。」
「這不是很信任你嘛。」
陳兵苦笑:「這跟作死一般,我算是弄明白了,真如你當日所言,鳥盡弓藏啊。」
呂薇略一皺眉:「哦,我明白了,這是讓你去送死。」
「皇帝老兒覺得老子拔掉了他心中的一根刺,在皇宮中再無忌憚,所以,對之前的冒犯來個總結。」
「這個結果你該想得到才對。」
陳兵神情鬱悶。
「祈求上蒼,這事詵哥不知道才好。」
「為什麼會這麼說?」
「詵哥對我太好了,希望是真心實意,不然這世界可就真沒意思了。」
「呵呵,你這人好奇怪。」
陳兵擺擺手:「不說這些掃興的話,接下來呂尚宮要去哪裡?」
「我的副幫主被人殺了,這不是找你要個說法嘛。」
「這事跟我沒關係。」
「知道跟你沒關係,但是你得幫我找出兇手才行。」
陳兵一攤手:「現在我都自身難保了,怎麼幫你?」
呂薇搖頭嘆道:「也是,不但高俅想要你的命,現在皇帝也不想留下你了,可憐。」
兩人沉默片刻。
「你有什麼打算?」
「本想試試,憑一己之力,能不能挽救一下天下蒼生,現在看來太有難度。」
「難得你一片救苦救難之心,如有所求,敢不盡力。」
呂薇美麗的臉龐,在月下仿佛鍍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輝。
陳兵笑了。
他就知道,像呂薇這種人,心懷天下,不用些大義之言,如何能夠籠絡得住。
「就沖尚宮大人這話,老子咋又有了些信心呢。」
呂薇抬手指著黑色馬車。
「喜兒是我的弟子,本來還有翠兒和蝶兒,她們三個小丫頭都是我從小訓練出來的高手,現在剩下兩個,你便帶在身邊吧,也許會有所幫助。」
「啊,卞喜兒不是...」
「嗯,名義上是的。」
「原來如此,多謝尚宮大人。」
呂薇擺手:「毋需如此,我也想幫助天下蒼生脫離苦難。」
陳兵略一沉吟。
「你能不能適當到皇宮去露一面?」
呂薇眨眨眼睛,調皮地一笑。
「就知道你這個傢伙鬼點子甚多,便如你所願。」
陳兵嘿嘿笑道:「你如果多笑一笑,如此美麗的一個女生,幹嘛成天板著個臉啊。」
「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陳兵臉色一正,恭敬地沖呂薇一拱到地。
「呂老師,請您教在下一招吧,在下對您的武功佩服的五體投地。」
見陳兵說的認真,呂薇皺眉沉思了半晌。
「我對你的反應持認可態度,但對你的身體素質,持懷疑態度。」
陳兵大喜,果然是高人,一眼便看出了自己的短處。
呂薇揮手制止了陳兵再次行禮。
「如果對自己的身體不能如臂使指,婉轉如意,再靈敏的感觸也救不得你的性命。」
「那我該如何是好?」
呂薇一笑:「聽說過佛家的易筋之術嗎?」
「易筋經?」
呂薇點頭:「從海外傳入中土的一種拉伸之術,你可常習之,當有奇效。」
陳兵迷惘地問:「有沒有圖譜啊呂老師?」
呂薇搖頭:「沒有一定之規,你只要記住一點,務必將你身體的大筋,抻拉到極致便成。」
「亂搞嗎?出了問題怎麼辦?」
「言盡於此,看你的天分嘍。」
「就沒有幾個基礎動作?」
「去問喜兒吧,我得走了,你們好自為之。」
「哎,呂老師…」
陳兵話還沒說完,身前的窈窕身影已消失不見。
陳兵的隊伍又擴大了不少,尤其是對卞喜兒和她的同伴,那可是能在黑暗中帶給陳兵威脅的高手。
深夜時分,睡在床上的陳兵聽到朱小娥從窗戶翻進來的聲音。
此時的陳兵正在拉伸大筋,動作很是怪異。
他是參考了前世的瑜伽動作,稍微改動了一下。
朱小娥鑽到床上看見陳兵怪模怪樣的動作,忍不住嗤嗤地笑起來。
「幹嘛呢你?沒個女人陪著難受成這個模樣了?」
「懂什麼,在練功呢。」
朱小娥和衣躺到一旁。
「怎麼回事,走得如此倉促?」
「高俅要下狠手。」
「他知道是你吊死了他兒子?」
「這個不難推斷。」
「可他沒證據啊。」
「一個執掌天下兵馬的太尉,要殺一個五品小官,需要證據嗎?」
朱小娥不服氣。
「你陳兵可不是普通的小官。」
「所以,老子還能活著走出京都城。」
「接下來呢?」
陳兵換了個姿勢。
「老子要殺回應天府,只要皇帝老兒不說話,我看誰敢明目張胆地動我!」
朱小娥都感受到陳兵的一股殺氣。
「你殺來殺去的,到底為什麼?」
陳兵斟酌著說道:「本來想掌握權力改變大宋現狀,誰知貪官太多,皇帝無能,再想改變已經晚了,只能查出一個殺一個,盡些心力而已。」
「你還年輕,怎麼會晚了呢?」
陳兵無語,這個還真無法跟她解釋。
沉默片刻只好改變話題。
「你看看我這個動作如何?」
「這不就是自己在跟自己較勁嘛,有什麼神奇的效果?」
「你懂個啥,這是傳自少林寺的易筋經,七十二絕技之一。」
朱小娥立刻瞪大了眼睛,一臉熱切地問。
「少林寺絕技!?你是從哪弄到的?」
「我自己琢磨出來的。」
朱小娥翻身沖里,嘴裡嘟囔了一句。
「睡吧,別瞎耽誤工夫。」
第二天一大早,陳兵等人便上了路,二十幾騎加上三輛馬車,在狹窄的官道上擺出了老長的隊伍。
陳兵提前讓焦廣海回應天府城,尋一處寬敞的宅子,好安頓這許多人馬。
日頭偏西發紅時,一隊人馬遙遙望見了高大的應天府城門樓。
陳兵正躲在卞喜兒的馬車裡,與喜兒和蝶兒兩個小姑娘研究易筋經。
就聽到小順策馬奔過來,在馬車外報告。
「哥,城門處有官員迎接咱們呢,您出來看看吧?」
陳兵整理好衣襟,從馬車裡鑽出來,接過小順遞來的馬韁,翻身上了黑馬。
兩人打馬往隊伍前頭奔去。
老遠就看見城門處站了一群人。
裡面有好幾個都是熟悉的面孔。
陳兵暗自冷笑,之前進應天府城時的狀況,跟現在相比,也就隔了沒幾個月吧。
走近時,他看到了站在人群後面的靳凱旋。
聽到自己回來的消息,這個傢伙竟然沒跑路?
他的依仗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