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卉早就看見了,早不提晚不提,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提起,針對的是誰,在座的人有目共睹。Google搜索只是這一回,誰都驚到了,偏偏周衍卿最為淡定,注意力全在程旬旬的身上,問了一句,「在外面待了多久?」
他問的很輕,不過是夫妻之間的耳語,卻是被在座人看在眼裡,聽在耳中。其實連程旬旬都被江如卉的問題吸引了注意,他附到她的耳側說話時,程旬旬愣怔了一下,轉頭對上了他的目光,半晌沒有說話。
「嗯?」他挑了一下眉,表情沒有什麼異樣。
她乾笑,說:「不是很久。」
她剛說完,安盺就開口了,回答了江如卉的問題,「順其自然吧,孩子這種事情也講究緣分的,緣分到了,孩子自然就來了,急不來。」
「老四呢?」
周衍臻側頭看了安盺一眼,說:「她說的對。」那眼裡是包含著寵溺和縱容的。
安盺低頭,只抿唇微笑。
江如卉依舊不依不撓,說:「沒記錯的話,安盺都三十了吧,也是時候要個孩子了,說起來你兩結婚都四年了,這小夫妻恩愛也夠了,該添個孩子了。媽,你所是不是,老四都三十好幾了,有個孩子會更好。」
竇蘭英對這件事倒是看的很淡,只淡淡一笑,說:「你不知道安盺是女強人嗎?自己公司的事情都忙不過來,怎麼會有閒心思生孩子?隨他們去,孩子大了,我這個當媽的哪兒管的了。想生自然是好的,不想生我也不強求。」
「倒是老六,年紀也不小了,你們這些做嫂子都上上心,給他物色個好姑娘,才是正事。」竇蘭英適時的轉開了話題。
容萍立即接了話茬,點了點頭,笑說:「就是啊,沒記錯的話周麟的孩子都已經快五歲了吧,人周麟才28歲吧,你說你們這幾個當叔叔的,都沒人家當侄子的動作快。跟老三一個性子,二十郎當歲就把傳宗接代的事兒都給辦的妥妥噹噹的了。」
「我是挺羨慕沈樺的,那麼早就當上奶奶了,看看我家這兩個,一個都不讓人省心。可急死我了。」
周麟是三爺的私生子,並非三嫂沈樺的親生,沈樺跟周衍坤處對象的時候,並不知道這三爺在18歲那年睡了自己學校的校花,睡就睡吧,這校花卻懷孕了,懷孕那就打了唄,可這校花不甘心啊。
她知道周衍坤的家室,就想利用這孩子嫁入豪門,而且這個注意還被家裡人認可了,這下好了,弄了整個學校都知道了。最後的結果是校花不但損了名譽在學校待不下去,還被周衍坤狠心拋棄,打死不認。
至於這孩子是怎麼回來的,這校花後來嫁人了,也是個生意人,有錢,比她大好幾歲。後來生意上出了問題,走投無路之下,欣喜的發現校花的孩子是周家老三的。當時周衍坤已經在跟沈樺處對象了,家裡頭安排好的,周景仰已經下了死令非娶不可,不能出任何岔子。
他就花錢把孩子買了回來,藏了一陣子之後,婚也順利的結了。後來,因為那校花老過來看孩子,兩人因為這孩子又接觸上了,這下子好了,一來二去就來了火花。兩人都婚內出軌,偷了幾個月的腥,被校花的老公發現。
原本是可以花錢擺平的事情,可校花這個時候又有了私心,多少是對周衍坤這男人念念不忘,又時常聽他對自己老婆的抱怨,自然是想趁虛而入一次。二奶一旦有了上位的心思,這正室想不知道都難。
那時候為了這事兒鬧了好一陣,但沈樺的家室擺在那裡,誰動得了?連周景仰也是幫著沈樺的,周麟算是認祖歸宗,但礙於沈樺,他從來也不參與周家的任何家庭活動。以前之這周麟是沈樺心裡的一根刺,而現在這周麟則是沈樺的恥辱。
跟周衍坤夫妻那麼多年,以前年輕被他騙,發現出軌這種事兒她還會傷心,現在已經不會了,只要他不把女人往家裡帶,而那些女人識趣點不到她面前來晃悠,一切都好說,她也能忍。
畢竟當初周景仰為了安撫她,給了她百分之五的股份,而他們結婚,也不完全是因為感情,這中間也參雜了很多利益關係。沈家一家子都是當政的,沈老爺子雖退了,勢力看起來是大不如前,但影響力還是有的,他的幾個兒子怎麼也不是吃素的。
容萍這話明顯是來刺沈樺的,她們幾個女人之間也是少不了暗鬥,江如卉現在是失勢,容萍早已經不把她放在眼裡了。
這不是聽說沈樺的二哥被降了軍銜,家裡出了事故,老爺子都給氣進了醫院。
「不過說起這周麟也真是不安生,花花新聞那麼多,這不前兩天又被爆出來跟哪家的明星同進酒店麼。他自己娶的什麼老婆他自己也應該清楚,聽說是在鬧離婚了,那孩子放在家裡都沒人管。」
「沈樺,這事兒你知道嗎?」這也算是正事兒,不管怎麼說,周麟身上流的是周家人的血,既然是公開的身份,自然是不能讓他在外頭那麼鬧騰。
今個的聚會是輕鬆的,他們說什麼,周景仰也不干預。
「怎麼回事?老三。」
「我……我不知道啊,家裡的事兒全是沈樺做主……」
沈樺冷哼一聲,斜了他一眼,說:「你那兒子不歸我管。」
周衍坤臉色一白,心裡頭那叫一個氣,也太不給他面子了。周麟壓根就沒人管,他這當老爸的除了給錢之外,從來就沒管過他。
「這話也不能這麼說,好賴周麟如今也叫你一聲媽,你多少還是要管管吧。」江如卉出來插了一句。
沈樺抿了抿唇,抬起眼帘,看了安盺一眼,說:「周麟的老婆是安盺公司的著名主播,據說跟他一塊去酒店的明星也是安盺公司旗下的藝人,安盺這件事前因後果你應該很清楚吧?你看能不能勸勸尤茜,別把事情鬧大。」
「這個,我不太清楚,公司里的藝人並不是我親自管理的。」安盺微皺了一下眉。
「你是公司老闆,你說的話,她還能不聽?再者,兩個女人都是你公司的人,這也算是內部矛盾了,你是不是也應該管一管?」沈樺的語氣強硬,淡淡一笑,道:「而且,周麟是什麼人,你不是不知道,不管好自家的女藝人,日日上這種八卦頭條,恐怕對你的公司也沒什麼好處吧?」
「別人也就算了,搞到自家人的頭上來,是不是有點過了?我是已經習慣了,若哪天你自己養的女明星爬上你老公的床,你作何感想?」
「你……你說什麼呢!」周衍坤心裡一虛,臉色鐵青,惡狠狠的瞪了沈樺一眼。
沈樺輕淺一笑,滿目諷刺的看了他一眼,說:「我說什麼,你自己不知道嗎?」
「行了,今個這種日子就別提這些個不愉快的事兒了,吃飯。」竇蘭英見情況不對,立刻就打斷了他們的話。
沈樺也是沉得住氣的人,竇蘭英一出口自然就不再開口,只看了容萍一眼,笑了笑,說:「想不到二嫂這麼關心我們,真是萬分感謝,不過希望以後可以私底下跟我說,我會更感謝你的。」
容萍的笑容微僵,乾笑了一聲,點頭,說:「那是自然,這不是忽然想起來了麼。所幸,這人都是安盺手底下的人,這就好辦多了,是吧安盺。」
這球又踢給了安盺,她不喜這種場合,但既然回來了,就必須要面對這一切。周家水深,妯娌之間明爭暗鬥的厲害,她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此時此刻她忽然想起來,曾幾何時,坐在斜對面那個給程旬旬盛湯的人,曾經拉著她的手,對她說:「當周家的媳婦不容易,但只要你嫁給我,我就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更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可現在呢?她真的成了周家的媳婦,卻不是他的老婆,他如今護著的人,也不是她了。
她的眼眶泛著水光,微微一笑,轉開了視線,看向了二嫂,說:「我會好好處理的,三嫂你放心。」
沈樺並未咄咄逼人,只垂了眼帘,笑了笑。
程旬旬最近酷愛吃蝦,人家刀光劍影的,就她很專心的剝蝦仁,一隻只剝乾淨了放在碗裡,啥都不參與。只是說到安盺的時候,會忍不住看周衍卿一眼,然而他也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剝了兩顆蝦仁,丟在她的碗裡。
這話題過去,就聊些輕鬆的,多半都是小字輩幾個婚嫁的事兒,還有就是工作的事兒,大約都離不開這幾個話題。
「老三,周麟的兒子現在誰在管?」一餐飯快結束的時候,竇蘭英始終不放心多問了一句。
這事兒周衍坤確實是不知道的,周麟跟老婆鬧離婚,他也是今個聽容萍說起才知道的,他那小孫子誰在管,他怎麼會知道。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沒說上話來,竇蘭英終是惱了,輕拍了一下桌子,說:「一個是你兒子,一個是你孫子!都是當爺爺的人了,做事還那麼不靠譜!明天,去把你孫子給我抱回來!」
「啊,抱回來?抱回來做什麼?」
竇蘭英真的能被這個兒子氣死,「那是我們周家的孩子,你說抱回來做什麼?怎麼著他們要是真離婚了,你打算把你的孫子丟給別人不成?」
「這事兒,我說了不算。」周衍坤一臉為難,目光在沈樺的身上瞥了兩眼。
周景仰放下了筷子,說:「抱回來,我們周家的孩子,不准跟別人姓。你沒時間養,就放在周宅,總歸比放在別處要安心。等他們小夫妻吵完了,鬧完了,有了結果,再來談這孩子的事。」
老爺子都發話了,誰干不從,周衍坤雖不願意,但還是點了點頭,說:「好吧,我明天有時間就過去看看。」
「三天之內,我必須要看到人。」竇蘭英給了期限,這人要是不給期限,必定是一拖再拖,沒完沒了。
飯後,一群人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各有各的活動。程旬旬同周亞男較好,兩人便坐在一塊聊天,程旬旬本也不想去跟那幾個妯娌交流,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燈。三個人這會一唱一和的把老太太哄的挺高興呢。
安盺兀自坐在一角喝茶,話不多,臉上自始至終都掛著笑容,做傳媒這一行的,交際能力一定不會太差,那一張嘴也一定很能討好人。只不過竇蘭英對她心裡有疙瘩,如今做什麼,也討好不了她了。
「安盺,你跟我上樓拿東西。」竇蘭英站了起來,不知道是說到了什麼,要到樓上去拿。
安盺剛剛走了一下神,自然也沒聽到她們說了什麼,只站了起來,點了點頭,笑說:「好的。」
她畢恭畢敬的跟在後面,周衍卿剛從衛生間出來,恰好在樓梯口碰到了她們。竇蘭英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徑直的上了樓。安盺不自覺的頓了一下步子,一抬頭卻只看到他的側臉,周衍卿就這樣若無其事的從她身側走了過去。
她吸了口氣,淡淡一笑,便跟著竇蘭英上樓了。
安盺跟著她進了儲物室,裡頭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物品,很多東西看起來就十分珍貴。竇蘭英是來給她們幾個拿血燕的,她拉開抽屜,將那一盒盒的血燕拿了出來,說:「我知道你事業心很重,但一個家庭裡面,放著兩個強者,這個家也是不可能和諧的。老四的性子,我了解,你若是想跟他一直走下去,我想你應該先把事業放一放,如卉說的沒錯,你這個年紀,也是時候該有個孩子了。」
安盺接過那一盒盒的血燕,安靜的立在一側,默不作聲。
拿的差不多了,竇蘭英便站了起來,轉身面向了安盺,臉上沒什麼笑容,說:「老三家裡那檔子事,我不追究你的責任,但不要讓我發現,是你在搞鬼。我雖然不參與生意上的事兒,可區區一個傳媒公司,我要插手,還是很容易的。」
「做我們周家的媳婦,我通常都不贊成出去拋頭露面做生意,我不說你,不代表我就真的縱容你。你正常做事業,我不反對,但若心思不正,我就容不下你。」她說著,就將一半的血燕從她手裡拿了過來。
安盺的臉色微變,但臉上始終掛著笑容,抬眸看了竇蘭英一眼,笑說:「這件事我會去做詳細的了解,您可以放心,我是做傳媒的,周家的任何醜聞,我都會用我所有的關係壓住,絕不會透露半點。」
「至於孩子,衍臻願意,我自然也想生。」
竇蘭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髮髻,笑的高深莫測,往出走,笑說:「這要不要生孩子,能不能生出來,歸根結底還是女人說了算。你真想生,自然是能生的。」
「您說的是。」
她們下去的時候,周衍卿和周衍善被容萍拉著一塊打牌,江如卉沒有參與,她現在是膈應程旬旬,能避多遠,就避多遠。處久了,她的爆脾氣也忍不住,但現在忍不住也得忍著,程旬旬是老太太罩著的人,找她麻煩,不等於是找老太太麻煩麼。
之前的做法有點過了,竇蘭英跟周景仰對她都有點意見了,她現在只能慢慢一點點把關係補回來。不為自己夜的為家裡。
周衍卿一般跟女人一塊打牌就沒什麼興趣,打了兩圈就讓了位置,讓程旬旬來。
「你來。」
「我不會呀,而且我也沒錢。」程旬旬一片茫然的說,並擺擺手,麻將她還沒學透呢。
「我出,你隨便打。」他說。
程旬旬想了一下,就坐了下來,興致勃勃的玩了起來,算是練手,周衍卿則坐在一旁看著。周衍善出去上了個廁所,見著安盺無所事事,就說:「四嫂,你帶我去打牌吧?」
安盺本想拒絕的,話還沒出口,坐在一旁的江如卉就發話了,笑說:「是啊,去玩會吧,我看你一直坐著也怪無聊了,畢竟還那麼年輕,跟我們坐在一塊也無聊。」
安盺推脫不得,將手裡的幾盒血燕放在了茶几上,就去了棋牌室。
她進去的時候,周衍卿正在給程旬旬講技巧,他們兩個是背對著門坐的,因此沒看見。容萍是一眼就看到了,先是頓了一下,旋即笑道:「老六讓你來的?」
在座的人聞聲都轉頭看向了門口,她笑了笑,說:「是啊,非讓我過來,那我就替他來打幾圈吧,你們讓讓我,我不怎麼會。」
她笑著走過去,這位置正好在程旬旬左側,而周衍卿也坐在左側,也就是說她就坐在周衍卿的身邊。
她一進來棋牌室內就顯得有些安靜了,程旬旬依舊笑著,但也不說話了,牌局開始,這室內便只剩下了,搭牌的聲音。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同,有緊張的,有看好戲的,周亞男站在程旬旬的身後,眼珠子轉啊轉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程旬旬也不怎麼會,正當她猶豫的時候,耳邊傳來周衍卿的聲音,「打一筒。」
「一筒嗎?」程旬旬有點猶豫,因為打了一筒就拆牌了,但周衍卿說了,她也就打了出去。
這一筒打了出來,周亞男就戳了一下她的背脊,小聲的說:「你怎麼亂打呀。」
程旬旬茫然,正欲轉頭看周衍卿的時候,就看到安盺也打了一個一筒出來。她頓了一下,忽然有點想笑,原來這一筒不是跟她說的啊。
她轉頭看了周衍卿一眼,只見他皺了一下眉,抬了眼帘,正好就對上了她的目光,然後揚了揚下巴,說:「你自己打,不用問我,輸了也不要緊。」
「噢。」她轉回了頭,忽然就沒了興致打牌,但又不能立刻放臉色,只能忍著,恍恍惚惚的打了幾圈。
每次周衍卿的聲音在耳側想起,她就條件反射打出他說的牌,然後就一直輸,一次都沒贏過。不是放炮,就是他們有人自摸,對了,安盺也自摸了一局。
其實安盺也沒有主動的問過周衍卿,但程旬旬是看出來了,安盺不知道怎麼打的時候,會有一個摸耳朵的手勢,那應該是她不自覺的小動作,而周衍卿應該是知道,所以才開口提醒的。
他們那時候的感情有多好,有多深,談了多久,程旬旬不知道,但從這種小細節上來看,他們那時的感情應該是深厚的,起碼到現在周衍卿還沒忘記她的小舉動。
程旬旬有點惱,坐久了也有點不舒服,打完最後一局,她就站了起來,說:「亞男你來吧,我坐久了不舒服,出去走走。」
程旬旬說完就出去了,去了趟衛生間,出來正好撞上了周嘉遇,她點頭打了聲招呼,周嘉遇沒理她,程旬旬也識趣,正準備避開。周嘉遇卻沒有忍住,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當周五太太,跟過去比如何?」
這附近沒別人,程旬旬沒有反抗,反抗起來才容易引人注目,她笑說:「比過去好,你看你媽,現在是不是不敢找我茬了?」
「心裡高興?」
「怎麼不高興呢?終於有人把我當人看了,怎麼會不高興。」
周嘉遇哼笑一聲,鬆開了手,「最好是能一直高興下去。」
程旬旬走過去,看著大廳內的人,又往棋牌室的方向看了幾眼,忽然覺得這兒好像沒有一處她方便待著的地方。她要回唐家,那一刻這是程旬旬最強烈的想法。她站了一會,才走過去,對竇蘭英說了一聲,就回房去了。
鳥籠子被她放在茶几上,籠子裡只剩下一隻公鳥,也不怎麼叫,看起來好像是心情有點低落,沒什麼心情。程旬旬坐下來,逗它,它也不理。
逗了一會,它忽然轉過了身子,把屁股對向了程旬旬。她嘟嘴,丟了手上的小木棍,說:「臭小子,怎麼說也是我一直餵養你,你竟然這麼對我!你死了老伴,我會給你找回來,我心情不好,你倒是安慰我一下啊。」
小公鳥依舊不理她,程旬旬也不鳥它了,回了裡間,拿了換洗衣服洗澡去了。
棋牌室內,程旬旬走了之後,周衍卿就抽了兩支煙,坐了一會他就想起身出去,安盺發現他的舉動,在他還未起身的時候,忽的伸手摁住了他的膝蓋。笑說:「老五,你先別走啊,我不怎麼會,你走了,我不得輸光了。」
「我去叫四哥。」
「別吧,他跟爸在聊天,就別打擾了。」她笑的坦蕩蕩的,說:「你幫一下四嫂,還不行麼?」
「旬旬不舒服,我要去看一下,你們慢慢。」
「哎,五叔,你留點錢給我唄。」周亞男想卡油。
周衍卿拿著自己的錢,笑了笑,說:「你輸的一千二我記在帳上,記得還給我。」
「啊,你之前沒說要還啊!」周亞男哀嚎,哭喪著臉,說:「再說了,我這是替小嬸子打的呢。」
「她輸可以,你輸不行。二嫂今天手氣那麼好,你向她要唄。」周衍卿說完,摁滅了手裡的煙,走了出去。
「討厭!」周亞男拱了拱鼻子,然後轉頭看向容萍,可憐巴巴的攤開手,說:「媽。」
「錢可以給,去上班我就給你。」
「靠。」周亞男暗罵一聲,一下收回了手。
「好了,打了差不多了,就這樣吧,散了。」
安盺捏了捏手裡贏回來的錢,臉上掛著淺淺的笑,那笑容周亞男看在眼裡,心裡有點不舒服。她是有點多管閒事,棋牌室內的人陸陸續續走了,安盺的動作不快,周亞男則故意不動。等人走光了,安盺站起來,她才伸手摁住了安盺的手,捏住了她手裡的錢。
「怎麼?」安盺依舊帶著笑,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帶著一絲疑問。
周亞男站了起來,她們兩個差不多高,她低頭看了看她手裡的錢,用手指撥弄了一下,笑說:「這些錢都是靠五叔贏的吧?」
「老五好心,多虧他指點一二,不然我一定輸的很慘,打麻將其實我不怎麼在行。」
「是真的不在行,還是假的不在行,只有你自己心裡清楚。」她微微的笑,抬眸對上了安盺的目光,笑說:「說不在行,你張的開口說,我都不好意思聽。上市公司的老總,你說你不會打牌,說出去誰信?」
安盺臉上的笑容不減,眉梢微微一挑,口氣依舊溫和,說:「誰說上市公司的老總就一定要會這種棋牌類的東西?亞男,你沒出去工作,永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靠想像,是想像不出來的。」
「相信我,不管怎麼樣,找個清閒的職位也可以,做女人一定要有工作,這樣大家才會真的尊重你,相信你說的話。但你現在呢,整天閒置在家裡,就算你說的再真,也沒人會聽,沒人會信的。」她稍稍一用力,就將錢從周亞男的手裡拉了出來,抬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隨即就走了出去。
到了大廳,周衍臻也出來了,她主動走過去,與他站在一塊,說:「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周衍臻看了看她手裡的錢,唇角一勾,「有進步啊,以前不是一直說不太會麼?」
她笑了笑,說:「運氣好。」
「運氣好,還是有人相助啊。」
她聳聳肩,不置可否。
他們又坐了一會,便告辭離開了,上了車,安盺就把絲巾給解開了,將其丟在了一旁。周衍臻側頭,忽的伸手摸上了她的脖子,手指在那個暗紫色的痕跡上輕撫了兩下,說:「你的皮膚還真是嫩,都幾天了,還沒退下去。」
「所以拜託你下次不要再這樣了,我不喜歡圍絲巾。」
「你不如直接說,你不喜歡我碰你。」周衍臻收回了手,臉上的笑容淡了一點,「老五跟你說話了?」
「怎麼會,不喜歡你碰我,我就不回來了。」她轉過頭,看著他微笑,說:「我回來,不過是因為你來看我的次數實在是太少了,把我一個人拋在國外,你也捨得。」
周衍臻抿唇不說話,淺淺一笑,啟動了車子,「你今天心情很好。」
「恰恰相反,我心情非常不好,吃飯的時候,你沒聽出來最後的矛頭都指向了我嗎?而你一句話也沒說。」
車子緩緩啟動,外面還在下雨,不過已經是毛毛細雨了,一點點的落在擋風玻璃上。周衍臻哼笑,說:「你是在怪我?」
「沒有,我怎麼會怪你,你從來就不管我,我又怎麼會指望你在那個時候出來幫我說一句話。」
「需要嗎?需要你可以跟我說。」
安盺轉過了頭,目光落在窗外,默了一會,才回答,「不需要。」
周衍臻唇邊含著笑,忽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輕輕的捏了一下,說:「你做的很好。」
安盺沒動,周衍臻卻握著她的手,擱置在了自己的腿上,並沒有鬆手的打算,單手把著方向盤,笑容淺淺淡淡的,在這夜色里顯得好深莫測。
他的掌心微熱,漸漸的那種熱量就傳到了她的掌心裡,安盺有些抗拒,片刻就掙脫開了他的手,說:「你好好開車,雨天視野不好,你專心點。」
「好。」
……
周衍卿回到樓上,程旬旬已經洗完澡躺在床上了,他拉開推門往裡看了一眼,裡頭只開著一盞床頭燈,燈光極暗。床上的人背對著這邊躺著,一動不動,看樣子應該是睡著了。周衍卿關上了門,轉身就看到放在茶几上的鳥籠,他走過去輕輕的拍了兩下,彎身將落在地上的小棍子撿了起來。
程旬旬其實沒睡,她一直睜著眼睛,心裡一直耿耿於懷打牌的事兒。周衍卿在外面坐了一會,才輕手輕腳的進來,洗完澡上床,關燈睡覺。
什麼話都沒有,連看都沒看她。
程旬旬氣,可氣到了極致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之前他說的那些話,什麼都給,卻不會給感情。他已經說過了,她也早就知道的,那她現在氣什麼?又有什麼可氣?
她翻了個身,說:「我想見唐仕進。」
「我以為你睡了。」
「我也沒說我睡了,我想見唐仕進。」
「暫時沒有這個機會,你的身份不方便,也不合適。」他說。
她說不氣,可心裡還是氣的,口氣有點不好,說:「那你說,我什麼時候能見?你究竟什麼時候幫我恢復身份?」
「噢,對了,我想起了一些事情。」程旬旬側著身子,一本正經的,口吻很嚴肅,說:「當初拐帶我的那些人原本想把我也害死,但那個人沒有殺了我,他把我丟在了人多的地方,讓我自己跑,還讓我千萬別回去。但我那時候太小,他把我丟在哪兒我也不知道,根本不回去。結果我就被人販子拐了,至於後來……後來就不用說了,反正最後我跟了程瞎子,然後輾轉到了周家。」
「我那時候雖然小,但這件事我記得還算清楚,印象很深。我不能見唐仕進,那你能不能帶我去拜祭一下唐雅文?我想看看她的照片。」
「嗯。」他只應了一聲,沒有太多的話,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就敷衍她。
程旬旬蹭了坐了起來,「你如果不想幫我,早點跟我說,我好想別的辦法。或者說,你是不是根本就不信我?」她說完,又覺得有點不合適,立刻說道:「你當我沒說,我出去喝口水。」
程旬旬本來想摸黑出去的,周衍卿給她開了燈,提醒她,「孕婦別喝涼水,再惱火也別喝。」
她愣了一下,抿了抿唇,什麼也沒說,就出去了。她還真打算喝冷水來著,可摸了摸肚子,想想還是算了,就燒了熱水,喝了兩杯才回去。
站在拉門前,猶豫了數秒,最後轉身坐在了沙發上,她得冷靜冷靜,今天有點不冷靜。她坐了一會,就走上了地台,推開了窗門,踮起腳尖,整個人趴在了窗台上,外面淅淅瀝瀝的雨水打在她的臉上,有點冷,但足夠清醒,挺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拉門推開,程旬旬這會坐在地台上,懷裡抱著抱枕,窗戶開著,風吹動了窗紗,一動一動的,屋內充斥著涼氣。程旬旬聞聲,抬頭看了一眼,沒動,依舊低下了頭。
周衍卿幾步走到她的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雙手抱臂。片刻,上前一步將窗戶關上,又退了回來,站在她的面前,說:「你做什麼?」
「沒做什麼啊,睡不著,有點熱,涼快涼快。」程旬旬將下巴抵在抱枕上,頭也不抬。
現在是什麼天氣,她那麼點衣服,熱?真是笑話。
「你急什麼?我若不信,你就不可能待在這裡。只是現在,唐家內部的情況比你看到的要複雜,凡事不可能一蹴而就,假的唐未晞能在唐家待那麼久,她自由她的能耐。你也說了,當初你差一點被弄死,那麼如今貿貿然行動,被有心之人發現了你的身份,所以你是還想再被害一次?」周衍卿低頭看著她,看她瑟縮的樣子,眉心微攏。
口氣不佳,說:「你好好養你的胎,別給我找麻煩,睡不睡?」
程旬旬抿了抿唇,他說的都對,可她氣的又不是這個。片刻,她猛地抬頭,咬了幾次牙,表情有點猙獰。周衍卿微微眯了眼睛,忽的彎身,湊近了她的臉,目光在她的臉上掃了兩圈,說:「你在生氣?氣什麼?」
他忽的湊近,讓程旬旬有點無措,瞪大了眼睛,目光往他的唇上瞥了一眼,心神一晃,片刻迅速的轉開視線,生怕被他洞悉了心思,眼珠子轉動了一圈,一低頭,猛地站了起來,一頭撞在了他的嘴巴上。她的動作極快,當然這其中也有報復的心裡,周衍卿躲避不及,被她撞個正著。
牙齒咬到了肉,疼的要命,低哼了一聲,「你!」
程旬旬裹著睡衣,動作迅速的跑回了房間,說:「睡了睡了,冷死我了,要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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