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罪骨銷(十)

  第201章 罪骨銷(十)

  白決看看眼前的這個祭司。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面容,他卻覺得這個人無端地與不久之前才見過的那位祭司不是一個人。

  然而,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愣是沒有看出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當真是別無二致。

  「你……」祭司瞥了一眼白決,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是忽然間臉色一變。

  他猛地一個回頭,丟下白決跟謝秉心兩個人就是往外跑。

  徒留他們兩人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覷。

  「他這是……」白決眼看著人都走遠了,忍不住朝著謝秉心略帶一絲茫然地問了這一句。

  謝秉心搖搖頭:「不知道。」

  「那——你有想起來些什麼嗎?」白決追問到。

  謝秉心繼續搖頭:「未曾。」

  「這就很——」

  白決回過頭剛剛才放下謝秉心的事情,就聽見背後一聲泠泠的輕笑。

  有人在說:「很什麼?」

  「……」

  白決默默地順著謝秉心驚愕的視線回頭,就看見前不久才從兩人面前跑出去的那位祭司竟然悄無聲息地又出現在了房間之內。

  白衣勝雪,輕紗如霧。

  簡直神出鬼沒。

  「你餓不餓?」那個祭司從床榻上不緊不慢地起身,帶起一陣融融的焚香之氣。

  謝秉心的後腦頓時刺痛了一下,他蹲下身捂住了自己的腦袋。頓時房間之內就只剩下了白決一個人在盯著祭司瞧,他不僅瞧,他還走了過去,走到那個祭司的面前小聲道:「大人,您怎麼會問我們這種問題?」

  祭司笑了笑,搖頭道:「我不是在問你們,我是在問你。」

  他說著就將白決從地上抱了起來,動作純熟,仿佛早已在心底謀劃了千萬遍,連一點兒掙扎的機會都不給白決。

  「餓不餓?我帶你吃點兒好吃的去?」他的語氣懶懶散散的,像是在逗弄白決,可是白決明明白白地從他的眼底看出了他的認真。

  這個祭司他……是真的在問他餓不餓,想不想要吃點東西。

  白決:「……」

  我的內心毫無波瀾,還有點想跑。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繃著小臉正想著應該如何嚴詞拒絕,可是誰成想,這位奇奇怪怪的祭司就自顧自地抱著他走出了門外。

  跟謝秉心擦肩而過的時候,白決還用力地探出頭來給他遞了一個眼色,讓他好好跟緊,免得被那個假國師又給抓走了。

  謝秉心認命地追了上去。

  他特意與那個祭司之間落下了幾步的距離,畢竟剛剛他還特地說了,自己是在問白決而不是在問他們兩人。

  這種時候就不要自討沒趣兒了。

  祭司說要帶白決去吃點東西。

  他竟然真的帶著白決找到了國師府的廚房裡。

  謝秉心環顧四周,煙燻火燎的痕跡處處皆是,也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些什麼,竟然會把好好的地方變成這樣。

  總不能是在煉丹……吧?

  「你想吃什麼?」祭司拍了拍白決的後背,語氣溫和地問到。

  白決:「……」

  已成仙,不想吃。

  他盯著白決的小臉盯了一會兒,忽然間從桌上拈起一個果子,直接塞進了白決的嘴裡。白決原本是想要反抗的,然而那個果子入口之後,他卻再也沒有將嘴巴給重新張開,好讓東西被吐出來。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這是——相思子。

  白決含了一會兒,果子自然地在他的嘴裡化開了。

  他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祭司,臉上是分毫不加掩飾的懵逼。

  祭司挽起了袖子,從沒有人的廚房裡找出了一把做好的生麵條,當著白決的面指間靈力一彈,一縷靈火靈動地躍進了灶膛里,接著便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白決就這樣站在原地眼神失焦,茫然地看著祭司下油煮麵起鍋,最後將一碗噴香的麵條擺在了白決的面前。

  他說:「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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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決抬起頭看著他。

  良久沒有說出一個字,做出一個動作。

  直到外面有人跑出來喊了一句「祭司大人!國師說要即刻啟航!」,白決才像是被叫回了魂魄一般如夢初醒地捧起了祭司手上的那一碗麵。

  面上蓋著一個煎的色澤鮮亮的雞蛋,看起來跟他曾經在那個荒郊野嶺的軍營里見到的那個雞蛋一模一樣,甚至——連心意也是一樣的。

  他沒有說話,是因為他不敢說話。

  有些話一旦說出來,就不一樣了。

  有些事情一旦不一樣了,那就再也回不去了。

  「好吃嗎?」

  那個人看著白決從麵條里夾了一筷子,慎之又慎地將麵條送進了嘴巴里,抿住,咬斷,咀嚼——「好吃。」

  聽到白決的這句話的時候,那個人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溫柔而又心滿意足的笑意,好像這就是他的平生一大夙願。如今得償所願,他也可以上路了。

  白決:「……」

  不,這不是我的師弟。

  「好吃?那就吃完吧。」那個人摸了摸白決的腦袋,占足了便宜以後方才收回手,接著換上了一臉嚴肅鎮定的神情,就好像剛剛那個「欺師滅祖」的人不是他似的,「我們待會兒就上船,到了船上,我再跟你解釋。」

  白決垂眸頷首,猶如一個小媳婦一般地捧著碗掩面,不敢再說什麼。

  也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你看,我就說了吧?」】

  蒼生劍的聲音適時地在他的心底響起。

  過了好一會兒,白決才在心裡回了他一句:關你什麼事兒?

  蒼生劍飛快地接口道。

  【「這怎麼就不關我事兒了?你是我師弟!師兄管師弟!這事天經地義!」】

  白決:難道連師兄嫁禍師弟,這事也是天經地義的麼?

  【「……我畢竟借用的是你的身體,你也不能算是全無責任的。」】

  【「你但凡心智再堅定一些,便不會被我乘虛而入。不會被我乘虛而入,那麼你便不會背上這樣的罪名,更不會去受那天道萬鈞。」】

  白決:「呵。」

  他放下碗,不再與蒼生劍里的春秋匪解多費口舌,轉身便朝著謝秉心道:「走。」

  謝秉心端詳了白決一會,什麼也沒有看出來,只好再次認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