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柴房

  第95章 柴房

  白決醒過來的時候，引入眼帘的是一叢一叢的枯木，身下墊著的是被曬得松松的大海藻，氣味暈人。

  他環顧四周，立刻便看出來這是一間柴房，還是挨著海邊的柴房。

  柴房外頭幾乎要暴露在風雨中的一座精鐵囚籠里關著一個佝僂蜷縮的小東西，「它」瑟縮著，仿佛十分的畏寒，手腳都被帶倒刺的鐵鏈鎖著，也不知道究竟是種什麼東西。

  白決剛想上前瞧瞧，才起身不到一半，便被腰上的短鏈子給拉了回來，直直地摔在了地上。不過並不如何的疼痛，他一低頭，就看到了身下那一條白而修長的龍尾，斑駁的傷疤痕跡，破壞了原本自然無暇的美感。

  「對、對不住。」白決的眼前略微的有一些眩暈的黑斑，他扶額挪到一旁的大海藻上緩了一會，這才恢復正常的視線。

  等他定睛再往地上看的時候，那條龍尾已經不見了。

  他輕聲喚了一句：「小白龍？」

  細密龍麟滑膩冰冷的質感在他的手心裡若有若無地划過，尾翼上的半透明琉璃屏障給人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飄渺。

  白決知道，這是小白龍在告訴他，它還好。

  奇零境斷絕天地，又是隔離東西二陸，哪裡是這麼容易過的？

  這也是他判斷失誤，沒有思量清楚其中的風險，若不是小白龍藏在他的袖中，一時不察被水嗆醒，發覺了白決所處的險境及時援手，怕是他不死也得要脫層皮。

  「嗯……」

  白決若有所思地收起手，彎曲了指尖輕輕地拂過潛藏在長袖裡的小白龍涼涼的脊背，就著半坐於地的姿勢將視線轉向了不遠處的那一片小囚籠。

  囚籠的鐵柱十分的粗且密集，幾乎是每隔一個拇指的間隔便會有一處同樣粗細的黑沉鐵柱，鐵柱黑漆漆的一片看不見任何的鏽跡，周圍都仿佛充斥著冰冷的殺伐之氣。哪怕僅僅是一眼，眼力老辣如白決立刻就看出了此物的來歷——這怕是下九流之地，用來磋磨人的骯髒東西。

  「救……救命……有人……救救我……」

  白決正在出神地端詳著這個籠子，誰知道裡面的「東西」忽然間呻吟出聲，聲音錯出的那一瞬間，白決幾乎驚訝了一瞬間。

  怎麼會有人能夠忍受這樣慘無人道的折磨？

  他正想上前，卻突然間被瑣碎的嘈雜聲提醒，想起了自己腰間的那一束沉重的鐵鏈。他頓了頓，環顧四周，側耳傾聽，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人接近，便乾脆扯著那根鐵鏈，拈花一般地一來，再又是拂袖一般地折手。

  鐵鏈霎時間飛轉扭曲起來，沉重的蟒蛇之軀瞬間如同狂躁似的以一種詭異的姿態跳動，發出了微妙的哐當哐當聲，接著白決纖細的手腕稍微一處用力，靈光流轉，便是一道尖針破開鐵鏈的陣仗。

  「嘩啦！」

  鐵鏈當即斷作兩截。

  重物落地的沉悶聲音挺響，驚動了不遠處的那一個被關在直不起身也躺不下去的籠子裡團成一團的人。

  「它」害怕地抬起了頭，散亂的頭髮亂糟糟的，暫時還難以辨別出究竟是男是女，只是「它」的眼神瑟縮瞳仁清澈，看起來似乎不是什麼窮凶極惡之人。

  可是，如果不是因為窮凶極惡，那「它」又是為什麼被關在籠子裡呢？

  白決三步兩步上前，走的步子有些不穩，畢竟是溺水被拍到岸上的人啊。

  走到近前，低下頭往下定睛一看，仔仔細細里里外外地好生瞧上了一個呼吸，方才察覺到這人竟然是個嬌弱的豆蔻小女！

  出于謹慎，他還是先問了一句：「你是誰？」

  那小姑娘眼睛瞪得有氣無力地覰向白決，她連抬一抬眼皮子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在發覺白決的存在以後，「咚——」地一聲把腦袋撞在了鐵柵欄之上，發出一聲輕細得猶如小奶貓一樣的痛呼。

  「救……救我……」

  她的額頭上是紅腫的血痕，結了疤，這時候又被撞得裂開了一絲，流出紅艷的血花。

  白決看著她，又問了一遍：「你是誰？」

  「救……救……」

  「嘖。」白決見這樣的情況多問無益，便是一個抬頭，尋找著鐵籠子裡的卡鎖，先把人放出來看看。

  然而，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一陣及其微弱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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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腳步聲落地不重，節奏穩得很，步距也恰到好處，顯然來的是個練家子。

  白決眉頭一皺，心思一動，朝著那個小姑娘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也不管她是否明白就是轉身回到了自己原來被鎖住的地方。他從地上撿起那斷成兩截的鐵鏈，把斷口處朝著自己，小心翼翼地藏掖好，接著找好了一個舒服方便的姿勢，半躺下就是閉上了眼睛。

  恰好是在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個瞬間，柴房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鎖頭，「嘎吱」一聲，外面的人推門而入，門的邊角撞到了鐵籠子，震得裡面的小姑娘又是摔了個頭破血流。

  白決的眉頭忍不住微微一皺，繼而卻又極快地恢復了平靜。

  不能輕舉妄動。

  外面的人不多，就是兩個，只是看那架勢應當都是凡俗之中的習武之人，太陽穴高高的隆起，極為明顯。

  首當其衝的大鬍子毫不在意地朝著他後面的白淨青年指著地上的鐵籠，指著裡面的小姑娘大大咧咧道：「這丫頭鬼精鬼精的，俠士您要買她可是得小心為妙，別一個不留神就給她逃了！她逃了也不要緊，反正左不過是個玩意兒，就怕她卷了您的家當，讓您落得個人財兩空——這種事，已經發生過三回了！「

  他頓了頓，好像還不解氣，又加上了一句：「要不是這樣！我們極樂坊哪裡會這樣對待一個小姑娘？！」

  白決的眉梢幾不可察地動了動。

  「無妨，我就是想要這個小姑——」跟在後面的年輕人還沒有把話給說完，就聽見被關在鐵籠里的那個小姑娘抬起頭，沙啞著仿佛有刀斧磨刻的嗓子聲嘶力竭道，「求求您……買下那位公子……他不應該在這裡……」

  一時間，所有的視線都匯聚到了白決的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