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王詵給他帛卷時,說算是聖旨,但陳兵並未打開來看。
他認為沒必要,自己有金牌在手,聖旨不聖旨的無所謂。
誰知此時再看手裡的金帛,上面只寫了四個字:弄完喝酒。
鐵鉤銀劃,字寫得很好看,可其意放在這裡就讓人尷尬了。
陳兵還在發呆,身後的李花羽已經苦忍不住,噗嗤一聲樂開了。
這一笑便停不住,直笑得捂住肚子,眼淚也流了出來。
陳兵心裡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這王詵也太他麼不靠譜了,弄了個什麼玩意兒啊這是。
假傳聖旨,其罪當誅!
陳兵渾身摸了一下:「老子的金牌呢?」
李花羽止住笑:「哥,尉遲弓拿走了呀。」
陳兵擺擺手,重新整理思維。
「於順章,你當時調派步弓營五十名步弓軍卒,可有太尉手諭?」
「哼,太尉手諭只在都指揮使手裡,俺只管受命調派行動人選。」
「五十名以上的軍隊調派,沒有太尉手諭印信,可知你已經犯了重罪?」
「這位大人,你聽誰說的是五十名軍卒,當時都指揮使下令調派四十九名步弓營軍卒,俺犯了何罪?」
「我手裡已經掌握了當晚調派的人員名單,五十名步弓營軍卒全部遇難,這個調派人數你是隱瞞不了的。」
「四十九名人選一個不差,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那我問你,調派這些軍卒要去執行什麼任務?」
「不知道。」
「當晚是誰帶的隊?」
「不知道。」
「人都是你派出去的,怎會不知?」
於順章垂頭不語,不再搭理陳兵。
「你既然沒有違犯軍中律法,為什麼還要逃?」
「俺沒逃,只是放假而已。」
「沒逃?怎麼會在這裡?」
「誰知道你們是什麼人,俺以為是為非作歹的賊人。」
「呵呵,一個禁軍校尉,會害怕為非作歹的賊人?」
於順章再次沉默。
陳兵嘆了口氣,擺擺手讓李花羽將詢問記錄拿過來。
「如果想脫罪,簽上你名字,將來在公堂上可證明你說的是真話。」
「這有什麼不敢。」
於順章抬手接過毛筆,在記錄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陳兵剛把記錄放進懷裡,就聽到屋子外面傳來如雷般的呵斥聲。
「誰在那裡,給洒家滾出來!」
菜園子外面稀里嘩啦一陣亂響,上百名軍卒手持長槍從各處冒了出來,圍在籬笆牆外。
魯智深大眼珠子轉了幾轉。
「兄弟,這是你們的人吧?」
林沖當然知道,這些人都是禁軍軍卒,正皺了眉頭尋找這些人的頭目。
菜園子門口的軍卒往兩旁一分,一個胖子走了進來。
林沖一見,立刻躬身施禮:「林沖見過都指揮使大人。」
趙由敏陰惻惻地說道:「林教頭,你可知在做什麼嗎?」
「屬下正在幫助提刑司陳大人捉拿逃犯。」
「逃犯是什麼人?」
「呃…禁軍步弓營校尉於順章。」
「哦?他所犯何罪?」
「這…」
「蠢貨,被別人利用了還不自知,給本官退到一旁!」
聽到呵斥,林沖垂頭往後退去。
陳兵聽到外面說話,起身來到門口,正擋住了往裡進的趙由敏。
眼見陳兵站在自己面前,趙由敏心裡直發虛。
畢竟此人的名頭太大,獨自一人便滅了自己步弓營的五十弓兵精銳,這根本不是人能幹出來的事。
他硬著頭皮喝道:「陳兵,你竟敢抓捕禁軍校尉,你可知罪?」
「本官乃奉旨對你私自調派軍隊進行調查,不抓嫌犯如何取證?」
「奉旨?可否請出聖旨讓本官瞻仰一番?」
「你這級別還沒那福分。」
「嘿嘿,那就是沒有嘍,陳兵你可知,提刑司根本沒有權力在京都城辦案,更別說聖上親軍的將領,本官勸你還是知難而退的好。」
陳兵四處掃了一眼。
菜園子周圍圍滿了數百禁軍軍卒,自己這邊只有兩人。
林沖是個誠實的人,沒有確鑿的證據,他是不會幫助自己的。
趙由敏見他猶豫,又從懷裡摸出一張對摺的紙張。
「陳兵,此乃高太尉的手諭,命本官維持京都城秩序,還望你好自為之。」
陳兵嘆了口氣道:「好吧,你贏了,只是我不明白,你私自調派步弓營去做什麼,心裡該是清楚。」
「本官只是奉了太尉手諭,調派軍隊進山剿匪,合規合法,步弓營軍卒殉難只是個意外,本官亦奏明聖上,不知你陳兵仍然揪住不放,是何道理?」
「你們這窟窿堵的密不透風,果然高明。」
趙由敏得意地笑道:「陳大人過獎,這為官之道還是要順應天命才是。」
陳兵身體往他跟前靠了靠。
「不過,這面上的事,你們雖彌補的嚴絲合縫,可事實就是事實,現在已經牽扯到了你趙由敏,老子焉能讓你好過!」
趙由敏頓時大驚失色。
如此赤裸裸地威脅,放狠話,在官場上可不多見,一般都會被認為黔驢技窮。
可自己面前這個小子是誰,趙由敏自從調派軍隊被團滅後,很是對陳兵做了一番調查。
知道此人不好惹,不但單人獨騎打殘了楊戩的黑馬營,更是將自己五十名步弓營的好手,一個不剩地幹掉了。
本以為身在京都,依仗蔡相和高太尉,完全壓制一個提刑司的官員不在話下。
沒想到這個小子急了眼,已經準備不按套路出牌了。
「陳...大人,你我可都是朝廷命官,一切有聖上做主,須依法辦事才成。」
「依法辦事?你他麼弄了那麼多人去殺我,依的是誰的法?」
「那...那可...不關我事。」
「哼哼,高太尉要殺我,何須弄這些鬼蜮伎倆,還不是你在暗中搞鬼。」
「我...我與你無冤無仇,何必坑你,陳...陳大人,此事與我無關。」
陳兵一擺手:「人你可帶走,現在你趙由敏就是老子第一個要殺的人,記得回家關好門窗吧。」
趙由敏傻了。
為官多年,還頭一次遇到這種玩法。
身為禁軍都指揮使,哪裡會怕這種流氓打法。
可偏偏遇到的是陳兵,這種打不死的小強,不但智計百出,而且身手高深莫測,防不勝防。
一旦惹了這種麻煩上身,自己可就頭疼的很了。
怪不得楊公公提起陳兵便是一副欲仙欲死的模樣,敢情此中果然令人寢食難安。
「陳大人...此事真不關趙某的事...」
趙由敏都快哭了,剛才的得意瞬間成了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