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
這麼靈驗的嗎?
師兄才跟他說他會有劫, 他就立馬有劫了?
他這才剛回到宮裡就出事,要不要這麼迅速?
還有,他明明好的, 一點生病的徵兆都沒有,為什麼突然會發燒啊?
這莫名其妙地發燒該不會跟之前豫王一樣吧?
趙暘迷迷糊糊地想著,這冰火兩重天太難受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該死的, 為什麼他睜不開眼睛啊,為什麼他還發不出一點聲音?
再不叫出聲音讓人發現他發熱, 他這要燒一晚上啊。就算燒不死, 他的腦子也會燒壞了。
趙暘感覺他的全身就像是被灌了鉛似的, 一點都不能動彈。
師兄說他有舍利子保佑, 不會有性命之憂。
趙暘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 然後低擋不住來勢洶洶的發熱,昏睡了過去。
在失去意識之前, 趙暘在心裡默默祈禱他不會被燒成傻子。
他一個皇太子要是燒成了傻子, 肯定做不了皇太子。一個傻子皇子, 雖然不會死,但是以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隔壁寢殿裡, 曹皇后忽然從夢中驚醒過來。
今晚, 她睡得很不安穩, 腦子裡一直在想著趙暘的兩個劫難。雖然趙暘一直安慰她說沒事,但是她總是惴惴不安。
曹皇后醒來後, 心中很是驚惶不安, 無法再睡下去。她看了一眼躺在她身邊睡睡得正香的宋仁宗,隨即動作很輕地坐起身, 又小心翼翼下了床。
春玉守在門口, 見皇后娘娘突然披著衣服出來, 微微驚了下,連忙問道:「娘娘,您怎麼起了?」
曹皇后心中越發惶惶不安,「我去看看暘暘。」
「奴婢給您拿燈。」
曹皇后沒等春玉拿燈,就借著廊下的燈光去了趙暘的房間。
趙暘的房間就在曹皇后寢殿的隔壁的隔壁。曹皇后突然推開門走進來,把守在床邊睡著的元柏驚醒了。
「誰?」他趕緊起身,點著燈籠,發現來人是曹皇后,又忙行禮,卻被曹皇后抬手阻止了。
曹皇后走到床邊,見兒子緊皺著眉頭,臉色通紅,表情非常痛苦,她的心頭猛地一沉。
她急忙伸手去摸兒子的小臉,被趙暘臉上的溫度燙了手,頓時她大驚失色,對元柏大聲地說道:「快去請太醫。」
元柏剛剛被嚇醒,還迷迷糊糊的,但是被曹皇后這一聲大喊嚇得徹底醒了。
「奴婢這就去。」
「春玉!」
春玉聽到曹皇后這聲焦急不安的聲音,心中大驚,趕緊走了進來。
「娘娘,怎麼了?」
「快去準備溫水和巾帕。」曹皇后的聲音在發抖,「暘暘發熱了。」
「太子殿下發熱了?」春玉驚得愣了下,很快就回過神來說,「奴婢這就去。」
曹皇后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兒子滾燙的小臉,「暘暘?暘暘?暘暘……」
無論曹皇后怎麼叫,趙暘一點反應都沒有。
曹皇后想到趙暘下午說的劫難,心中變得越發惶恐不安。
「暘暘,你不要嚇嬢嬢。」
春玉的動作非常快,沒一會兒就端來一盆溫水。
曹皇后雙手發抖地拿起盆中浸濕的巾帕,她微微擰了下,隨後拿著巾帕給趙暘擦了擦額頭、擦了擦臉、又擦了擦雙手。
春玉從小就伺候曹皇后,從來沒有見過曹皇后如此害怕不安的模樣。她忙安慰道:「娘娘,太子殿下不會有事的。」
「對,暘暘不會有事的。」曹皇后這句話是在說給自己聽。
等擦完手心,曹皇后準備解開趙暘衣服,給他擦拭全身,但是她在給趙暘解開衣服的時候,雙手抖得厲害,半天也沒有解開。
春玉見狀,走上前說道:「娘娘,還是奴婢來吧。」說完,她快速地解開了趙暘的衣服。當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太子殿下滾燙的胸痛時,驚叫道,「怎麼這麼燙?」
曹皇后揮了揮手讓春玉退到一旁,她繼續拿著浸濕的巾帕給兒子擦拭全身。
春玉原以為太子殿下只是普通發熱,沒想到太子殿下發熱得這麼厲害,難怪皇后娘娘這麼害怕擔心!
曹皇后臉色發白,神情非常凝重。從小到大,曹皇后不管遇到什麼樣的事情,都能保持鎮定,但是此時她完全失去了冷靜。
王太醫被元柏一路拽到坤寧宮,等到了坤寧宮,王太醫累得氣喘吁吁,他不敢有絲毫耽擱,正準備向曹皇后行禮,被曹皇后阻止了。
「趕快給太子把脈。」
「是。」王太醫喘著氣,伸手搭在太子殿下的脈搏上。當他的手指觸碰到太子殿下的手腕,被太子殿下的手腕的溫度嚇到了,「怎麼這麼燙?」心情頓時變得沉重嚴肅起來。
曹皇后站在一旁,焦急驚慌地等著太醫把脈。
此時,隔壁的寢殿裡,宋仁宗迷迷糊糊醒來,發現床上沒有曹皇后的身影。
「皇后?」他疑惑地坐起身,發現門外燈火通明,心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急忙掀開被子下床。
張茂實和梁寅都不在坤寧宮。每次,宋仁宗留宿在坤寧宮,他們都不用跟前當值。
宋仁宗披著披風走了出去,見殿前沒有一個人守著。
人呢?
怎麼這麼吵?
聽著聲音像是從隔壁傳來的。
宋仁宗想到隔壁是兒子的寢殿,心中一緊,急忙走了過去。
「見過官家。」
「怎麼回事?」
「官家,太子殿下發熱了。」
「什麼?」宋仁宗大驚失色,隨即匆忙走進殿內。「皇后,暘暘怎麼樣了?」
王太醫剛好把好脈,見宋仁宗來了,準備向他行禮。
「不用多禮,太子怎麼樣?」
「回官家的話,太子這是風邪入骨。」
「風邪入骨?」宋仁宗想到豫王,驚得身子踉蹌了下。
曹皇后也想到了豫王,眼前一陣暈眩。
春玉急忙伸手扶住曹皇后,「娘娘。」
曹皇后深吸一口氣,強逼自己冷靜下來。但是,她的聲音在微微顫抖:「王太醫,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讓太子退熱,知道嗎?」
「去把所有太醫給朕叫來。」宋仁宗臉色非常難看,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沉聲道,「治不好太子,你們提頭來見。」
王太醫跪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是,官家。」
宋仁宗走到床邊,彎|下|身看著躺在床上的兒子,發現兒子一張小臉燒得特別紅,表情非常痛苦,看得他心裡是滿滿的心疼和害怕。
他伸手摸了摸兒子燒得通紅的小臉,發現特別燙,這讓他的心情越發沉重。
「暘暘?暘暘?暘暘?」
宋仁宗叫了好幾聲,趙暘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曹皇后對春玉再次吩咐道:「再去準備溫水。」
「是,娘娘。」春玉的動作非常快,沒一會兒又端來一盆溫水。
曹皇后準備再次給兒子擦拭身子,卻不想被宋仁宗搶了。
「皇后,朕來。」
宋仁宗從曹皇后手裡接過沾濕的巾帕,動作小心又輕柔地給兒子擦拭額頭、小臉、耳後、脖子、雙手。
「官家,身子也要擦拭。」
宋仁宗解開趙暘的衣服,非常認真地把兒子全身每一處都擦了一遍。
曹皇后試了試盆里的水,還是溫的,對宋仁宗說道:「官家,再擦拭一遍。」
「好。」宋仁宗又仔仔細細地給趙暘擦了一遍身子。
連續給趙暘擦了兩遍身子,宋仁宗感覺兒子身上的熱度稍微退了點。
「官家,一刻後再擦。」曹皇后雖然十分心慌不安,但是並沒有失去理智。她知道越是在這個時候,越不能失去冷靜。
「好。」宋仁宗因為太過擔心趙暘,此時已失去了分寸。曹皇后叫他怎麼做,他就怎麼做。
一會兒後,太醫院所有太醫都過來了。至於今晚沒有值班的太醫,已經去叫了。
太醫們一見太子殿下是風邪入骨導致的發熱,跟幾年前的豫王一樣,他們心中非常惶恐。
幾年前,他們沒有救下豫王。如果,這次再救不下太子殿下,官家一定會砍了他們的腦袋。不管怎麼樣,他們一定要想盡法子讓太子殿下退熱。
宋仁宗坐在床邊,一直握著兒子一雙滾燙的小手。
曹皇后站在一邊,目光緊張擔憂地看著兒子。
見太醫們還在討論,沒有開出藥方,宋仁宗急怒道:「你們還在廢話什麼,還不快給太子降溫。」
「是,官家。」王太醫他們經過一番討論後,終於開了一副退熱的房子。
春玉他們拿了藥方後,就急忙去煎藥。很快,就煎好一碗藥。
曹皇后伸手接過藥碗,對坐在床邊的宋仁宗說道:「官家,你抱起暘暘,臣妾餵暘暘喝藥。」
「好。」宋仁宗動作非常輕地抱起趙暘,讓兒子舒服地靠在他的懷裡。
曹皇后坐在床邊,舀起一勺藥吹了吹,隨後嘗了一口藥,發現還有些燙,又吹了吹,又嘗了一口藥,發現不燙了,這才餵兒子喝。
昏睡中的趙暘,因為發燒太過痛苦,他不僅緊皺著眉頭,還緊閉著嘴巴。
曹皇后見兒子緊著嘴巴無法喝藥,對宋仁宗說道:「官家,你捏開暘暘的嘴。」
宋仁宗依言照做,伸手把兒子的小嘴巴給捏開了。
曹皇后趕緊把藥餵進兒子的嘴裡。
昏睡中的趙暘感覺到一陣苦味,本能地把送到嘴裡的苦藥給吐了出去。
曹皇后連忙拿起巾帕擦了擦兒子的嘴角,「官家,待會臣妾把藥餵進暘暘嘴裡,你抬起暘暘下巴的,讓他把藥吞了下去。」
宋仁宗點點頭,隨即再次捏開兒子的小嘴巴。
曹皇后又趕緊把藥餵進兒子的嘴裡。在趙暘把藥吐出來之前,宋仁宗連忙抬起他的下巴,讓他把藥喝了下去。
昏昏沉沉中,趙暘感覺到一陣苦味,把眉頭皺得更深,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痛苦。
在宋仁宗的配合下,曹皇后餵完兒子喝完一碗退熱藥。
宋仁宗放下兒子躺在床上,仔細地給兒子掖好被角。
太醫說太子殿下喝了藥,接下來會出一身熱汗,屆時會退熱。
宋仁宗和曹皇后坐在床邊守著兒子,兩人一直盯著兒子看,一刻都不敢分心。
昏沉中的趙暘,只覺得他的身子一會兒被火烤,非常熱。但是,沒一會兒又像是掉進了冰窖里,非常寒冷。
他的身子被「劈」成了兩半,一半是火,一半是冰。
這火跟冰在爭奪他的身子,它們誰也不讓誰。
不止如此,他還覺得他的身子被這股火,燒得非常疼。又被這股冰,冰得非常疼。
全身非常疼,疼得像是有人在他身上釘釘子。
「疼……」
趙暘疼得厲害,小嘴裡發出一聲痛苦聲。
宋仁宗和曹皇后聽到趙暘說話,兩人緊張地叫道:「暘暘?暘暘?暘暘?」
「疼……」趙暘的聲音非常虛弱。
「暘暘?」宋仁宗低下頭,仔細聽兒子在說什麼。
「疼……」趙暘發出痛苦的□□,「難受……」
宋仁宗這次聽清楚兒子在說什麼,把太醫們叫了過來。
「太子叫疼,這是怎麼一回事?」
「官家,風邪入骨會令全身酸軟酸痛。」
「有沒有什麼法子讓太子不疼?」聽到兒子叫疼,宋仁宗非常心疼。
太醫們面面相覷,隨後說道:「官家,只有退熱了,太子殿下才不會疼。」
宋仁宗沉著臉說道:「太子要是沒退熱,朕決不輕饒你們。」
王太醫們嚇得腿軟,哆哆嗦嗦地說道:「臣等一定會讓太子殿下退熱。」
宋仁宗揮揮手,讓太醫們退到外間。
「官家,暘暘叫疼,臣妾給他揉揉。」
宋仁宗退到一旁,把位子讓給了曹皇后。
曹皇后一邊動作溫柔地給趙暘揉手,一邊在心裡為兒子祈禱。
暘暘,你跟嬢嬢說過,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要挺過來。
疼!
好疼!
他媽的,誰在拿錘子在他身上釘釘子!
「疼……」昏沉中的趙暘,因為太疼,眼角無聲留下眼淚。
曹皇后聽到兒子叫疼,又見兒子疼得都哭了出來,她的心頭也非常疼。
「暘暘,哪裡疼?」
「疼……好疼……」趙暘的聲音非常虛弱,「嬢嬢……疼……」
聽到兒子一直叫疼,曹皇后再也忍不住流下眼淚:「暘暘,告訴嬢嬢,你哪裡疼……」
「暘暘,爹爹在。」宋仁宗握住兒子的另一隻小手,「暘暘,告訴爹爹,你哪裡疼……」
「疼……」昏沉中的趙暘一直無意識地叫疼,「疼……好疼……「
他一聲聲地叫疼,聽得宋仁宗和曹皇后又是著急又是心疼。
「太醫,有沒有辦法讓太子不疼?」趙暘這一聲聲地疼,像是一把把刀子狠狠地插|在宋仁宗和曹皇后的心頭上。
「都啞巴了麼,說話。」宋仁宗一臉鐵青地說道,「朕讓你們給太子止疼。」
太醫們見宋仁宗雷霆震怒,更加心驚膽戰。
「官家,只有一個法子止疼。」
「什麼法子?」
「針灸。」
「還不快給太子針灸止痛。」
「是,官家。」
宋仁宗和曹皇后退到一旁,見太醫們給趙暘針灸,他們眼中是滿滿的心疼。
曹皇后見兒子身上插|了不少針,不敢再看下去,撇過頭去,悄悄地流淚。
宋仁宗伸手把曹皇后攬進懷裡,溫柔地安慰她道:「暘暘不會有事的!」這句話是在說給曹皇后聽,也是在說給自己聽。
曹皇后恨不得替兒子生病,讓兒子生病的病痛疼在她身上。
「暘暘一定不會有事的!」曹皇后的聲音里充滿哭腔,「一定不會有事。」
「對,暘暘不會有事的。」見兒子全身插滿了針,宋仁宗雙眼都紅了。
等太醫們給趙暘針灸完,一直叫疼的趙暘終於沒有再叫疼,但是他的小臉還是痛苦地皺著。
宋仁宗和曹皇后見兒子沒有再叫疼,兩人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但是見兒子滿身都插滿了針,他們的心也像被針扎了一樣,疼得厲害。
或許是剛剛喝的藥有了作用,趙暘開始冒汗。
宋仁宗和曹皇后見狀,眼裡同時露出一抹驚喜。只要冒汗,就能退熱。
太醫們見太子殿下冒汗了,就趕緊把剛才插的針取了下來,伸手摸了摸太子殿下的額頭,發現還是非常滾燙,這讓他們的心瞬間沉到谷底。
王太醫連忙給太子殿下把了把脈,發現太子殿下的脈相還是十分兇險。
宋仁宗和曹皇后見王太醫神色凝重,兩人急忙問道:「太子怎麼樣?」
王太醫嘴唇發抖,想要說什麼,但是又不敢說什麼。
宋仁宗厲聲道:「說!」
撲通一聲,王太醫跪在地上,全身瑟瑟發抖地說道:「官家,太子殿下沒有退熱,脈相十分兇險……」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宋仁宗一腳踹到在地上。
「庸醫!」宋仁宗氣得全身發抖,「你們要是治不好太子,朕要誅你們九族!」
「官家饒命!官家饒命!官家饒命!「
「太醫,再想辦法!」曹皇后強逼著自己冷靜,強逼著自己不要驚慌,沉著臉,語氣非常嚴厲,「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一定要讓太子退熱,明白嗎?」
「臣等明白。」
「還不快去。」
王太醫他們幾個連滾帶爬地出去了,去外間繼續商議退熱的法子。
「春玉,再去端一盆溫水來。」
「是,娘娘。」
曹皇后穩了穩心神對宋仁宗說道:「官家,多用溫水給暘暘擦身子,會讓暘暘好受點。」用溫水擦身子多多少少能退一點熱。
「好。」
春玉再次端來溫水,曹皇后這次沒有讓宋仁宗給趙暘擦拭身子。她動作溫柔又非常仔細地給趙暘擦遍了全身。這次臉腋窩和大腿根部都擦了。
再次給趙暘擦了兩遍身子,又用冷水浸濕巾帕,微微擰乾,放在趙暘的額頭上。
曹皇后坐在床邊,伸手把趙暘佩戴的舍利子,放在兒子的胸口上。
求佛祖保佑暘暘沒事!
太醫們又商議出一個退熱的藥方,又煎了藥,又餵趙暘喝了下去,但是還是沒有讓趙暘退熱。
折騰了半夜,太醫們想了兩三個退熱的方子都沒有讓趙暘退熱。
張茂實見到了該上早朝的時辰,猶豫了下,還是決定提醒宋仁宗。
宋仁宗哪裡有心情上早朝,「告訴他們,今日不上朝。」
「是,官家。」張茂實退出了坤寧宮。
滿朝的大臣們已在垂拱殿旁邊的偏殿等著上朝。
張茂實走了進來,先給各位大臣行了個禮,隨後說道:「各位相公,今日不早朝。」
大臣們聽到這話,都紛紛露出吃驚的神色。
晏殊走上前問道:「張先生,官家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這麼多年來,官家從來不會不上早朝,哪怕是病了,他也會強撐著上早朝。今日是怎麼了,官家難道病得不省人事?
一聽晏殊這句話,大臣們紛紛露出擔心關切的神色。
「張先生,官家他……」
「不是官家,是太子殿下病了。」張茂實緊皺著眉頭說,「昨日夜裡,太子殿下忽然發熱,直到現在太子殿下還沒有退熱,官家和皇后娘娘一直守在太子殿下的身邊。」
「什麼,太子殿下病了?」
「太子殿下忽然發熱?」
「太醫是怎麼回事,怎麼還沒有讓太子殿下退熱?」
一聽太子殿下病了發熱,大臣們更加擔憂了。
「各位相公,今日不上朝,各位請回吧。」說完,張茂實就急急忙忙地離開了。
「張先生……」
「晏相,太子殿下病了,這可如何是好?」
不少大臣突然想到幾年前的豫王,他們心裡非常不安。
「晏相,太子殿下不會像豫……」
這位大臣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晏相打斷:「不會的,太子殿下不是豫王,絕對不會有事的。」
「晏相說得對,太子殿下不是豫王,絕對不會有事的。」
「各位,我們還是先回去吧。」他們留在宮中也幫不了忙。
大臣們憂心忡忡地離開了垂拱殿的偏殿。在出宮的路上,大臣們都非常擔心太子殿下的病情。
苗昭容和福康公主她們早上醒來才得知太子殿下昨夜發熱一事。苗昭容立馬想到了她的兒子豫王,差點昏了過去。
她們來到坤寧宮,氣氛非常壓抑,每個人的表情都非常凝重。
曹皇后見兒子遲遲不退熱,覺得不能再這麼下去。
「官家,請您派人去請空淨大師。」
宋仁宗聽到曹皇后提到空淨大師,雙眼頓時一亮,像是看到希望一樣。
「好,我馬上就派人去請空淨大師。」說完,就對張茂實吩咐道,「你親自去相國寺請空淨大師。」
「是,官家。」
相國寺里,空淨大師正在做早課。
等他做完早課,就見張茂實來了。
張茂實剛準備開口說什麼,就聽到空淨大師說道:「老衲隨你進宮。」
張茂實愣了下,隨後連忙請空淨大師上馬。為了儘早請空淨大師,張茂實特意從皇城司里調來兩匹馬,一匹是他騎得,另一匹是給空淨大師騎的。
坤寧宮裡,趙暘從昨夜到現在一直沒有醒來。不僅一直發熱,還一直叫疼,曹皇后和宋仁宗非常焦急心疼。
苗昭容帶著福康公主去了佛堂,給趙暘祈福。
她的頭重重地磕在地上,祈求菩薩保佑趙暘平安無事。她甚至願意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太子殿下平安無事。
福康公主一邊給菩薩磕頭,一邊哭著求菩薩保佑趙暘沒事。
「菩薩,求求你保佑暘暘平安無事。」嗚嗚嗚嗚……她不要暘暘跟最興來一樣。「我以後會好好讀書,會多做好事,求菩薩一定要保佑暘暘沒事。」說完,又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苗昭容和福康公主的頭都磕破了,兩人的臉上都布滿了血。但是,她們兩人毫不在意,繼續跪拜求菩薩。
鳴鸞閣里,張才人剛剛用完早膳,此時正在院子裡散步。
橘白急匆匆地走來,一臉驚慌地向張才人稟告道:「才人,太子殿下出事了。」
「太子出了什麼事情?」張才人語氣淡漠地問道。
「昨日夜裡,太子殿下突然發高熱,直到現在還沒有退熱,大家都在說太子殿下跟幾年前的豫王一樣,只怕是……「
「哈哈哈哈哈……」張才人忽然大笑了起來,笑得有些癲狂。
橘白被張才人的大笑聲嚇到了,有些害怕地問道:「娘子,您笑什麼?」
張才人滿臉喜悅地笑容地對橘白說道:「我在笑這是報應,報應啊,哈哈哈哈……」
橘白見張才人笑得有些瘋癲,心中很是驚懼。她硬著頭皮問道:「娘子,什麼報應啊?」
「這是曹伊的報應啊。」張才人笑得有些猙獰,看起來十分可怕,「曹伊她陷害我和伯父,現在終於遭到報應,老天真是有眼,哈哈哈哈……」
橘白瞧著張才人這副瘋瘋癲癲地模樣,心中越發驚恐不安。
張才人忽然跳起舞來。雖然她挺著大肚子,但是身子並不笨拙,相反還很是靈巧。
她一邊跳舞,一邊開心地大笑:「哈哈哈哈,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橘白暗自慶幸,沒有人能來鳴鸞閣,不然聽到張娘子這番話,一定會稟告給官家,到時候官家一定會生張娘子的氣。
張才人跳了一會兒舞,又唱起了小調。
橘白站在一旁見張才人這麼高興地跳舞唱小曲,心裡的恐慌越來越深。
自從張娘子被軟禁在鳴鸞閣後,性情越發的古怪。前一刻喜笑顏開,後一刻就發瘋了一樣亂摔東西。不止如此,她還經常笑著笑著就哭了,哭著哭著就笑了。
張娘子還經常在鳴鸞閣里咒罵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咒罵的話十分難聽。
她當初為了讓張娘子重振精神,故意拿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刺激張娘子,卻不想讓張娘子越來越恨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恨不得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都死掉。
這段時日,張娘子變得越來越古怪,嘴裡不知道念叨什麼。還有,張娘子每天晚上睡覺前,總是笑,笑得非常陰森,讓她看了不覺絕地毛骨悚然。
自從張娘子被軟禁後,官家一直沒有來看她,或許這就是她變得奇怪的原因。
張娘子雖然披散著長發,挺著大肚子,但是舞姿還是跟以前一樣優美。不過,這優美中多了幾分怪異。
「啦啦啦啦啦……太子要死了……啦啦啦啦啦,太子要死了……」張才人歡快地唱著。
橘白聽清楚張才人唱詞,嚇得膽寒,連忙走上前去勸阻:「娘子,您在唱什麼啊。」
「啦啦啦啦啦……太子要死了……太好了……太子要死了……我的兒子就要成為太子了……等我當了皇后,我要讓你生不如死曹伊……」
「娘子,您不要再唱了。」橘白被張才人的駭人聽聞的唱詞,嚇得魂飛魄散,「娘子,您不要再唱了。」
張才人像是沒有聽到橘白的話,繼續大聲並歡喜地唱著。
橘白擔心會被守在外面的婆子們聽到,只好伸手捂住張才人的嘴,不讓她再唱。
被捂住嘴巴的張才人,眼底划過一抹瘋狂,隨即張開嘴狠狠地咬住橘白的手。
「啊……」橘白疼得大叫了起來,「娘子……奴婢錯了,求您饒了奴婢。」
張才人咬著橘白的手不放,眼中的神色越來越陰狠,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扭曲瘋狂。
直到橘白的手被咬出血,張才人這才鬆開嘴。她頭髮凌亂,臉色蒼白,但是嘴唇因為沾了橘白的血,十分地鮮紅,嘴角邊掛著詭異的笑容。
橘白被張才人這副妖冶詭譎的模樣嚇到了,「娘子……」
張才人忽然把臉湊到橘白的面前,甚舌舔了下嘴邊的鮮血,對橘白溫柔一笑:「我今天高興,你不要掃了我的興致,知道嗎?」
明明是非常溫柔的語氣,但是聽在橘白的耳朵卻十分可怖駭人。
「奴婢……知道……」
張才人伸手輕摸了下橘白的小臉,笑盈盈地問她:「你說太子死了是不是好事?」
橘白感覺自己正被一個惡鬼地盯著,她硬著頭髮,戰戰兢兢地說道:「是……」
張才人揚起沾染鮮血的紅唇一笑,笑得非常魅惑,同時又非常森冷:「這才乖。」說完,她站直身子,又繼續跳舞。
橘白再也忍不住,雙腿發軟地跌坐在地上。
太可怕了!
真的太可怕了!
張才人翩翩起舞了一會兒就回到殿內,坐在妝奩前梳妝打扮。看著銅鏡里自己鮮紅如血的雙唇,她非常滿意,揚起嘴角笑了。
橘白強忍著心裡的懼怕,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
「娘子,您要梳妝嗎?」
張才人回頭看向橘白,橘白嚇得立馬僵直了身子。
「你的手破了,先去處理你的手。」張才人說著,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小藥瓶,「擦上這藥。」
橘白雙手微微發抖地接過張才人遞給她的藥瓶,「謝娘子。」
「下去吧。」
「是,娘子。」橘白退出後,雙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上。剛剛娘子明明很正常,但是她覺得十分可怕。娘子越來越嚇人了。
張才人坐在妝奩前,哼著輕快地小曲地描眉、擦粉、塗胭脂。等她上完妝,整個人瞬間變得明媚張揚起來。
她對鏡子裡的自己笑了笑,但是很快她臉上的笑容就消失,被一片陰冷取代。
張才人拿起石黛,兇狠地在自己的臉上畫了起來。原本精緻的一張臉,瞬間變成陰森可怖的臉。
她似乎對這張臉非常滿意,揚起嘴角滿意地笑了,隨後又拿著石黛在臉上亂畫。
等橘白處理好手上的傷口回來時,被張美人的臉嚇得差點尖叫起來。
「娘子,您的臉……」
張才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笑得非常燦爛:「我現在美嗎?」
橘白驚得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張才人。
「橘白,我現在美嗎?」張才人的語氣又變得森冷起來。
橘白只覺得頭皮發麻,她慘白著一張臉,顫抖地開口:「美……」
張才人聽到這個回答非常滿意:「我也覺得我這樣很美。」
「娘子……」?
張才人躺在床上,對橘白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去。
橘白不敢再說什麼,只能乖乖地退下去。
坤寧宮裡,空淨大師已經到了。
他從懷中拿出一個青色藥瓶,從中取出一顆藥丸,餵進趙暘的嘴裡。
「大師,暘暘他不會有事,對嗎?」宋仁宗急切地問道。
「官家,老衲這藥是能讓福慧退熱……」
空淨大師的話還沒有說完,宋仁宗和曹皇后聽了後,兩人的臉上都露出欣喜的神色。但是,空淨大師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臉上的笑容僵住。
「官家,老衲的藥治標不治本。」
「大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曹皇后擰著眉頭問道:「大師,什麼叫治標不治本?」
「老衲的藥能讓福慧退熱,但是很快福慧又會發熱。」空淨大師輕輕地嘆了口氣說,「福慧並不是風邪入骨。」
「不是風邪入骨?」曹皇后忙問道,「那是什麼?」
空淨大師看著曹皇后,沒有說話。
宋仁宗焦急地問道:「大師,暘暘不是風邪入骨,那是什麼?」
曹皇后見空淨大師沉默地看著她不說話,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驚怖起來,難以置信地說道:「大師,你是說有人詛咒暘暘?」
空淨大師見曹皇后猜到,微微點了下頭。
「巫蠱之術。」曹皇后陰沉著臉,咬牙切齒地說道,「有人用巫蠱之術詛詛咒暘暘。」
宋仁宗一臉不敢置信:「巫蠱之術詛咒暘暘?」
「想讓福慧退熱,就要治本。」空淨大師不能多說。
曹皇后心中已經猜到是誰,冷厲著臉說道:「查,給我查,給我一間間的查!哪怕是把宮中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查到!」
「是,娘娘。」張茂實退了下去,隨後帶人在宮裡一間間的搜查。
宋仁宗也猜到是誰了,他的臉上是滿滿的難以置信。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曹皇后見宋仁宗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就知道他猜到是誰了。瞧著他一副難以接受的表情,她的眼裡一片冰冷。
「官家,宮中禁止使用巫蠱之術。如今有人巫蠱之術詛咒暘暘,其心可誅,絕不能輕饒。」如果不是張才人,她絕不會為難她。但是,如果是張才人,她絕不會輕饒她。
宋仁宗穩了穩心緒說道:「皇后說得對,絕不能輕饒。」
吃下空淨大師的藥後,沒一會兒,趙暘就醒來了。
「福慧。」
「暘暘。」
曹皇后和宋仁宗急忙走到床邊,見兒子醒來,兩人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
「水。」
曹皇后聽了後,急忙端一杯水地給空淨大師。
空淨大師拿著湯匙,小心地餵趙暘喝水。
趙暘喝下幾口水,感覺舒服了些。他眨了眨眼,茫然地看著空淨大師:「師兄?」
「是師兄。」空淨大師伸手摸了摸趙暘的小臉,「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趙暘剛醒來,腦子還是昏昏沉沉的,暫時沒有想起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難受……疼……」
「哪裡疼?」
趙暘無力地說道:「全身疼……」說完,他癟起嘴,可憐兮兮地看向空淨大師,「師兄,有人在我身上釘釘子,好疼……」
空淨大師安慰道:「馬上就不疼了。」
「真的嗎?」
「真的。」
「好吧,那我再忍忍……」
曹皇后聽到兒子的話,心中充滿盛怒。
「嬢嬢……」
聽到兒子叫她,曹皇后連忙斂去眼底的陰鷙。她走到床邊,彎|下|身對趙暘溫柔地笑了笑:「暘暘,嬢嬢在。」
趙暘虛弱地曹皇后笑了笑:「嬢嬢,我不會有事的……你不要擔心……」
曹皇后紅著雙眼,哽咽地說道:「嗯,你不會有事的,嬢嬢也不會讓你有事。」
「爹爹……」
宋仁宗走到床邊,滿眼心疼地看著兒子:「爹爹在。」
「爹爹,你也不要擔心……」趙暘的話還沒有說完,人又昏睡了過去。
「暘暘?暘暘?暘暘?」宋仁宗焦急擔心地問道,「大師,暘暘怎麼了?」
「昏睡了過去。」空淨大師語氣里充滿心疼,「福慧現在身子很虛弱。」說完,他安撫宋仁宗他們道,「福慧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
聽到空淨大師這麼說,宋仁宗心裡便安心了些,但是見兒子這麼痛苦,他十分心疼,並十分後悔。
「再派人去搜宮,一間都不能放過,一定要找到巫蠱之術的幕後之人。」他希望不是琴兒做的。
「是,官家。」
聽到宋仁宗這個命令,曹皇后在心裡冷笑一聲。
空淨大師坐在趙暘的床邊,輕聲地念起佛經來。
昏沉中,趙暘隱隱約約聽到佛經聲。他循著聲音走了過去,走著走著走到一棵菩提樹下。
菩提樹下坐著一個看不清面向的老和尚,他正在敲木魚念經。
趙暘看了看,隨後盤腿坐了下來,跟著老和尚一起念起經來。
原本疼得非常厲害的身子,忽然變得沒有那麼疼了。趙暘心裡一喜,更加虔誠地跟著老和尚誦經。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敲木魚誦經的老和尚忽然停了下來。
「你可知你為何在此?」
這聲音不是師兄的聲音。
「不是大師您引我來的嗎?」不是師兄,這人是誰啊。
「是你自己來的,太子殿下。」
趙暘一臉驚訝:「你知道我是太子?」
「自然知道,我還知道你來自一千年後。」
「這你都知道?」趙暘吃驚了下,隨後想到什麼,神色變得驚悚起來,「我不會死了吧?」師兄不是說他不會死的麼?
「你沒死。」
趙暘聽了,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沒死就好。」
「你不會死,不過你……」
「不過我什麼?」
「沒什麼,太子殿下繼續誦經吧。「
老和尚說完話後,繼續誦經念佛,趙暘想問什麼,也不好再問什麼。
算了,他還是繼續念經吧,這樣他就不疼了。
此時,張茂實帶人搜索鳴鸞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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