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人間事(下)

  第191章 人間事(下)

  白決感覺到了小旱魃心底的絕望。

  他想,她可能會逃。

  果然,小旱魃逃跑了,帶著一顆死去的心。

  從此人間多了一個為非作歹的旱魃至尊,積怨漸起,到了最後那個旱魃姑娘被全東陸的百家仙門所追殺。雲深朝想了很久,在霄垂星野枯坐了很久方才站起來拍拍衣裳的下擺,提起自己的劍,前往人間。

  白決聽見他在走之前對門主夫婦道——【「孩兒不孝,她雖與我反目成仇,我卻不能棄之不顧。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如今落入這般田地,既是天道註定,也是孩兒的責任。哪怕她做盡天下壞事,那也應該死在我的手中。除魔衛道,我既然生是雲氏子弟,那就一日不能解脫此職責。清理門戶,我也義不容辭。」】

  清理什麼門戶呢?

  白決心想,明明是想要跟那個姑娘一起去死,怕她一個人在無望海里太過孤單。

  師兄真的是挺會冠冕堂皇的說辭,學到了。

  雲深朝到死都沒有回來看過一眼,門主夫婦為了他的事情大吵了一架,連帶著白決都戰戰兢兢地練劍都練得有些畏畏縮縮。

  怎麼大家明明都是仙道中人,遇上這些事情卻也和凡人沒有什麼區別呢?

  白決不知道。

  他只知道,不好好練劍,就等著被門主跟門主夫人一塊兒收拾吧。

  雲深流一直都不知道他有一個親哥哥,就像白決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在曲敖的門下竟然還有一個來頭極大的師兄一般。

  現在,他的那位好師兄春秋匪解告訴他。

  【「你眼前的這個『渡白』跟西陸的尊主跟你的好師弟雲深流,是一個人。」】

  白決剛剛醒過來就聽見蒼生劍在他的耳邊如是說到。

  他還不夠清醒,心裡漫無邊際地想著——這種話誰會信啊?比他不久前想的那個可能還要離譜啊。

  西陸的魔尊如果是他的師弟,他怎麼可能會對自己做出那樣的事情呢?

  【「呵,那只是因為還不夠愛罷了。他雖然愛你,可是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愛你,所以他困惑、不解。對於魔來說,只有得到的東西,緊緊地掌握在手中的東西,才會是安全的,永遠不會丟失的。」】

  白決冷冷地笑了笑,一邊被渡白扶起,他一邊對蒼生劍道: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

  蒼生劍也笑。

  【「信不信是你的事情,說不說卻是我的事情。你不如好好想一想,為什麼西陸魔界的尊主能夠給你繫上紅線,而你的那個好師弟在你回到凌天門內之後依然能夠給你繫上紅線。」】

  白決愣了一下,抬眼就看見渡白那如春雪凌波的眼睛裡一汪令人溺斃的溫柔。

  跟西陸魔界尊主的幾乎如出一轍。

  但是他很快便從這種愣神里脫離出來。

  他還記得到底是誰害得他不得不跳刑天台。

  蒼生劍趁他突破大境界的時候奪取了他的身體,借著他的身體去殺了自己從前的那些仇敵之後。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你不相信也好,至少可以欺騙自己渾渾噩噩地就這麼幸福而又無知地過下去。」】

  白決沒有吭聲。

  他其實是有點懷疑的,只不過現在比起懷疑渡白來說,如何將蒼生劍從自己的身體裡趕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渡白……」白決盯著眼前的人,淡淡地道,「我們現在是在哪兒?」

  渡白捧著一碗黝黑的藥湯走到了白決的床前輕聲解釋道:「我們在秦國都。」

  「為什麼?」白決接過藥湯,沒有喝反而問到。

  渡白坐了下來。

  「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想要來的。」

  他按住白決的肩膀,道:「先把藥喝了。喝完了以後我再告訴你為什麼。」

  白決定睛看了一會兒渡白,又定睛往藥湯里看了一眼。

  黝黑的藥湯里氤氳而起的熱意,裡面蘊含著最冷冽的苦味,似乎還隱隱約約地夾雜著一絲的血腥味。

  「我能不能先問一句,之前的藥湯你是怎麼給我餵進去的?」

  渡白聽到白決的問題,微微一笑,道:「當然是給你餵進去的。」

  白決:「我問的是怎麼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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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白:「當然是嘴對著嘴。」

  白決:「……」

  他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一邊移開視線,一邊咳嗽了兩聲,臉色一點一點地漫上淺淺的紅。

  過了一會兒,白決別過視線,一把捧起藥碗,仰頭二話不說地一飲而盡,喉結滾動,氣勢驚人。

  果然那些年的囚禁日子對他而言還是有些影響的。

  畢竟,修真界那麼多事情里,嘴對嘴也不是什麼大事,更何況還是兩個男人。

  他竟然也會為了這種無足輕重的事情而感到不自在。

  「哈——」白決放下了藥碗,長出了一口氣,接著看向渡白道,「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了嗎?」

  渡白愣愣地盯著白決的嘴角,忽然間伸出手,卻被白決一把抓住。然而,他動了動手腕,指頭上忽然間變化成了雪白的龍爪,爪子一動,銳利的尖端猛然間一收,若春風一般刮過了他的嘴角。

  黑褐色的藥漬留在了雪白的龍爪上,尤為顯眼。

  當著白決的面吐出舌頭優雅地舔乾淨了自己的爪子。

  這樣的事情若是讓一條龍做出來確實沒有什麼違和之處,但是現在是一個人在做這樣的動作——難免有些令人感覺怪異的地方。

  只不過白決深吸一口氣讓著自己忽略了這些事情,反而加重了語氣追問道:「到底是為什麼?」

  渡白將爪子變回了手,骨節分明,白皙修長的指尖上還殘留著晶瑩剔透的龍涎。

  他從白決的手裡接過空蕩蕩的藥碗,垂眸道:「因為謝秉心失蹤了,就在這裡,在秦國都之內。」

  白決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他俯身準備下床,結果一個沒有撐住,就直接撞進了渡白的懷裡,撞得他悶哼了一聲。雖然有些胸口疼,但是渡白的第一反應依然是用手護住白決,藥碗「哐當」一下落在了地上,瞬間粉身碎骨。

  「謝秉心……是我認識的那個謝秉心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