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內得意地笑道:「小娘子,跟了本公子便可吃香的喝辣的,錦衣玉食,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哦。」
說著話,身子往前壓過去。
女子見他逼近,一咬牙,轉身用力一跳,越過三尺溝壑,落在溝渠對面的一塊被泥土遮蓋的石板上。
眾家丁一陣驚呼,連忙要上前,跳過去捉拿女子。
高衙內冷喝一聲:「都他媽給老子躲開。」
他見溝渠對面就是一個凹陷的牆壁,女子根本逃無可逃,只能容下兩三人落腳。
隨手將摺扇往脖子後面一插,挽挽袖子,往前跨出一步,用力一跳,也正好落在被泥土遮蓋的石板上。
眾家丁頓時高聲叫好。
可還未等他站穩,被泥土遮蓋的石板突然塌陷,將高衙內掀落溝渠中。
失去平衡的高衙內驚叫一聲。
因石板是塌陷,高衙內依然是以站立的姿勢下落。
就在距離溝底三尺處橫亘著一根胳膊粗細的樹根。
下落的高衙內雙腿叉開正騎坐在樹根上。
一聲不似人類的慘嚎,響徹雲霄。
一群家丁早就傻了眼,聽到慘嚎聲,頓時渾身一哆嗦,驚醒過來。
不顧溝渠的深淺,紛紛往下跳,七手八腳地將高衙內扶起來,探查傷勢。
這時,有個漢子扛了一塊木板,跑過來往溝渠上一搭。
那個良家婦女輕手輕腳地踏著木板走過溝渠,然後快步離開了現場。
那漢子隨即也拖著木板溜走了。
七八個家丁有人爬上來,接應下面的人,七手八腳把高衙內弄出溝渠,然後背了他一路往藥房跑去。
高衙內很安靜,因為早已疼暈過去。
陳兵鬆了口氣,點點頭道:「嗯,差不多廢了。」
蹲在他身後的李花羽,此時才把張大的嘴合上,一臉欽佩地看著陳兵。
「哥,夠狠!」
「回了,這已經算便宜了他。」
兩人起身不緊不慢地往回溜達。
林沖家裡,三個男人加上林夫人,正一臉茫然地互相對視。
半晌,林沖才喃喃自語般說道:「這…這陳大人,真的是大宋…官員?」
尉遲弓突然打了個冷戰:「幸虧咱與他一隊」
魯智深卻小聲嘟囔著:「哪裡有讓洒家動手痛快。」
林夫人擔心地問道:「官人,是不是咱就沒事了?」
林沖遲疑著說道:「按說這事他該怪不到別人頭上,就不知斷了兒子的根後,高太尉的怒火會撒到誰的身上。」
「那我們還用躲避些日子嗎?」
林沖咬牙道:「無中生有的事還能怪到林某身上,那就太不講理了,咱就待在家裡,看他能如何蠻橫。」
魯智深也怒道:「他敢再生事,洒家打得他爹娘都識不得。」
不管林家幾人在討論什麼,此時陳兵已經帶了李花羽回到了家裡。
洗漱之後,換上官服,佩戴整齊。
準備申時後進宮辦案。
這是陳兵第一次將官服穿戴的如此整齊,暗灰色的長衫,腰間系了寬帶,紅色斜襟,腰間配了三塊白玉。
軟底黑靴,頭戴巾幘。
後腰處用皮質扣帶插了名刀顫動,刀柄探出身側,正好抬手觸到的位置。
沉默則拿在手中,像是一根拐杖。
當他收拾好走出來時,讓李花羽一時挪不開眼睛。
從來沒見過如此整齊的陳兵,讓她覺得帥到了沒邊沒際。
李花羽也穿了一套提刑司公差裝束,依然是軟弓摺疊著掛在後腰間,同時在背上的扣帶里插了三隻彩羽箭。
兩人同樣英姿煥發,讓路人側目。
來到宮門時,李花羽還擔心宮內不能帶武器進入。
當陳兵亮出暗金色牌子時,守門禁軍都沒多說,直接讓開了道路。
朱紅色的高牆,威嚴肅穆。
宮院深深,人跡罕見,偶見幾個宮女太監,也是腳步匆匆,垂頭疾走。
也有帶刀護衛,每隔一刻就有一隊整齊地走過。
接待陳兵和李花羽的是一個小太監,叫小善子,今年才十五歲,清秀瘦削,腿腳麻利。
他帶了二人,穿庭過院,走了近半個時辰,才來到一排瓦房跟前。
「二位大人,這裡便是公事房,再往後面走就是皇后嬪妃們的住處,如要進入內院,需先經楊公公批准才成。」
「楊公公是楊戩嗎?」
「正是。」
陳兵皺眉,沒想到這個楊戩在宮內權勢挺大,很是受寵。
兩人可以說已經不共戴天,分外眼紅,現在又被這個死太監掐住了入口,這案子還如何辦理?
雖然到現在為止,陳兵還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案子。
「別人說了不算?」
「當然,還有李公公也可以。」
「誰會告訴我,到底這裡發生了什麼?」
小善子懵懂地看著陳兵。
「哦,可能會有別人來找你吧,俺得回去了。」
說完小善子匆匆往後宮大門走去。
陳兵和李花羽只好先進了公事房,裡面空空蕩蕩,只有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甚至連茶壺茶碗等喝水的工具都沒有。
相連的幾間屋子裡,有床但無鋪蓋,而且家具上都附了一層灰塵,顯然很久都沒人打掃居住過。
兩人在每間屋子裡轉了轉,然後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李花羽皺眉說道:「哥,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冷宮?」
「想啥呢,冷宮也比這裡溫度高一點吧。」
「算了,哥你先歇會兒,我打掃一下。」
李花羽找了快破布,又從外面角落裡的一口大缸中取了水,開始擦拭起來。
陳兵則出了房門,在四周轉悠著。
他發現,公事房的三面都有院門,除了來時的路,另兩面都排了好幾個宮門,各有各的去處。
陳兵走到距離最近的一處宮門前,朱紅色的木門半開,寂靜無人。
他輕輕探進頭去,往裡查看。
門裡是一條長長的通道,不知通向哪裡,兩面是高有丈二的紅色牆壁,每隔幾丈便有一個小門。
剛剛看了兩眼,忽然就從旁竄出一個壯漢,凝眉瞪眼地逼近陳兵。
「什麼人?幹什麼的?」
陳兵愕然看著來人,面白無須,身體肥壯,看外形應該是個太監。
「呃...公公好,這是誰的院子?」
那白胖男子更加詫異,此人竟然不知這是哪裡,能進入到此處,還沒人管。
「你...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提刑司的,來這裡查個案子。」
胖公公立刻目瞪口呆,他在宮裡待了近二十年,從來沒聽說宮外的衙門能進到宮裡來查案的事。
「誰...誰讓你來的?」
「趙哥,哦,是王詵王都尉。」
胖公公不耐煩地揮揮手:「走走走,離這裡遠點,什麼亂七八糟的。」
陳兵也無語,知道自己說的茬口不對,可事實就是如此啊。
見他發呆,胖公公再次警告道:「在這裡亂走,會被打死的,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