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急急忙忙地進宮, 發現不止他一個人來了,龐籍他們也來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晏相,您也來了啊。」
「醇之, 你們也來了啊。」
文彥博說道:「我等擔心太子殿下, 不知道太子殿下現在如何?」
對大臣們來說, 太子殿下是他們千盼萬盼盼出來的,並且太子殿下天資聰穎,他們不希望太子殿下出事。
「晏相,我們又不敢直接進宮求見官家。」文彥博他們並不知道太子殿下現在如何, 又不敢冒然去求見宋仁宗, 只能在宮門口乾著急。
「我進宮問問看。」晏相對龐籍他們說道, 「你們在御書院等我。」
龐籍他們朝晏殊行了個禮:「晏相,我等靜候你的好消息。」
晏殊寬慰文彥博他們道:「太子殿下貴重, 一定不會有事的。」
文彥博他們也希望太子殿下沒事, 但是太子殿下這病來得太突然,他們真的擔心太子殿下會像幾年前的豫王。
晏殊見龐籍他們憂心忡忡,又說道:「我這幾日夜觀天象, 並沒有發現大凶之兆,太子殿下絕不會像豫王那樣。」豫王出事的時候,有大凶之兆。「我現在就進宮問問看。」
「晏相慢走。」
晏殊進了宮後, 就直接去了福寧宮,但是宋仁宗並不在福寧宮。
「晏相, 官家在坤寧宮, 您要是有事求見官家,小人這就去坤寧宮替您稟告。」梁寅恭敬地說道。
晏殊焦急又關切地問道:「梁先生, 太子殿下現在如何了, 退熱了嗎?」
「晏相放心, 太子殿下已經退熱。」
「真的嗎?」晏殊一臉驚喜,「太子殿下退熱了?」
「就在不久前,太子殿下就退熱了,並且沒事了。」梁寅言道,「接下來,太子殿下需要好好休養。」
晏殊面上露出放心的表情,語氣充滿欣喜:「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梁寅見晏殊一臉高興不已的模樣,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晏相,您還要見官家嗎?」
「不見了,我進宮就是想知道太子殿下有沒有退熱。」懸掛在晏殊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終於可以落地了,「如今得知太子殿下退熱,我等也能放心了。」
「晏相有心了。」
「梁先生,太子殿下為何會突然發熱?」昨日,太子殿下從相國寺回宮,還是好好的,完全不像是有病的樣子。「好好的為何會風邪入骨?」
「這……」梁寅不知道該不該跟晏殊說。
晏殊見梁寅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眉頭微不可見地輕蹙了下,「難道太子殿下並不是風邪入骨?」
梁寅在心裡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告訴晏殊。
「晏相,太子殿下並不是風邪入骨,而是被張氏用巫蠱娃娃詛咒發熱的。」
「什麼?」晏殊頓時沉下臉來,「巫蠱娃娃?」
「是,張氏用巫蠱娃娃詛咒太子殿下,所以太子殿下才會突然發熱。」梁寅詳細地跟晏殊說了下張氏用巫蠱娃娃詛咒太子殿下一事。
就算他不說,明日晏殊他們也會知道,不如現在就告訴他們,省得他們干著急。
晏殊聽完梁寅的話後,氣得全身發抖。
「張氏竟敢使用巫蠱之術咒害太子殿下?!
「官家已下旨貶張氏為庶人,等她生下孩子,就會打入西門宮。」
「使用巫蠱之術咒害一國儲君,罪大惡極,官家怎能還對她仁慈?!」晏殊氣得一張臉鐵青,「咒害一國儲君誅九族也不為過,官家竟然還對她仁慈!」
梁寅見晏殊氣得火冒三丈,連忙勸說道:「晏相,張氏畢竟還懷有龍嗣。官家看在龍嗣的份上,也不會處死張氏。」
「如果張氏日後還要加害太子殿下該如何?」晏殊語氣非常不滿,「對於這樣陰毒的女人,官家不該仁慈。」
這話,梁寅不好回應,只能保持沉默。
「梁先生,我先走了。」
「晏相,您不見官家了嗎?」
「官家此刻正在坤寧宮陪伴太子殿下吧?」
「是的。」
「我不好去打擾,先走了。」
「晏相慢走。」
在去御書院的路上,晏殊越想越氣,覺得宋仁宗對張氏還有餘情,所以才捨不得處死張氏。自古以來,凡是使用巫蠱之術之人都要被處死。如果官家這次不處死張氏,張氏一定還會加害太子殿下。不止如此,屆時肯定會有人效仿張氏使用巫蠱之術。
此風不能漲,絕不能讓官家輕饒張氏!
文彥博他們在御書院裡焦急地等待晏殊。見晏殊沒多久就回來了,他們連忙走上前問道:「晏相,您打探到了嗎,太子殿下現在如何呢?」
龐籍見晏殊的臉色十分難看,眼中一片怒意,關心地問道:「晏相,您怎麼了,難道太子殿下還沒有退熱?」
晏殊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怒氣對龐籍他們說道:「太子殿下已經退熱,沒有什麼大礙,只是……」
「只是什麼?」文彥博他們見晏殊一副盛怒的模樣,心中不由地擔憂起來。晏相明明說太子殿下退熱了,但是晏相為何還如此憤怒?
「太子殿下並不是風邪入骨,而是被張氏用巫蠱之術咒害的。」
「什麼?!」龐籍他們大驚道,「張氏用巫蠱之術咒害太子殿下?」
晏殊把從梁寅那裡聽到的來龍去脈,詳細地跟文彥博他們說了說。
文彥博他們聽了後都非常震怒,紛紛痛罵張氏。
「我就說張氏是妖妃,不能寵愛,可是官家卻偏偏寵愛張氏,導致張氏越來越囂張跋扈。官家之前還偏袒張氏,縱容張氏跋扈,現在張氏竟然敢用巫蠱之術大宋的儲君,官家竟然還對她仁慈,官家真是糊塗啊!」
「絕不能輕饒張氏這個妖妃,不然民間會紛紛效仿巫蠱之術!」
「自古以來,凡是使用巫蠱之術之人都要處死,絕不能讓官家饒了張氏這個妖妃!」
「我就說張氏會禍國殃民,可是官家卻偏偏不信。」
「幸好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沒有被張氏咒害成功。」
「晏相,絕不能讓官家饒了張氏,必須處死張氏,以儆效尤!」
「明日上朝,我等一起向官家諫言!」
在出宮路上,大臣們還在罵張氏。
晏殊、龐籍、文彥博走在一處。
「官家真的是太糊塗了。」龐籍搖搖頭說,「不能對所有人仁慈,像張氏這樣惡毒至極的人不能有一點仁慈。」
文彥博嘆口氣道:「官家一向寵愛張氏,自然捨不得處死張氏。」
晏殊厲聲道:「妖妃魅惑人心!」
「希望這次官家不要再糊塗。」龐籍擔心明日早朝他們諫言,宋仁宗又會像一樣偏袒張氏,捨不得處死張氏。
「如果官家再犯糊塗,我等就長跪不起。」
「這次絕不能讓官家再偏袒張氏。」
很快,張氏用巫蠱之術咒害太子殿下一事就傳到滿朝大臣的耳朵里。曹家自然也聽說了這個消息,都非常驚怒。
如果宋仁宗這次不處死張氏,曹家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晏殊回到家後,立馬寫信給遠在外地的好友范仲淹,把張氏使用巫蠱之術咒害太子殿下一事跟他說了。
遠在外地的范仲淹他們等人,暫時還不知道太子殿下被咒害一事。如果他們知道,會比晏殊他們更加憤怒。
坤寧宮裡,宋仁宗和曹皇后吃了點東西後,又守在趙暘的床邊。至於空淨大師,他已回相國寺了。
這時,張茂實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向宋仁宗稟告道:「官家,張氏突然發動了。」
宋仁宗聽到這話,心中微微一緊,隨後用淡漠的語氣對張茂實說道:「讓太醫過去,保住孩子。」
「是。」張茂實退了下去。
曹皇后看了一眼宋仁宗,語氣有些嘲諷:「官家要是不放心,可以過去看看,暘暘由我守著。」
宋仁宗自然聽出來曹皇后在譏諷他,不過他並沒有生氣。
「朕沒有什麼不放心的。」說完,他又說了一句,「朕不想再見她!」
曹皇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宋仁宗,之後沒有再說什麼。
鳴鸞閣里,張氏正在生產。
雖然宋仁宗派了太醫和醫女過去,但是張氏的生產並不順利,生了整整一夜都沒有生下來。
翌日一早,宋仁宗正常去上早朝。
早朝一開始,晏殊就作為代表諫言,先是數落張氏一直以來的囂張跋扈行為,接著說起張氏使用巫蠱之術咒害太子殿下一事,最後說使用巫蠱之術的壞處。
等晏殊說完,龐籍他們一個個出列請求宋仁宗處死張氏,不然張氏還會再咒害太子殿下。
大臣們同仇敵愾的討伐張氏。如果宋仁宗還是要饒了張氏的性命,他們將會長跪不起。
宋仁宗聽到大臣們的諫言,先是沉默了下,隨後答應大臣們,等張氏生下龍嗣就處死她。
大臣們見宋仁宗這次沒有再偏袒張氏,心裡十分欣慰。
還有大臣提出不能饒了張家人,也不能讓張家人再次使用巫蠱之術。
這個提議,立馬得到了其他大臣的同意。
宋仁宗見狀,只好下旨把張家人趕出汴京城。如果張家人膽敢使用巫蠱之術,屆時絕不輕饒,一定會誅九族。
大臣們對於宋仁宗這個懲罰很是滿意,就沒有再說什麼。
說完張氏的事情,大臣們這才開始說政務。
雖然宋仁宗的身子有些不舒服,精神也不是太好,但還是認認真真地跟大臣們商議正事。
與此同時,坤寧宮裡,趙暘醒來了。
他睜開眼見曹皇后、苗昭容、福康公主都守在他的床前,不由地愣了下。
「嬢嬢,你們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福康公主趴在床上,雙手撐著臉,笑嘻嘻地看著趙暘:「看你醒了沒有啊。」
「姐姐,你今天不用去讀書嗎?」
聽到這話的福康公主頓時拉下小臉,不高興地撅了噘嘴說:「暘暘,我好心來看你,你居然叫我去讀書,你太壞了。」
苗昭容抬手輕敲了下女兒的小腦袋瓜子,「太子殿下說得對,你該去讀書了。」
「我就不能再多陪暘暘一會兒嗎?」福康公主挽住曹皇后的手臂,對曹皇后撒嬌道。
「太子殿下醒了,福康你該去讀書了。」
「這兩日,福康擔驚受怕的,今日就不要去讀書。」曹皇后伸手摸了摸福康公主的頭,「今日許你休沐。」
「謝謝嬢嬢。」福康公主歡呼了起來,「我今日一整日都陪著暘暘。」
苗昭容無奈地笑道:「你可不許打擾太子殿下休息。」
福康公主舉起手做發誓狀:「我保證不會吵到暘暘。」
曹皇后目光慈愛地看向趙暘:「暘暘,餓不餓?」
「有點餓了。」
春玉不用曹皇后吩咐,立馬退了出去。很快,她就端來一盆溫水和一盞溫茶。
溫茶是用來給趙暘漱嘴的。
趙暘漱完嘴,曹皇后拿著沾濕的巾帕給他洗臉。
等給兒子洗完臉,曹皇后又親自餵他喝粥。
趙暘吃了一口,雙眼登時變得亮晶晶,「是小娘娘熬的粥嗎?」
苗昭容見趙暘一口就嘗出是她做的粥,心裡很是高興。
「是小娘娘特意給你熬的魚肉粥,好不好吃?」
趙暘連連點頭:「好吃,非常好吃,小娘娘做的東西最好吃。」
「等你好了,小娘娘給你做很多好吃的。」這次趙暘生病,苗昭容心裡的害怕和擔憂一點都不輸給曹皇后和宋仁宗。
「那我得趕快好起來。」
曹皇后笑道:「既然你喜歡吃小娘娘熬的魚肉粥,那就多吃一點。」
「好。」
苗昭容做的魚肉粥,不僅一點腥味都沒有,反而十分鮮嫩美味。趙暘把一整碗的魚肉粥都吃了下去。
等趙暘吃完粥,春玉又端來剛剛煎好的藥。
聞到藥的苦味,趙暘立馬嫌棄地皺起眉頭。
曹皇后見兒子皺著小臉,表情十分抗拒,溫柔地哄道:「喝完藥就能好得快。」
「嬢嬢,我要自己喝,你不要餵我了。」一口一口地喝藥,只會讓他更苦。長痛不如短痛,所以他還不如一鼓作氣喝完。
「有些燙。」曹皇后邊攪拌著藥,邊吹氣。隨後,她親自嘗了一口,發現溫度不燙了,這才遞給趙暘。
趙暘皺起鼻子,雙手接過藥碗,面露悲壯地喝了起來。
福康公主看到趙暘這副痛苦的模樣,非常的感同身受,她也皺起小臉,表情非常嫌棄。
曹皇后和苗昭容看到趙暘這副豁出去的模樣,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
趙暘仰著臉,咕嚕咕嚕地,終於把一碗苦藥喝了下去。等喝完藥,他的五官都痛苦地擠在了一起。
曹皇后非常及時地在兒子的嘴裡塞了一塊蜜餞。趙暘連吃三塊蜜餞,這才把嘴裡的苦藥味壓下去。
這時,春玉神色匆匆地走了進來。
「娘娘,張氏剛剛沒了。」
曹皇后和苗昭容聽到這話,都微微怔了下,隨後問道:「怎麼沒了?」
「張氏生下皇子沒多久就沒了。」春玉神色有些驚恐地說道,「張氏生下一個死胎。」
「死胎?」
「娘娘,還是一個怪胎。」春玉一臉驚恐地說道,「據說那孩子生下來全身烏黑,模樣十分可怕嚇人,把醫女和產婆都嚇壞了。」
苗昭容冷哼一聲:「這就是報應。」
曹皇后沒有說話,不過心裡覺得便宜了張氏,讓她這麼快就死了。
春玉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是遲疑地沒有說出來。
曹皇后見狀,溫聲道:「還有什麼事情?」
春玉見趙暘和福康公主都好奇地看著她,不敢說出來,怕嚇到他們,就走到曹皇后的身邊,在她的耳畔小聲地說道:「娘娘,張氏的死相非常難看,聽說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一張嘴巴長得非常大,十分可怖陰森。」
曹皇后冷笑道:「她有什麼資格死不瞑目。」
「娘娘,張氏死不瞑目,又生下一個怪異的死胎,總歸不好,還是請大師來看看吧,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春玉的意思是請大師來超度,不然張氏和那個死胎的亡靈會興風作浪。
「派人去相國寺請。」曹皇后問道,「官家那邊呢。」
「官家還沒有下早朝。」
「你派人去跟張茂實說一聲,讓他去處理。」按理說,後宮妃嬪去世,曹皇后要安排處理妃嬪的後事,但是曹皇后厭惡極了張氏,不想去處理她的後事,所以讓春玉去找張茂實。
「是,奴婢這就去找張先生。」
等春玉離開了,苗昭容問道:「娘娘,怎麼了?」
「沒什麼,我讓春玉去通知張茂實,讓張茂實去處理張氏的後事。」
趙暘喝的藥里有安眠的作用,他剛剛喝完藥,此時又犯困了。
曹皇后見兒子睡著了,仔細地給兒子掖好被角。
「嬢嬢,你們出去吧,我守著暘暘。」
「好,那你守著暘暘。」
苗昭容輕拍了下福康公主的腦袋,低聲地警告她道:「不許吵醒太子殿下。」
福康公主乖巧地點了點頭,小聲地說道:「我不會吵醒暘暘的。」
苗昭容跟著曹皇后出去了,隨後曹皇后就跟她說了張氏死不瞑目一事。
「娘娘,這就是她的報應。」對於張氏的遭遇,苗昭容心裡半點同情都沒有。「她罪有應得。」
曹皇后輕點了下頭:「嗯,不過她就這麼死了,倒是便宜她了。」
「可不是麼。」苗昭容恨恨地說道,「讓她死得這麼輕鬆,真的是太便宜她了。」
「死都死了,也只能這麼算了。」人都死了,曹皇后就算再有恨,也做不了什麼。
苗昭容問道:「官家知道了嗎?」
「官家還沒有下早朝。」
「也不知道官家知道了會怎麼做?」苗昭容心裡有些擔心宋仁宗,畢竟宋仁宗以往非常寵愛張氏。如今,張氏在生產過程中去世,只怕官家心裡不好受。
「你要是擔心官家,可以去看看。」曹皇后知道苗昭容對宋仁宗的感情,「你現在就可以去福寧宮等官家下朝。」
苗昭容想了想說:「娘娘,那我過去看看。」
「去吧。」趙暘被張氏使用巫蠱娃娃咒害,雖然不是宋仁宗的錯,但是曹皇后還是遷怒於宋仁宗。在趙暘出事前,曹皇后對宋仁宗是非常敬重的。但是,現在的曹皇后對宋仁宗只有冷漠。
苗昭容剛到福寧宮,宋仁宗剛下朝。
宋仁宗見苗昭容來找他,有些意外。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心中變得緊張起來,「是不是暘暘出事了?」
「官家,太子殿下很好,不久前吃了一碗粥,還喝了藥,剛剛又睡著了。」苗昭容溫柔地對宋仁宗笑了笑,「您不要擔心。」
宋仁宗聞言後,在心裡長鬆了一口氣。
「暘暘沒事就好。」
苗昭容看了看宋仁宗,猶豫了下才開口:「官家,張氏沒了。」
宋仁宗聽到這話,不由地愣住。
苗昭容繼續說道:「張氏生下一個死胎,而且還是一個怪胎。」
「什麼?」宋仁宗一臉震驚,「死胎,還是怪胎?」
「是的。」苗昭容把從曹皇后那裡得知的事情跟宋仁宗說了說,「皇后娘娘已經派張茂實去處理張氏的後事。」
宋仁宗的胸口又絞痛起來,他強忍著疼痛,故作平靜地說道:「讓張茂實按照規矩處理。」
苗昭容見宋仁宗神色平靜,看不出半點悲傷難過,她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不過,還是有些不放心。
「官家,你沒事吧?」
宋仁宗對苗昭容微微笑了笑:「朕沒事。」
「真的沒事嗎?」苗昭容最了解宋仁宗的人。他從小有事就喜歡裝作沒事的樣子,然後一個人躲在某個地方偷偷地難過傷心。
宋仁宗握住苗昭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溫和地對她說道:「朕真的沒事。」
苗昭容在心裡輕輕地嘆了口氣,官家說他沒事,那她只能當他沒事。
「官家,你剛下朝還沒有用早膳吧,我伺候你用早膳吧。」
「朕在上朝前吃了些點心,現在還不餓。」宋仁宗強忍著心口的絞痛,裝作沒事的樣子對苗昭容說道,「穗兒,朕還有很多劄子要批閱,你先回去吧。」
苗昭容早就猜到宋仁宗會這麼說,「官家,你忙吧,那我先回去了。」
等苗昭容離開後,宋仁宗進了御書房,若無其事地跟批閱劄子,但是批閱了一會兒,胸口越發絞痛,他連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因為太過疼痛,他趴在御桌上。
宋仁宗把臉埋在臂彎里,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從他抽動的肩膀能看出來他此時的心情很不平靜。
回到坤寧宮,苗昭容的神色非常擔憂。
「娘娘,官家他……」應該又是自己一個人悄悄躲起來傷心難過。
「張氏是他寵愛過的人,張氏和她的孩子都沒了,他不可能不傷心。」除了苗昭容,曹皇后也是最了解宋仁宗的人。
「娘娘,那我該怎麼辦?」
「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吧。」雖然曹皇后遷怒宋仁宗,但是她並不想宋仁宗出事。「你現在去了,他也不會見你。」
「也只能這樣了。」苗昭容又說道,「如果到了中午,官家沒有來坤寧宮看望太子殿下,那我就去看看他。」
曹皇后微微頷首:「可以。」
鳴鸞閣里,張茂實正在帶人處理張氏的後事。
張氏因被貶為庶人,她的葬禮是沒有規格的。準確來說,她是沒有葬禮的。
張茂實把張氏和她孩子的屍身裝在棺材裡後,就命人抬出宮,隨便選了一個地方下葬了。至於設置靈堂,讓人祭拜是沒有的。
午時前,張茂實就處理好張氏和她孩子的後事。他先去坤寧宮向曹皇后稟告此事。
曹皇后對張茂實的辦事效率是十分滿意,讓他跟宋仁宗說一聲。
張茂實回到福寧宮時,宋仁宗已恢復正常,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異常。不過,張茂實還是發現宋仁宗的雙眼有些紅了。
宋仁宗聽完張茂實的稟告,神色平靜地點了點頭:「把鳴鸞閣封了。」
「是,官家。」張茂實怕宋仁宗會愧疚張氏生下死胎一事,想了想說道,「官家,張氏生下死胎並不是因為她傷心過度,而是她吃了民間偏方生子丸。」
宋仁宗一臉吃驚:「生子丸?」
「是的,張氏身邊的宮女橘白說張氏為了生下皇子,特意讓張堯佐花重金在民間買的生子偏方。」張茂實言道,「這生子偏方吃下去是能生下皇子,但是對母體傷害很大。張氏原本身子就不太好,吃下生子偏方只會讓她的身子更不好。」
宋仁宗陰沉著臉,沒有說話。
張茂實繼續說道:「橘白還說張氏知道她會在生產時兇險萬分,甚至會一屍兩命。還有可能會是死胎,但是張氏堅持吃生子丸。」
宋仁宗的臉色越發陰沉嚇人,張茂實小心翼翼繼續說道:「張氏跟張堯佐商議,如果她生下來的是一個死胎,到時候會從外面抱一個孩子充當皇子。」
砰的一聲,宋仁宗用力地拍打御桌:「你說什麼?」
張茂實和梁寅嚇得連忙跪在地上,「官家息怒。」
宋仁宗氣得把御桌上的劄子全都揮掉在地上,「從外面抱一個孩子充當皇子?」
「是的,官家。」張茂實跪趴在地上說道,「張氏還說如果她到時候生下來的不是皇子,也會從外面抱一個孩子來充當。這外面的孩子,他們已經找好了。」
宋仁宗咬牙切齒地問道:「是哪家的孩子?」
「是張家的孩子。張堯佐有一個外室,與張氏差不多時間懷有身孕。如果張氏生下來的是女兒或者死胎,屆時就會用這個外室的兒子來充當皇子。」
「好,很好!」宋仁宗氣得臉色都扭曲了。
「官家,您不需為張氏和孩子的死難過。」張茂實是宋仁宗身邊伺候的人,自然知道宋仁宗心裡在想什麼。
宋仁宗的胸口越發絞痛,眼前忽然一黑,整個人向前跌倒了下去。
「官家!」張茂實驚叫一聲,隨即連忙起身去扶宋仁宗,「梁寅去叫太醫。」
「是。」梁寅急急忙忙地跑出福寧宮去找太醫。
很快,太醫就過來了,仔細地給宋仁宗把了脈,說宋仁宗是因為心絞痛昏了過去。
曹皇后和苗昭容得知宋仁宗昏了過去,急忙從坤寧宮趕往福寧宮。
太醫告訴曹皇后,宋仁宗是因為太過悲傷、又太過憤怒導致心絞痛。日後,不能再讓宋仁宗的情緒大悲大怒,不然宋仁宗還會復發心絞痛。
等太醫走後,張茂實向曹皇后請罪,是他剛才的話語氣暈了宋仁宗。
曹皇后和苗昭容聽了張茂實那番話,兩人被張氏的瘋狂大膽驚到了。她們沒有想到張氏竟然膽大包天到如此地步。
苗昭容一臉憤恨地說道:「她怎麼敢?!」
曹皇后譏諷道:「她連巫蠱之術都敢用,用外面的孩子充當皇子又算得了什麼。」
「張氏真的又陰毒又無法無天,幸好的計謀沒有成功,不然……」苗昭容不敢想,如果張氏的陰毒計謀成功,那麼大宋的江山將會變成張家的,這真的太可怕了。
「穗兒,你留在福寧宮照顧官家,我回去照看暘暘。」比起宋仁宗,趙暘在曹皇后的心裡更為重要。
「娘娘放心,我會照顧好官家。」
曹皇后微微頷首,沒有再說什麼,離開了福寧宮。
趙暘見他嬢嬢回來了,忙問道:「嬢嬢,爹爹沒事吧?」
「吃了太醫的藥,已經沒事了。」
「好端端的,爹爹怎麼會突然昏倒,難道是因為守著我,沒有休息好的緣故?」
「不是,他是聽了張氏的事情被氣得心絞痛而昏過去的。」曹皇后坐在床邊,把張氏想要用張堯佐外室的孩子充當皇子一事跟趙暘說了。
趙暘聽完後,一臉震驚:「她還真是敢啊。」
「她連巫蠱之術都敢用,還有什麼不敢的。」曹皇后一臉嘲諷地說道,「你爹爹因為她的死,心中悲痛。又因為那個孩子是個死胎而感到愧疚,如今得知這一切都是張氏的陰謀,一時接受不了把自己氣昏過去了。」
「畢竟爹爹寵愛她不少年。」趙暘老氣橫秋地嘆了嘆氣說,「估計爹爹被打擊到了,一時半會怕是緩不過來。」
曹皇后一臉諷笑,「是他自找的。」雖然曹皇后一直都知道官家為什麼會喜歡張氏,但是她不理解,並且覺得宋仁宗太過幼稚。事實證明,她是對的。
「嬢嬢,我被咒害跟爹爹沒有關係,你就不要再生爹爹的氣。」趙暘現在非常同情宋仁宗。換做是誰,都接受不了這個打擊。
看到兒子眼中的祈求,曹皇后立馬心軟了,溫聲地對趙暘說道:「好,看在你的份上,我就不跟他計較了。」
「謝謝嬢嬢。」趙暘心裡清楚,經過他被咒害一事,曹皇后對宋仁宗只怕連最後一點感情都沒有了。他讓曹皇后不要生宋仁宗的氣,是希望她還能像以前和宋仁宗保持客氣的關係,而不是仇恨的關係。
曹皇后輕點了下兒子的額頭,沒好氣地說道:「你跟嬢嬢客氣什麼。」
「嬢嬢,我餓了,我們用午膳吧。」
「好,我們用午膳。」
等趙暘和曹皇后用完午膳,福寧宮裡的宋仁宗才醒來。
他醒來後,就用力地抱著苗昭容。他像是把苗昭容當做最後的浮木,緊緊地抱著。
宋仁宗抱的太過用力,勒得苗昭容非常疼,但是她並沒有推開他,而是同樣用力地抱著他。
「官家,你還有我,還有皇后娘娘,還有太子殿下,還有福康。」
福康公主站在一旁看到宋仁宗和苗昭容緊緊抱在一起,走上前伸手抱住他們。
「爹爹,姐姐說得對,你還有我們。」
宋仁宗張開手,把苗昭容和福康公主緊緊地抱在懷裡。
「朕還有你們。」
在苗昭容和福康公主的安撫下,宋仁宗漸漸地平靜了下來。不過,他被張氏弄得心傷,要過段時日才能好。
宋仁宗在苗昭容和福康公主陪伴下用了午膳,隨後又在她們的陪伴下好好的休息了一下午。
晚膳前,他來到坤寧宮看望趙暘。
只是一天不見,宋仁宗又憔悴了不少,趙暘感覺他一下子老了十歲。看來,張氏的事情對他的打擊比他們想像中還要大啊。
「爹爹,你沒事吧?」
「爹爹沒事,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對兒子,宋仁宗心裡非常愧疚。
「爹爹,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趙暘朝宋仁宗伸出手,宋仁宗伸手把他的小手握在手裡。「爹爹,我生病不是你的錯,我不怪你,你也不要怪你自己。」
宋仁宗聽到兒子這話,心中一片酸澀,眼眶微微紅了,眼角濕|了。
「暘暘……」
「爹爹,害我的是張氏,不是你,你不要怪你自己。」趙暘抓著宋仁宗的手指輕輕地搖了搖,奶聲奶氣地說道,「你也不知道張氏這麼壞。」
宋仁宗怕被兒子看到他失態,他伸手把兒子抱在懷裡。
趙暘抬手拍了拍宋仁宗的後背,奶糯糯地安慰他道:「爹爹,我不怪你,所以你也不要怪你自己。」
宋仁宗再也忍不住,低下頭無聲地流下眼淚。
「爹爹,我會好好地,所以你也要好好地。」宋仁宗的身子本來就不好,這次因為張氏的事情,心絞痛都被氣出來了。如果再讓他經歷這樣的事情,只怕到時候會直接氣死。「我們都要好好地。」他可不希望他還沒有長大,宋仁宗就死了,然後年幼的他就被迫登基,成為兒童皇帝。
宋仁宗悄悄地擦了擦眼淚,聲音有些哽咽地說道:「好,我們都要好好地。」被兒子這麼一安慰,宋仁宗心裡好受多了。
「爹爹,你餓不餓啊,我們一起用晚膳吧。」趙暘毫不客氣地說道,「爹爹,我要你餵我吃飯。」
「好,爹爹餵你用膳。」
趙暘裝作沒有看到宋仁宗哭紅的雙眼,「等用完晚膳,爹爹你還要讀書給我聽。」
宋仁宗笑道:「好,爹爹讀書給你聽。」
苗昭容她們進來的時候,見宋仁宗和趙暘說說笑笑,她們心裡便徹底安心了。
「有暘暘在,官家很快就會振作。」曹皇后抬手輕輕地拍了下苗昭容的肩膀,「你不要擔心了。」
苗昭容見宋仁宗笑了,心裡也很高興:「還是太子殿下有辦法。」
「穗兒,接下來你要好好給官家補一補了。」雖然曹皇后不喜歡宋仁宗,但是她希望在趙暘長大之前,宋仁宗能好好的。
「娘娘放心,我一定會讓官家早些養好身子。」
曹皇后答應了趙暘不生宋仁宗的氣,就真的不跟他計較。
「官家,用膳吧。」
宋仁宗沒有急著自己用膳,而是先餵兒子用膳。
雖然趙暘的身子還是很虛弱,但是胃口還不錯,晚上又吃了一碗飯。
宋仁宗用完膳後,讀書給兒子聽。福康公主趴在床邊,也聽宋仁宗讀書。
苗昭容看到這一幕,覺得非常溫馨。
晚上,宋仁宗沒有回福寧宮,直接跟趙暘睡在一張床上。
或許是因為兒子睡在他的身邊,宋仁宗睡得非常安穩,沒有夢魘。
接下來的日子,宋仁宗每日都會來看望陪伴趙暘。餵兒子吃飯、餵兒子喝藥,讀書給兒子聽,教兒子讀書。
至於張氏的事情,宋仁宗早就下令命令,任何人不得再提這個人。不止如此,還徹底抹去了張氏的存在,仿佛張氏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
一段時間後,遠在外地的包拯他們得知了張氏使用巫蠱之術咒害太子殿下一事。他們氣得上劄子,把張氏狠狠地罵了一頓,也把宋仁宗痛罵了一番。
包拯一向正直嚴肅,之前在汴京的時候,就把宋仁宗噴得滿臉都是泡沫。這次太子殿下被咒害,包拯非常憤怒,在劄子裡狂噴宋仁宗。
宋仁宗看到包拯列舉出他幾十條過錯,又是氣又是怒又是心虛。他再次慶幸包拯被貶出汴京,不然他一定會天天被他罵,
對了,還有范仲淹,也在劄子上罵他。雖然沒有包拯罵得多,但是罵得也非常狠。韓琦他們就好點,沒有在劄子上一直罵他。
除了宋仁宗被罵,晏殊也被范仲淹和包拯他們罵了。
范仲淹在信里直說晏殊沒用,問他宰相是怎麼當的,怎麼連太子殿下都保護不了。他們當初在汴京的時候,太子殿下好好地,什麼事情都沒有,怎麼他們一走,就接連出事。
包拯他們下定決心,一定要在三年內做出好的政績來,然後回到汴京,回到太子殿下身邊,好好地保護太子殿下。
被包拯他們責怪的晏殊,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但是,范仲淹他們不聽他的解釋,固執並強硬地認為是他這個宰相沒當好。
范仲淹想到三年後晏殊要做太子殿下的先生,心裡更急更氣了。他認為晏殊連太子殿下都保護不了,沒資格做太子殿下的先生,還是他適合做太子殿下的先生。
被范仲淹嫌棄的晏殊氣笑了,他能教好官家,還教不好太子殿下?
晏殊覺得趙暘乖巧聰明,他一定能教好太子殿下。可惜,事與願違。
明明三年前,太子殿下乖巧聽話懂事,怎麼三年後,太子殿下如此調皮搗蛋。
晏殊下了朝,就去東宮教導太子殿下讀書,結果撲了個空。
元柏說道:「晏相,太子殿下一早就去了曹家,您還是晚些時候再來吧。」
又去了曹家?
「我就在這裡等太子殿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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