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夢裡落花三千丈
白決出劍的速度極快。
快到清上人一行都沒有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斬斷了罪沉湖底的一切封魔石離開了此地。
謝秉心半夢半醒地醒過來的時候，就感覺到自己躺在一片柔軟的草坪上，身下的草葉厚厚，仿若行雲一般，豐厚多汁。
「唔……」
他捂著頭爬了起來，抬頭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白決，長身玉立，不改的風度翩翩。
「這裡是哪裡？」
謝秉心緩了好一會兒方才朝著白決問到。
兩人之間相隔雖遠，但是以仙道中人的聽力，白決應當是能夠聽得清楚謝秉心這裡的動靜的。
「自己看。」白決回答到。
謝秉心環顧四周，漫天的花雨，他最終道：「我想來也只有素錦筠洲的落英榭才會有這般的風致了，白前輩，您說——我說得對不對？」
「對。」
然而，白決的這一聲都還沒有落地，他就咬著舌頭對著一旁空蕩蕩的繽紛小徑道：「卿桃夫人，我們不過是見此地風景極好，方才出意在這裡落一落腳，還請貴宗行個方便。」
只見花雨陣陣的迷迭小徑上娉娉裊裊地走過來一位佳人，眉目溫婉如畫，眼睫纖長如墨玉，衣衫寬大博袖，飄飄欲仙，幾乎就是一個當世仙子。
謝秉心也是認得這位夫人的。
落英榭雖然在東陸的百家仙門裡並不如何的出眾，但確實是一家大派大宗。謝秉心做了百年的青霞觀觀主，倒是也見過這位夫人幾面，印象不說深刻，確實是有的。
「卿桃宮主……」
那位夫人撐著傘，瞧著欲言又止的謝秉心，又瞧了一眼負手而立連頭都沒有回的白決，開口道：「我與二位行個方便？」
她頓了頓，接著道：「那敢問，誰又與我行個方便？」
白決搖了搖頭：「既然明知道打不過我，夫人倒不如乾脆站遠一些，與我等一同賞會兒貴地的美景。」
卿桃夫人笑了笑，手中的傘轉了兩轉：「再好的美景，我看了近千年了，也該看厭了。」
白決有些吃驚地回頭看了卿桃夫人一眼。
她還在繼續：「照理來說，不管是為什麼，我都應該出手將你們兩個魔道給除之而後快。但是——小女子想了想——首先，徒勞無功，打不過。其次，恩怨分明，沒必要。」
「所以麼……雖然這風景小女子看了近千年了，但還是勉為其難地陪二位再多看上幾時吧。」
白決看著她，忽然間出聲問了一句：「我們從前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一面？」
卿桃夫人「咯咯」地笑了兩聲，接著道：「這就是從前的恩怨了，凌天門鎮守朔方原隔絕東西二陸，梧洲離我們筠洲並不遠，自然是見過的。」
白決疑惑道：「既然見過，為何我記不太清了？」
「小女子昔年時的性情並不如今日溫和，甚至可以說是大相逕庭。白道友今日見了，認不出來也是尋常。」
「更何況……我們也並不相熟……」
凌天門的徒弟個個修為絕塵，哪裡又是他們這些東陸百家仙門的同輩們可以追趕的呦？
卿桃夫人的心裡略微地泛上了一絲絲的酸澀。
她當年，也是仰慕過凌天門二子的。
這樣的少年英俠，試問誰會不仰慕呢？
只可惜這兩個人來去匆忙，還都戴著面具，往往一擊即走，連坐下喝杯茶的時間都沒有。
不過，這些話並不適合現在拿出來說。
卿桃夫人的心裡跟個明鏡兒似的。
她若有所思地轉了轉掌心的傘，頓時飛起萬千花紅。
「這就是風流傘嗎？」白決問到。
卿桃夫人聞言，愣了一下，回答到：「是的。」
白決笑了笑：「這傘，還是女子拿著好看些。」
「這……」卿桃夫人花了一點時間才明白白決意有所指的到底是什麼——落英榭的冷少主是個男子，自然不比女子拿著這柄風流傘來得好看。
謝秉心這個時候插了一句嘴，他看著白決，茫然地問到：「白前輩，牧塵呢？」
白決看都沒有看他。
「死了。」
「牧塵怎麼死了？」
「自己想死，自然就死了。」
「他是怎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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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骨外海，救了一個秦國。」
……
卿桃夫人聽著這兩人的一問一答，心裡忽然間生出了幾分感慨。她等了等，終於等到一個機會，說了一句話：「謝觀主，人死不能復生。你即便是執迷不悟，那死去的人，無論如何都回不來了。」
謝秉心抬起手指著白決直直地道：「那他呢？」
「白前輩為什麼可以回來？」
白決沒有因為這個問題躲閃，他坦然道：「我救過東陸百城萬家，得眾生景仰，有不散功德護體——牧塵呢？」
「他只有一身的罔顧罪過，殺師殺友，與天下為敵，逆天道人倫綱常。」
謝秉心捂著腦袋：「不……不是的……不是……蘇鈺說……蘇鈺他說過……他是要做萬民敬仰的大英雄的……」
白決繼續道：「對。」
「所以他最後，終究成了整個秦國的大英雄。」
謝秉心的眼神空洞。
「真的嗎？」
白決：「問為什麼要騙你？」
「因為你不是好人，白前輩，你連一棵草都不肯借給我。」謝秉心跌跌撞撞地爬了起來，只覺得眼前一陣眩暈。
白決長嘆了一口氣。
「看來，東陸你是真的不能待了。」
話音未落，白決就拎起了謝秉心的衣領子，想要把這個失魂落魄的人直接給帶走。
然而，這個時候卿桃夫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她說：「天庭早已在朔方原埋下了重兵把守，勢必將你們捉拿回天庭審問。」
白決看著她：「那夫人有何高見？」
「你們一定要去西陸麼？」卿桃夫人反問到。
白決想了想自己記憶中的那個西陸魔界，便是點頭肯定道：「我必須把謝秉心送到西陸去，只有在那裡，他才是安全的。」
「我答應了一個人，要護謝秉心周全。」
卿桃夫人聽了這句話，終於收起了自己手中的風流傘，背過身去，朝著白決示意道：「還請白道友隨我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