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里的菜噼里啪啦的響。
蘇亦欣忙掀起來鍋蓋,用鏟子撥弄幾下,盛出來。
「今你陪他們兩個睡,無論晚上聽到什麼,都不要開門。」
吃過晚飯,蘇亦欣把下午抽空畫的符篆貼在房門上,又細細的囑咐一番,這才往王有德家中去。
「來了,你吩咐的,都已準備妥當,就等你了。」
「二位捕頭辛苦。」
朱福明擺擺手:「這本是我們份內之事,擔不得辛苦二字。」
「你看看可有遺漏之處。」
「甚好。」
蘇亦欣看著擺放在院中的東西,十分齊全。
拿出乾坤琉璃鏡,根據王有德給的八字,虛擬羅盤定位,推算出今晚的凶吉位與吉時。
江金蓮生於辛亥年庚寅月丁巳日巳時,五行納音。
農民格,由覆燈火、田園土、大林木、白臘金、長流水組成。
覆燈火為天亮時吹滅的燈火,白臘金為微薄的小錢,長流水是經過調整細水流長。
江金蓮的八字顯示,她這一生平穩順遂,如果沒有與家中的風水相衝,可以極為平順的度過一生。
可惜了。
她生於巳時,沖龍,煞北,時沖甲辰,庚戌時,宜安葬祭祀。
戌時三刻便是極好的時辰。
弄好之後,蘇亦欣便閉目養神,靜靜等待。
時辰一到,蘇亦欣睜開眼睛旋身盤膝坐在團鋪上,纖細的手指托著乾坤琉璃鏡往上空一擲,琉璃鏡停在蘇亦欣頭頂約三寸的距離。
淡黃色的光暈籠罩下來,蘇亦欣掏出下午繪製的引魂符,同樣拋擲半空,雙手迅速掐訣,引魂符如同被人牽引,從王有德家中飛出,沿著整個王家村飛行。
江金蓮只死了一天,鬼魂定還在附近。
果然,沒過多久,江金蓮的鬼魂就隨著引魂符飄進了院中。
「你是顧家的?」
江金蓮的鬼魂問道。
當然這個聲音,除了蘇亦欣,別人是聽不到的。
蘇亦欣點頭,說:「我答應有德叔,要找出殺害你的兇手,你看看院中,有沒有害你之人。」
蘇亦欣話落,早有準備的嚴仁許帶著王曉天從偏房出來了,一起出來的還有王有德以及他的兒子王小根。
「是他,就是他殺的我。」
江金蓮的鬼魂順著視線看去,在看到王曉天的時候,渾身的戾氣暴漲,以極快的速度衝到王曉天跟前。
果然是他。
江金蓮的鬼魂在顫抖,可她什麼都做不了,她只是一隻剛死沒有多久的鬼,要不是這引魂符,她的鬼魂差一點就被別的鬼吞吃了。
蘇亦欣再次掐訣,江金蓮的鬼臉赫然出現在王曉天面前。
江金蓮殺不了王曉天,卻不妨礙嚇他。
原本只是蒼白著一張臉,七竅開始滲血,五指幻化出利爪,舌頭格外的長,衝著王曉天陰測測的笑。
王曉天猙獰的臉不停抖動,嘴唇顫抖,最後心裡防線崩塌,大喊:「啊……有,有鬼。」
喊完,拔腿就要跑。
嚴仁許掏了掏耳朵,一把揪住王曉天的衣領,裝傻:「胡說八道,有官差在,就是有鬼也得退避三舍。」
嚴仁許要不是修煉之人,剛才江金蓮的鬼魂,也得把他的三魂七魄嚇出來。
王曉天不知,他身後被嚴仁許偷偷貼上了符篆,是以院子裡的人,只有他和蘇亦欣及嚴仁許三人可以看見江金蓮的鬼魂,旁人是看不到的。
「你,你已經死了,就不要再纏著我了。」
王曉天不止一次殺人,見鬼卻是第一次。
因為心裡有鬼,所以格外怕鬼。
「是你殺了我。」
江金蓮在王曉天的身邊飄來飄去,往他的脖子上吹著鬼氣。
王曉天全身汗毛倒豎,大腿抖動,有什麼東西順著大腿根往下流,嘴裡不忘大喊:「我不是故意要殺你的,我只是想要把自己的臉治好而已。」
「想要治好你的臉,就要殺我,王曉天你簡直就是個惡魔。」
「問他的臉怎麼治。」蘇亦欣給江金蓮傳音。
王曉天被嚇得意志崩潰,江金蓮問什麼,他就答什麼。
王有德不知道江金蓮的鬼魂就在面前,他只聽到王曉天一個人絮絮叨叨,說他是如何殺了江金蓮,又是為何殺她。
眼睛噴火,要不是朱福明拉著,早就衝進灶堂拿菜刀將王曉天這個雜碎砍了。
院子裡不知何時,已經站滿了人,都是王家村的鄉親,村正站在最前面。
村正的身後,站著一臉陰鬱的楊翠花。
嚴仁許在王曉天交代殺人經過的時候,趁大家不注意,出了院子,去王曉天家取物證。
見王曉天供述的差不多了,蘇亦欣收了江金蓮的鬼魂,暫放在收魂符內。
王有德情緒激動,朱福明一鬆手,上去對著王曉天的背就是一腳:「差爺,村正,你們剛才都聽到了,就是這孫子殺了我媳婦。」
楊翠花看到自己兒子受到這樣的傷害,心跟刀子割一般。
「王有德,說話就說話,為什麼要動手打人,曉天被關在你家整整一天,誰知道是不是動了什麼私刑,讓曉天不得不認下殺人的罪行。」
「放你娘的狗屁。」
王有德指著楊翠花的鼻子罵道:「剛才鄉里鄉親都聽得清清楚楚,是他自己殺了人,心裡有鬼。他要是沒殺人,能把過程說的那般清楚?」
「楊翠花,平日裡大家看你是個女人,都讓著你,看把你給能耐的。說動用私刑,你指誰呢!」
朱福明適時的往前走了兩步。
雙目威嚴道:「你若擔心本捕動用私刑,可以請郎中過來驗傷。」
楊翠花咬了咬牙,只能按下這茬。
朝站在人群中的王四海使了個眼色。
王四海不太樂意。
可王曉天再不濟也是自己的兒子,想了想還是站了出來,對朱福明道:「差爺,曉天現在看著,神志不太清,會不會是他胡言亂語……」
「王四海,你兒子可不是胡言亂語,他殺的人還不止江金蓮一人呢,本捕手上就是證據。」
說話的正是從王四海家趕來的嚴仁許。
鄉親們讓出道來,嚴仁許將手中的包袱仍在地上。
包袱里,有三個帶血的瓶子,還有一本用牛皮包起來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