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太上仙宗
白決從入定的狀態脫離出來,發覺自己的周天筋脈依然是那個半死不活的樣子,所有的靈氣在流轉進入他的身體之後便逸散開來化作了煙雲蒸騰出了體外,完全沒有化為靈力被吸收的意思。
他想了想,從床上爬起來,看著外面大亮的天色決定還是出去走走。
小白龍纏繞在他的手臂上休息,白決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脊背,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口。
滄州道是一條水路,貫通東陸南北,整條水路由最下方如犄角般突出的崖洲角而出,經由凹弧岸的霧洲、蘆洲到了滄洲地界,最後北上一段便會抵達半川梧洲。梧洲是天下二十三洲里唯一一處既處於東陸之內又處於西陸境內的大洲,地號蒼略即為蒼茫無人之意——滄洲地號素景,與青洲、寧洲等九地共為一號,哪怕它再如何荒涼也不會比蒼略之地更加荒涼——半川梧洲便是在東陸的一半之地的稱謂。
半川梧洲也是一個地名,代表著梧洲、筠洲與滄洲的三洲交界之地,那裡有一處東陸以北最大的港灣。再往北,行船多有不便,自古以來就沒有多少船客願意去。因為再北上那就是真正的不毛之地,雖然不是冰封的絕海,但確確實實是不適合商隊前行的。
至少在白決還在凌天門下時,他就從來都沒有見過到梧洲的行船商隊。
滄州道的繁華是四海八荒匯聚一堂的那種熱鬧,走在街頭,偶爾還會看見崖洲來賣藝的蠱師,操著蘆花短笛,在海風的吹拂下演奏起單調卻悠揚的小曲子,音調的變化不多但是勝在動聽。柳枝條編起來的簍子上用貝殼青塗抹出十分異域的菱形花紋,折迭交錯在一起,呈現出詭譎的美感。
青蛇白蛇烏梢蛇菜花蛇從簍子裡慢悠悠地探出腦袋來,眼睛圓溜溜的,鱗片光滑,樣子居然也有些好看。它們或粗或長,懶懶散散地扭動著柔軟的身軀,娉娉裊裊,簡直比人間的女子還要來的曼妙。
白決還沒有走出多遠,就遠遠地看見了一處陣法,在鬧市中央撐起的陣法。
陣法外放出來的光影像一葉木,木上有果,果子紅艷而且還是雙蒂,時不時地搖晃兩下,閃爍著奇特神秘的光芒。
這是太上仙宗的山門紋路。
白決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摸了一把被他背在背上沉寂而不起眼的蒼生劍,抬步向前。
一個負有盛名的仙中大派為什麼會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這種凡俗之地?
可能有很多種,而其中的一種解釋——白決的視線掃過周圍眾多不足六齡的小童——這怕是在收入宗弟子。
求仙問道,是修真界表面是上的說法。
事實上,一切的求仙問道最終都是以追求無上的力量為目的的。
獲得了力量,便可以通過力量來獲得更多曾經求而不得的東西——只要是在天道容許的範圍之內,哪怕是太上仙宗的長老也可以對凡俗的家族多有照拂,從而「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只是白決一眼掃過去,並沒有看到什麼值得驚嘆的資質,他正想走開。誰知道陣法裡面的一位青衣長老忽然間注意到了他,看到白決身上的服飾,心底一驚——要知道白決身上的這一件,還是他當年在凌天門下自己煉製來平常穿的仙衣,無論品質還是所用的材料都不是如今平平可見的,珍惜的可怕。
那名長老驚疑不定地望著白決,他竟然瞧不出白決身上的修為幾何——能夠穿上這樣一身仙衣的人,絕對不可能是築基都沒有的修為。裡面的材料,如果不是他這樣的煉器宗師,怕是無論如何都瞧不出來珍貴的——一時之間他的腦海里不知道閃過了多少念頭,最後還是化為了一句——「小蝶,你在這裡好生看著測試,我去去就來。」
被喚為「小蝶」的女子點了點頭,青衣提著玉柳淨瓶便飛身向著白決離開的方向追去。
白決並沒有走出多遠,他察覺到了背後跟著自己的人,但是他並沒有選擇找個寂靜空曠的地方去跟對方談談,反而使勁地往人群最擁擠的地方擠過去。
青衣像是察覺到了他的意圖,更加努力地想要攔住白決。
在他拜入太上仙宗門下的幾百年裡,像白決今日所著的仙衣這樣珍貴不可言的材料,他只見過兩次。一次是在一名被先掌門親自接回宗門教養的少年身上,而另外一次就是在太上仙宗的最強客卿無相先生雲遊歸來宣講道法的時候。這兩次的唯一共通之處,就是那種仙衣的陣法重迭程度、靈力注入的強度都遠超常人的想像。
哪怕是比之天庭的神仙法寶來也不遑多讓!
白決總覺得自己背後死死地跟著的那一抹視線似乎越來越熱切了,要是目光可以將人融化,他應該已經被灰飛煙滅了。
這樣想著,他乾脆拐到了一處金碧輝煌的茶樓里,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招來小二開口就是幾樣最貴的點心與上好的明前清茗。
等他點完了這些東西,青衣長老也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俯首朝著白決道:「晚輩木靈子冒昧前來叨擾前輩,還望前輩海涵。」
白決:「……」
——真怕這小子的下一句就是「素衣白髮破爛劍」,聽到「破爛劍」這三個字,蒼生劍就是沒有甦醒也會被氣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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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著,嘆了一口氣,接過小二端上來的淨白瓷茶壺,自顧自地給自己斟上一杯茶,然後給那位木靈子長老也斟滿了一杯。
「坐下。」
木靈子乖巧地聽著白決的話坐下,這要是讓他的那些弟子見了必定是會大跌眼睛的——這人是誰?這麼乖巧?肯定不是他們以喪心病狂著稱的「木老怪」啊!
「何事?」
白決本著前輩高人的姿態,乾脆率性而為地順著木靈子的態度演了下去。
木靈子盯著白決從容不迫的仿佛行雲流水一般的動作,心中愈發肯定了白決前輩高人的身份。只可惜,他不知道,白決這個前輩是貨真價實的前輩,高人倒還真的跟高人這兩個字連一點邊兒都沾不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