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震嚇得一縮脖子,伸手摸了摸頭頂,髮髻有些散亂,卻未傷頭皮。
「李大小姐,這是要取高某的命嗎?」
畢竟身後有高家三位爺撐著,他也不能太落高家的面子。
李圖冷笑:「真要取你的命,還有你說話的份,我家大小姐脾氣不好,小心說話才是。」
高震索性往後退了一步,閉緊了嘴巴,不再出聲。
看他一臉不服的模樣,李家大小姐一提馬韁,越過官道邊的土溝,來到火堆前。
用馬鞭一指陳兵:「你是何人?」
借著火把的光亮,陳兵看到了騎在馬上的李家大小姐。
臉有點長,眼睛不大卻很亮,尤其是她的兩隻胳膊,真的能伸到膝下。
蜂腰猿臂,渾身充滿了張力。
想必此人便是那暗箭傷人李光榮的妹妹,來此尋仇。
高震見陳兵看著李大小姐發呆,連忙道:「這是黑馬營的,自己人。」
李大小姐不理他,盯著陳兵問:「你的黑馬呢?」
「李光榮是你什麼人?」
陳兵不理她的問題,直接問道。
李大小姐身體一震,前傾。
「你認識我哥哥?」
「原來是李家妹子,都是黑馬營的人,如何不認識。」
「我哥哥去了哪裡?」
「聽說去追一個什麼人,我也不清楚。」
「你叫什麼名字?在黑馬營任何職?」
顯然,李家大小姐比高震謹慎了太多,並非一個黑馬營就能糊弄過去的。
「我跟焦廣海一個隊,隊長袁鐵。」
看他說的從容,李大小姐開始疑惑起來。
今日有人送信,說一個騎著黑馬的年輕人,從西門走了,此人是她哥哥的仇家。
她見信紙左下角印了一匹黑馬的印記,該是黑馬營專用。
所以帶人追了出來。
她哥哥李光榮出了任務,好多天沒回來,去黑馬營問了幾次,都沒得到確切的消息。
這種情況很少見,她心裡很是急躁。
聽說是哥哥的仇家,管他是誰,先追上去問個清楚再說。
她從馬上跳下來,蹲到火堆前,仔細打量了陳兵幾眼。
「你跟我哥有仇?」
陳兵很佩服她的膽色,按說弓箭手該是時刻與人保持些距離才安全,知道自己跟其哥哥有仇,還敢湊近了說話。
按下想動手的躁動,淡淡地說道:「你哥哥欠我錢。」
「欠你多少錢?」
「兩萬兩白銀,要了好多次都不給。」
陳兵隨口胡謅。
誰知李大小姐不屑地道:「這也叫錢?你窮瘋了吧?」
陳兵心裡暗罵,我草,這黑馬營得多富,搜颳了多少民脂民膏?
「老子都賭輸了,身上沒錢,不找他要找誰要。」
高震笑道:「你倆打起來了?」
李大小姐撇著嘴說:「要真打起來,這小子還能活著在此。」
「黑馬營可都是好手。」
李大小姐沒再爭辯,隨口道:「錢我來還你,但你得幫我找到哥哥。」
「你哥哥去哪了?」
「知道還用你找?」
陳兵冷笑:「那得再給個萬把兩黃金才行。」
「成交!」
陳兵立刻懵逼。
本想用巨款讓她打消這個念頭,誰知人家眼睛都不帶眨的,當場答應下來。
唉,自找麻煩,你哥哥早讓老子埋在野地里了,如何去找?
他眼珠子一轉,說道:「正好,我要去東京都,聽說你哥哥也在那一帶做任務,便走一趟好了。」
「真的?」
李大小姐眼睛更亮了,激動的身體往陳兵靠過來。
陳兵往後撤了撤身體:「我也只是聽說,等有消息了,會讓人通知你。」
「不行,我也要去,必須第一時間看到我哥哥。」
「你也去?」
「必須要去。」
陳兵覺得這個遊戲真不好玩,明知道對方是仇家,這樣騙過來,怎麼下手?
真不如明刀明槍地打一架,誰輸誰就死,來得多痛快。
「呃,此去兇險,不宜遠走。」
「切,在這個世上,老娘除了哥哥還怕過誰來?」
陳兵無語,看了看夜空。
「天不早了,該休息一會兒,天一亮就得上路。」
高震一看,兩人達成了協議,自己還有要緊事得干,便舉起燒了一半的火把,搖動起來。
四周的高家人等的早已不耐,見他發出信號,立刻整頓隊伍,繼續往前尋找仇家的蹤跡。
高震帶人走了,四周清淨了許多。
陳兵添了幾根乾柴,也不看李家大小姐,兀自枕了包裹,就地躺下。
李大小姐也不怯場,抬手招呼兩個跟班下馬,也來到火堆前,給自己清理場地,坐下休息。
那兩個跟班一個是李圖,另一個是個女子,高瘦的身材,與李大小姐不相上下。
都安頓好了,李大小姐卻睡不著,看著蜷縮在土地上的陳兵。
「唉,還沒說你叫啥名字呢?」
「陳伍,你呢?」
「李花羽。」
「挺好聽的,睡吧。」
「唉,陳伍,你真的聽說我哥哥在東京都?」
陳兵也糟心,沒事兒騙人家姑娘玩幹嘛啊,徒惹煩惱。
「你有沒有錢啊?」
「放心,錢少不了你的,只要找到我哥哥,錢給你加倍。」
我靠,兩萬兩黃金啊,試問除了皇帝誰還能擁有?
現在想想,自己這些時日收到的錢財,只能算是毛毛雨。
真是貧窮限制了老子的想像。
「能不能先付一半?」
李花羽白了他一眼:「真是掉進錢眼裡了,不像黑馬營的作風。」
「我現在缺錢嘛。」
「誰沒事身上帶那麼多錢,等我們回來時,一併付給你,一錢都不帶少的。」
「老子不管,沒錢就不去,愛咋地咋地。」
「你...」
李花羽氣的柳眉倒豎,伸手抓住腰間箭壺裡的一支羽箭。
李圖伸手一攔,沖陳兵道:「兄弟,話別說的那麼死,你也知道我家少爺李光榮是誰,可曾賴過帳。」
「你他麼少說話,他李光榮就賴了老子兩萬兩呢。」
陳兵窩在地上,連動都沒動,只是呵斥道。
李圖眼裡放出狠色,轉頭去看李花羽。
那意思,這小子又臭又硬,要下手嗎?
李花羽的脾氣更差,哪裡有人敢如此跟她說過話,還敢說她哥哥的不是。
銀牙咬緊,攥著羽箭的手都發了白。
陳兵雖然蜷身背對著三人,卻暗自繃緊了身體,就等幾人忍不住動手。
他相信,如此近的距離,後發先至的可能性很大,對於弓箭手來說,這個距離該是致命的。
李花羽一咬牙歘地一聲,從箭壺裡抽出一支羽箭。
陳兵一喜,終於不用再費心編瞎話騙人家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