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欣上了那輛馬車，一路無話。
馬車直接進入宮門，等到第二道宮門才停下，換上軟轎，這次直接到慶壽宮才停下。
進了宮門，張茂則就是在前面走，這一路下來，張茂則的呼吸都沒有亂，可見有功夫傍身。
「瑞安縣主，這邊請。」
蘇亦欣點頭，跟在張茂則身後，一邊打量著慶壽宮。
宋朝的皇宮，沒有什麼金碧輝煌的感覺，更多的是古樸大氣，給人一種厚重的感覺。
今年是蘇亦欣來這裡的第九個年頭。
她終於看到了這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曹皇后。
史書上對曹皇后容貌的記載也不算是偏頗，她確實長的平平無奇，要不是這一身華服加身，還有那久居高位的一種王者之氣，那就是最普普通通的一個婦人的形象。
這種長相，對於一個十分好顏色的帝王來說，實在沒有什麼優勢。
唯一的優勢，大概也就是曹皇后的才華和家世了。
「亦欣見過皇后，皇后金安。」
叫母后，蘇亦欣表示她真的叫不出口，不過皇后也並未糾正，依舊掛著得體的笑。
「免禮，賜座。」
曹皇后的聲音很好聽，清脆略帶威嚴，一點也不像三十多的婦人。
曹玉顏笑看著蘇亦欣：「你來京都好些年，到如今我們才第一次見。這一見，我總算明白顧大人為何非你不可。」
曹玉顏看著蘇亦欣，她膚色奇白，又不顯蒼白，反而透著誘人的粉，今日穿了一襲淡藍色衣裙，模樣端莊之中透露著一股無法形容的嫵媚之感，長發黑亮，雙目湛湛有神，柳葉眉，鼻子小巧挺翹，腰肢纖細，四肢纖長，在淡藍色的衣裙外，還套了一件同色系的輕紗，將她優美的身段勾勒的淋漓盡致。
她身為女子，都不得不感嘆一句，真是美若仙子。
就是那以美衝冠後宮的張貴妃，也無法匹敵。
「多謝皇后誇讚。」
曹玉顏一聽，難得不顧形象的笑出聲來。
「你這性子也著實有趣，尋常女子被誇，哪個不先得謙虛一番，像你這麼實實在在受著的，這麼多年，就見你一個。」
「不過。」
曹玉顏語調轉了好幾個彎：「我喜歡你這性子。」
宮中人人都帶著一張假面具。
她亦如此！
時間久了，她都記不太清楚自己進宮之前的模樣。
蘇亦欣不說率真，但這麼多年，對蘇亦欣的行事為人她多少也了解一些，是個不屑於虛與委蛇之人。
如此，正好。
「今日來，有些話想要與你說。」
話到這裡，站在曹皇后身邊的宮女自覺退下，偌大的宮殿，只余她們還有皇后身旁的一個上了年紀的媽媽。
不用想，此人必定是皇后的心腹。
「娘娘請說。」
長公主的話，言猶在耳。
蘇亦欣大概能猜到曹皇后接下來會說什麼。
果不其然，一開口就說了為什麼要認蘇亦欣做乾女兒。
她說的，比長公主要詳細多了。
原來當初曹皇后在去大相國寺之前，發現了一個令人震驚的事。
那就是她這麼多年未有身孕，並不是她的身體有問題，也不是官家的問題，而是有膽大包天之人，對她用了厭勝之術。
「皇后何以確定？」
「起初我也不敢確定，竟有人會這般大膽，比起直接對我下毒，都還要膽大妄為。我之所以發現，還是茂則提醒我的。」
皇后因為容貌原因，加上她是大臣挑選的皇后，脾氣秉性還十分像章獻太后，前面幾年，官家確實未曾與皇后圓房。
但隨著官家著手改革後，官家來她宮中的次數逐漸多起來，兩人已經圓房，不過次數仍然不多。
所以，剛開始那一年，她沒有身孕，並未放在心上。
幾年之後，一直懷不上孩子的她，開始找御醫把脈，每個御醫說的情況都差不多。
說明要麼她真的沒有問題，要麼就是太醫署所有的御醫都被收買了。
收買所有御醫，這不可能。
別說她一個皇后做不到，說的大逆不道一點，就是官家也不能。
這時，張茂則在宮外找了個赤腳郎中，悄悄帶進宮去給她把脈，說來也巧，這個赤腳郎中竟是修煉之人，一抹脈象就看出問題所在，她被下了厭勝之術，所以才懷不上孩子。
那個郎中診斷，這厭勝之術不低於十年。
也就是說從皇后進宮開始，就有人防備著她有孕。
這不禁讓曹玉顏後背發涼，問郎中可有破解之法，郎中搖頭，言明對方修為比他高，想要破解，還得另尋高人。
一開始，曹玉顏懷疑的是官家。
轉念一想，又不對勁。
官家那麼厭惡厭勝之術，怎麼可能會用腌臢手段防備她。
大可以直接跟從前一樣，不與她同房便是。
反正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做的，不必多此一舉！
說不定這背後之人，就是要她猜忌官家，從而離心。
這麼一來，又懷疑是張貴妃。
可張貴妃在封貴妃之前，還沒有那麼大的能耐。
所有有可能的人被排除之後，她也找不到懷疑的對象。
思前想後，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官家。
官家一聽，怒火飆升。
立刻叫來潘公，再次確定。
潘公出手，就知有沒有，本來是想要立刻將皇后的術法破解。
最後還是被皇后制止。
皇后的意思，背後之人是誰還不知，破解之後背後之人肯定會徹底隱藏起來，再想將人找出來太難了。
思前想後，張茂則提議讓皇后去大相國寺。
圓悔大師想出來的招，那就是先找個與皇后八字十分有益的人來幫助皇后。
說幫助是好聽的，其實就是擋災。
蘇亦欣：「……」
猜是猜到了，這也是為什麼沒有讓她上玉蝶的原因。
但乍一聽，還是心裡不舒服。
相信沒幾個人聽到這個會毫無反應，或者欣然接受。
皇后是人，她就不是人？
難怪剛才，她不喊母后，曹玉顏也無所謂，也不用她進宮謝恩。
「我知道這樣做不對，只是圓悔大師給的八字，與你正好吻合，為了將背後之人揪出來，只能用這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