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命運要靠自己爭取

  晚上,周衍卿回來的有點晚,程旬旬正坐在餐廳里,雙手捂著肚子,側著頭趴在桌子上。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整個屋子只開了餐廳餐桌上方的筒燈,而程旬旬就坐在燈光下,一動不動的趴著。由此,他一進門就看到她了,非常顯眼。

  周衍卿開了燈,脫掉了身上的外套,搭在了沙發背上,在程旬旬身側來回走了一圈,她依舊一動不動的趴著,閉著眼睛看著好像是在睡覺。

  他挑了一下眉頭,站在她的身側看了兩眼,發現她眼皮微動,就知道她是醒著的,伸手敲了敲桌面,說:「你在幹什麼?裝死啊?」

  程旬旬睜開了眼睛,看到周衍卿,癟了癟嘴,說:「你知道餓著一個孕婦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情嗎?你沒空管我,好歹找個阿姨照顧一下我行嗎?我到現在還沒吃晚飯,你知道嗎?一餓就是餓兩個,你怎麼那麼殘忍!」

  周衍卿皺眉,看她的樣子是快要哭了,委屈的不行了。腦袋剛剛抬起了一點,又啪嗒一下趴在了餐桌上,氣若遊絲的說:「我要吃飯。」

  忽然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輕輕的搖晃了兩下,說:「我要吃飯。」

  「知道了。」周衍卿哭笑不得,不耐煩的甩開了她的手,挽起袖子進了廚房。

  冰箱內的食材不多,周衍卿的廚藝還算不錯,不過這幾年他都很少下廚,應該說很難得才會走進廚房。他不動手,但廚藝還在,這手藝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被淡忘。然而,有些事情,一旦做起來,就容易勾起回憶。好的,不好的,統統都被勾起,由此他才不願意下廚,更不會為任何人下廚,除了自己。

  程旬旬在餐廳里賴了一會,轉過頭,就看到周衍卿圍著圍裙站在灶頭前的背影。會做菜的男人最帥了,程旬旬在心裡這麼想,頓時之前對周衍卿所有的怨氣都一掃而空了,她決定要去拍點馬屁,這樣周衍卿才會多做點好東西給她吃。

  她是需要投餵的,程旬旬其實也會做菜,但她做菜沒有廚藝可言,單純把食物煮熟可吃就行,味道可以忽略不計。以前對吃東西沒那麼挑,能吃飽就行了,稍微好吃一點,她就覺得是世間美味。然而在經過徐媽一個多月的投餵之後,她開始挑食了,並再也不會自己下廚了,因為她做的東西根本就沒辦法吃,做出來了也吃不下。

  她起身掛著燦爛的笑容進了廚房,周衍卿正在切菜,程旬旬笑嘻嘻的靠了過去,看著他熟料的手法,說;「原來你真的會做菜啊,好厲害啊。我以為像你們這種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一定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沒想到你這麼熟練。」

  周衍卿低著頭,手上的動作不停,也沒打算接她的話。

  程旬旬依舊站在他的身邊,笑問:「五叔,我們吃什麼啊?我覺得我們可以去超市買點零嘴,以備不時之需,這樣就不用餓肚子了。而且,家裡還是沒有我可以穿的拖鞋……」

  「讓開。」周衍卿放下手上的刀子,推了她一下,走到水槽前洗菜。

  程旬旬偷偷摸著看了看他的表情,想了想還是默不作聲的退了出去。

  周衍卿只做了三個菜加一個湯,菜色很簡單,炒雞蛋,青菜,一盤牛肉,和一碗番茄雞蛋湯。雖然簡單,但顏色看著很漂亮,一下就讓人食慾大增。

  程旬旬吃的挺開心的,大概確實是餓了,她連著吃了兩碗飯,直接就光碟了,周衍卿不得不承認,看她吃飯能增加人的食慾。

  她一邊吃,一邊還不忘誇讚幾句,真的是什麼話好聽說什麼,而且越說越誇張。說的周衍卿都忍不住笑了,誰都喜歡聽誇獎的話,周衍卿自然也不例外。

  飯後,程旬旬特別主動的收拾了碗筷,並自覺地把碗刷的乾乾淨淨。甩著手出去的時候,周衍卿正在看電視,整個人斜倚在沙發上。

  「五叔,帶我去超市吧。」

  周衍卿沒動,只側目看了她一眼,說:「你可以給羅杏打電話,要什麼都跟她說,你們應該見過了。」

  「可我想自己去,那麼瑣碎的事情就不要麻煩她了。」

  「噢,她的主要工作就是做這種瑣碎的事,所以你儘管麻煩她吧。」他淡淡的回答,並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最後,兩個人各坐沙發一頭,默不作聲的看著電視。

  周衍卿揉了揉額頭,過了一會,才關掉了電視,站了起來,說:「走吧。」

  「去哪兒啊?」程旬旬仰頭看了他一眼。

  「超市。」

  程旬旬心裡一喜,迅速的站了起來,笑說:「五叔,其實你挺好的。」程旬旬的嘴,從來都不吝嗇於誇讚別人,但她嘴裡的誇讚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最好是不要去深究。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自己挺好的。」他順手拿了車鑰匙和煙,稍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襯衣就出門了,西裝也沒穿,看起來十分隨意。

  周衍卿帶著她去了市中心,最大的超市,欒城是個不夜城,越晚街上的人就越多,越熱鬧。欒城人的夜生活很豐富,這座繁華的城市,到了晚上就充滿了無數的誘惑。周衍卿光停車就花了幾十分鐘,停在了露天停車場,足足轉了三四圈,周衍卿準備換地方的時候,正好碰上一輛車開走。

  程旬旬身上挎著小包,夜裡風有些大,剛一下車,頭髮就吹亂了,她從包里拿出了一根皮筋,將頭髮隨意的扎了起來,旋即站在一側,等周衍卿過來。

  「走吧,這個時間點人比較多,你跟緊點。」他囑咐了幾句。

  「噢,那你走慢點,別走太快,我腿短跟不上。」程旬旬走在他的身側,一邊將散下來的頭髮別在耳後,一邊說。

  周衍卿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就這麼徑直的往前走。程旬旬跟在他的身側,心情還挺好的,左看看右看看,往左邊過一條街是欒城最大的商場,購物中心。程旬旬無論是跟著程瞎子的時候,還是在周家做童養媳的那八年,真的從未踏進過這些商廈。

  這裡是欒城購物一條街,最大的商廈,最大的超市,包括各種專賣店,全在這幾條街內。其中當然也分檔次,其中有一條街,兩邊幾乎全是奢飾品牌的專營店,就好像香港的港島銅鑼灣一帶。

  程旬旬以前跟著程瞎子闖蕩的時候,在這裡走過幾回,有錢人多半迷信,他們最喜歡的就是給有錢人算命看風水,特賺錢。程旬旬跟著程瞎子的時候還小,很多東西都不懂,程瞎子教過她風水命理,但她不明白,一直都一知半解的。

  後來,有一天,程瞎子拿著他的積蓄帶著她到了這裡,花了點錢,給自己買了一身正裝,又給她買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那應該是她穿過最好的衣服,那天她很高興,然後他就把她賣給了周家。

  程瞎子這輩子幹過最大的買賣,大概就是把她這顆福星給賣了,得了一大筆錢,準備把這項事業做大,做出名,這個想法程瞎子信誓旦旦的跟她說過。程瞎子的那些所謂的理想,大概也只有程旬旬會給他捧場了,所以他嘴上雖然總是說不喜歡程旬旬,覺得她是個累贅,但他的行為,還是挺疼愛她的。

  那時候,天下之大,他們不過是互相依靠,這樣才不會顯得那麼孤單,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當你什麼都沒有時,還有人願意對你好,那是真情意。程瞎子對她是真情意。

  把她賣掉的那天,他曾緊緊的握著她的手,說:「命運要靠自己爭取。」

  程旬旬看著這繁華的街市,竟有些恍惚,仿佛時間倒流,她看到自己穿著破舊的衣服,跟在穿著長袍的程瞎子身後,穿梭在那些衣冠楚楚的行人中間,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周衍卿往前走了幾步,稍稍側頭往後看了一眼,才發現程旬旬沒跟上,「傻站著幹什麼?」

  程旬旬聞聲迅速回神,快步的走了過去,笑說:「我還沒來過那麼高檔的地方,確實是看傻眼了。」她揚唇微笑,笑的很淺薄。

  周衍卿多看了她兩眼,多少能看出來她的異樣,但他也沒有多此一問,只叮囑她跟緊,就繼續往前走。

  程旬旬走了幾步,忍不住問:「五叔,你上次說的幫我找程瞎子的墓,嗯,有找到嗎?」

  這事兒,周衍卿開始還記得,不過後來被亂七八糟的事情一攪合就給忘記了,畢竟不是記掛在心上的事兒,總是容易被遺忘的。

  周衍卿頓了一下,說:「還沒,他孤家寡人一個,要找哪兒那麼容易。」

  「噢。」程旬旬應了一聲,那聲音里自然是有掩飾不住的失落感,不過她的失落也就那麼一瞬間,很快就看不出來了。

  兩人進了超市,周衍卿拿了個推車給她,讓她走在前面,自己則跟在後頭。他自己很少來超級市場,他的所有日用品都有人定期幫他補給,因此他基本不需要來這裡,也沒那麼多時間來。一個人更不會來,所以他的人生也是少了一大樂趣。

  程旬旬進了超市跟小孩沒什麼區別,這個也要,那個也要,但真正放進購物車的寥寥無幾,她在拖鞋架子前站了好一會,給自己挑了兩雙拖鞋,一雙涼拖一雙棉拖,並且是那種辨識度很高的鞋子,均是卡通頭像。

  欒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只是程旬旬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周嘉遇和周瑜娜。四個人幾乎是迎面碰上的,程旬旬當時正在拿卡通的抱枕,正想給周衍卿看看,一轉頭就對上了周嘉遇那陰鬱的目光。

  她愣了一下,旋即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了。不過現在按照輩分來算,應該是周嘉遇主動給周衍卿打招呼才對,畢竟一個是長輩一個是晚輩,在周家人眼裡,輩分這東西是很重要的。

  然而,周嘉遇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別說是叫人了。

  「五叔。」周瑜娜倒是還將就個禮貌,主動叫了一聲,旋即又將目光落在了程旬旬的身上,笑說:「旬旬,好巧啊,沒想到會在這兒碰上你啊。我還以為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在欒城看見你了呢,呦,肚子漸長啊,怎麼樣?孩子健康嗎?能健康嗎?」

  周瑜娜臉上帶著戲謔笑,那語氣里滿含了諷刺。程旬旬笑了笑,倒是半分都不惱,說:「是啊,真是太巧了,我難得出來一趟,就遇見你們,感覺應該去買彩票,這是多麼幸運的事兒啊。一會回去就買。」

  周衍卿對於她們這種小孩子之間的拌嘴,一點兒興趣都沒有,餘光瞥見不遠處的須後水,就拍了拍程旬旬的肩膀,說:「我過去拿瓶須後水,聊完過來找我。」

  「奶奶住院了,五叔您知道嗎?」周瑜娜微挑了眉,周衍卿還沒走開,就丟了個重磅炸彈下來。

  「噢,是嗎?」周衍卿一頓,說:「什麼時候的事兒?」

  這會周嘉遇終於開口了,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冷嘲,說:「兩天前的事情,五叔要是真為了奶奶好,千萬不要去看她,她本來身體就不太好,嘉樹的死已經讓她很傷心了,還沒完全緩過來,又受了某些人的刺激。醫生說她現在需要靜養,不能再受刺激了,所以五叔,您還是不要出現的好。」

  他說著,抬眸對上了周衍卿的目光,那眼神裡帶著顯而易見的敵意。

  「是呀,你們可千萬不要去騷擾奶奶了,奶奶見著你們指定要受刺激,特別是旬旬的肚子,那可是孽種。這帶著肚子過去,不誠心想氣死奶奶麼!這種事兒,要是發生在我身上,我早就一頭撞死了,能活著並好端端養著胎的人,這心得多大啊。」周瑜娜低嘆了一口氣,換上了一副悲痛的表情,說:「最慘的還是嘉樹哥,程旬旬你怎麼能那麼不要臉呢!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不要臉的女人!」

  「嘉樹哥是怎麼對你的,你竟然這樣背叛他,給他戴了那麼大的綠帽子,你良心過的去麼!」

  「瑜娜,你說話要注意分寸,注意場合。就算你身上流的不是我們周家人的血,但好歹是在周家長大的,身為周嫁人,大庭廣眾之下,你的修養呢?」周衍卿沉了臉,拿出了長輩的姿態。

  周瑜娜撇撇嘴,實在氣不過,說:「五叔!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還看不出來麼!你幹嘛這麼護著她!你真的想氣死奶奶麼!像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就應該有多遠扔多遠,五叔你可不能糊塗啊,別被她這一張臉給迷惑了,而且誰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像她這種女人,怎麼可能會幹淨,嘉樹哥已經被她給坑了,五叔你可千萬別再被她騙了,來個喜當爹!」

  周衍卿看了周嘉遇一眼,他只陰沉著一張臉,並沒有開口的打算,剛想開口教訓,程旬旬卻搶在他前面開口了。

  「瑜娜,你的擔心是多餘的,五叔那麼聰明睿智的一個人,怎麼可能被我騙呢。就算你不相信嘉樹的智商,難道也看不起五叔的智商嗎?」程旬旬依舊笑著,並直視周瑜娜。

  周衍卿僅用餘光掃視了程旬旬一眼,眉梢一挑,笑說:「噢?瑜娜,你是在說我蠢?蠢的連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都不知道,原來你一直是在罵我啊。」他抬手摸了摸下巴,目光冷冽的看了周瑜娜一眼。

  周瑜娜被他這麼一瞪,一下慌了心神,不管怎麼說周衍卿也是長輩,她也得罪不起,連連擺手,說:「沒,沒有!程旬旬你不要污衊我!我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又是什麼意思呢?你現在罵程旬旬,不就是間接的罵我嗎?看樣子,我在你們眼裡是一點地位都沒有了。」他淡淡的說,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

  「夠了,瑜娜說的沒錯,是非曲直就擺在這裡。程旬旬你別忘了,手裡還拿著嘉樹給你的鑽戒,即便沒有領證,婚禮上的誓言,難道就不算數了嗎?當然,你們要怎樣,誰都管不了,我跟瑜娜更沒有資格來管五叔的決定。爺爺和爸媽都不能扭轉五叔的決定,我們這些晚輩又怎麼可能呢,那五叔您就負責到底吧。一會我們還要去看奶奶,就不聊了。」周嘉遇垂了眼帘,禮貌一笑。

  旋即就推著手推車往前走,經過程旬旬身邊的時候,停住了腳步,側目看了她一眼,深黑的眸子,比海深,眼底似是有什麼在翻湧。不動聲色的往她的身側挪了一步,稍稍低頭,在她耳側說:「程旬旬你別指望能得逞,想做人上人不是你這樣的。就算你坐上去了,我也一定會把你打回原形,這是你報應!」

  程旬旬雙手緊握,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他的氣息噴在她的耳蝸內,引得她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她不自覺地蹙了一下眉,低垂了眼帘,勉強的扯了一下唇角,側過頭看了他一眼,笑說:「再見。」

  他兩是耳語,周瑜娜和周衍卿都沒聽到周嘉遇跟程旬旬說了什麼,周瑜娜全副心思都在周嘉遇的身上,自然是沒有察覺到程旬旬臉上的表情,然而周衍卿倒是看清楚了。

  周嘉遇冷睨了她一眼,漠然的揚了揚唇,轉開視線快步走開了,周瑜娜瞪了程旬旬一眼,快步的跟了上去。

  程旬旬臉上的笑容依舊,默了一會,才轉頭對周衍卿說:「五叔,你剛剛說要買什麼來著?噢,是不是那邊的須後水啊。」

  說完,她就笑著推著購物車走了過去,周衍卿雙手插在褲袋裡,眉梢輕挑,在原地站了數秒,才跟了過去。他站在架子前,一邊看須後水,一邊說:「周嘉遇跟你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程旬旬雙手支撐在推車上,低頭看著自己的腳,雙腳輕輕的點一下點一下的,「奶奶那邊,你還是去看看吧,只要我不過去,她的刺激應該小一點。」

  「我知道。」他依舊雙手插在口袋內,仰頭一排一排的看。

  程旬旬側頭看了他一眼,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側臉,他的五官立體,因此這側臉看起來也很好看,而且他挑東西的樣子很認真。這時,他終於伸手從架子上拿了一瓶下來,低頭看了看瓶身上的字。

  片刻就轉身,程旬旬也極其自然的轉開了頭。

  「嗯,你有沒有看出來瑜娜喜歡周嘉遇啊。」兩人間的氣氛有點僵,程旬旬想了想,就找了個話題來打破這種僵硬的氣氛。

  「看出來了。」

  周衍卿的表現顯然是並不八卦這件事,而且他的樣子也沒什麼心思跟她說話,程旬旬想了想,也就識趣的沒再說下去。兩人繼續逛超市,不過程旬旬已經沒了興致。

  ……

  周嘉遇的步子很快,周瑜娜被他甩開好遠,「嘉遇哥,你等我一下啊!」她在後面叫,可他依舊不停,周瑜娜不高興了,忍不住抬高了聲音,站住了腳步,說:「周嘉遇!」

  他們已經到了停車場了,周嘉遇聞聲停了步子,轉頭看了她一眼。周瑜娜見他停下,臉上立刻揚起了笑容,快步的走了過去,一把勾住了他的手臂,說:「你別走那麼快嘛,我都跟不上了。嘉遇,別再為程旬旬那種人生氣了,不值得……」

  「放手。」她的話還沒說完,周嘉遇就冷聲打斷了她。

  周瑜娜一愣,心裡一緊,挽著他手臂的手稍稍鬆開了一點,但還是不甘心鬆手,乾乾一笑,說:「幹什麼啊?」

  「我不想再聽到關於程旬旬一句壞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公司里瞎傳什麼,程旬旬現在也算是公司股東之一,別說她現在還沒進公司,就算她僅公司,你就這樣抹黑她,不等於是在抹黑周家嗎!有沒有腦子!若讓我再聽到一個字,我就讓你掃地出門。」周嘉遇說的冷淡,並伸手狠狠的扯開了她的手。

  「周嘉遇,到底是我沒腦子,還是你沒腦子!這事兒是爸媽讓我這麼做的!為的就是讓五叔和程旬旬在公司沒有說話權!到了現在你還要維護程旬旬,周嘉遇你沒毛病吧!別說她現在跟五叔糾纏不清,還懷了孩子,就算沒有這事兒,她作為你的大嫂,你也不該有什麼想法!連想都不能想!」周瑜娜站在他的身後,臉上的笑容也全數落下,沉著一張臉,盯著他的後腦勺,語氣十分強硬。

  周嘉遇直挺挺的站在那裡,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默了一會,周瑜娜才稍稍緩和了神色,往前走了兩步,再次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語氣溫和了不少,說:「程旬旬有什麼好呢?貪婪不知足,未達目的不擇手段,連勾搭長輩的事情都做的出來,她有什麼好!好到讓你這樣。嘉樹糊塗,你不該這麼糊塗啊。」

  是啊,程旬旬有什麼好呢?可有些人說不出她哪裡好,但就是忘不了,能怎麼辦呢?他側目斜了周瑜娜一眼,片刻低低的哼笑了起來,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全數包裹在掌心內。

  周瑜娜心一跳,周嘉遇什麼都還沒說,她眼裡流露出來的情感,就將她的心思全數暴露了。他轉身,與她面對而站,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一句話都沒說。

  「你……你想說什麼?」周瑜娜的心砰砰直跳。

  他忽然走近,兩人不過咫尺的距離,周瑜娜有些條件反射的低頭,唇角不自覺的上揚,吞了口口水,說:「你……你要幹什麼?」

  「你覺得我要幹什麼?」

  「不知道。」她依舊低著頭。

  他又慢慢低頭,湊了過來,唇的距離越來越近,周瑜娜屏住了呼吸,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稍稍抬起了下巴。然而,周嘉遇卻停住了,唇邊噙著一抹戲謔的笑,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

  半晌,周瑜娜才睜開眼睛,看到周嘉遇的表情,微微一愣。

  「周瑜娜,你說我要是把你的這份心思告訴我媽,你會有什麼下場?」

  周瑜娜微微皺眉,嘴唇緊抿,還未開口,周嘉遇便輕輕一推,將她從身前推開,陰沉了臉,說:「就像你自己說的,你是我妹妹,永遠都是,所以不該有這種想法,想都不該想!你要是敢動程旬旬一下,我一定讓你滾出周家。」

  說完,他就走了,將周瑜娜丟在了這裡,不管她怎麼叫,他都沒有停下腳步。

  ……

  程旬旬他們買了三大袋東西,幾乎全是吃的,路上路過壽司店時,程旬旬專門下車去買了三盒。

  「你看起來心情不錯。」周衍卿看著她樂呵呵的上車,淡淡的說了一句,「應該問,在你心裡有什麼事兒能讓你不痛快的嗎?」

  程旬旬知道他意有所指,不慌不忙的關上車門,打開袋子,從裡面拿了一盒壽司出來,打開用筷子夾了一個,遞到了他的嘴邊,說:「沒有,你不是說我沒有人的感情麼,自然沒有什麼事兒能讓我不痛快了。你嘗嘗,這家壽司店的壽司做的很好吃。」

  周衍卿擰了眉,轉開了頭,說:「不要。」

  「真的很好吃,我不騙你的。」程旬旬舉著筷子,又往他的嘴邊湊了湊。

  「系好安全帶,我要開車了。」他推開了她的手。

  程旬旬沒再勉強,放進了自己的嘴裡,神情依舊坦然。

  周衍卿只把她送進了電梯,沒有上樓,估摸著是要去醫院看看竇蘭英。程旬旬心裡有數,也沒多問,說了聲路上小心,就自己拎著三袋子東西回了家,把拖鞋端端正正的坐在玄關處。等收拾完了,她才洗了個澡,回房間睡了。

  周衍卿回來已經快十二點了,程旬旬早睡著了,他推門進去的時候,玄關處的燈亮著,客廳里也亮著一盞地燈,連餐廳的筒燈都開著,將桌子上的東西照的清清楚楚,是她在路上買的壽司,留一盒。

  他將手裡的鑰匙丟在柜子上,去一趟醫院要應付的人很多,不過倒是見著老母親了。周衍卿作為竇蘭英最小的兒子,她自然是最為疼愛的一個,不過他做了這檔子事兒,老太太也是被氣的不輕。

  原本家裡人都是瞞著的,老爺子也是怕她受刺激,她的心臟本來就不太好,嘉樹的事情已經讓老太太很傷心了,周衍卿和程旬旬這事兒,一家子也是很有默契的三緘其口,誰都不提,起碼在老太太面前不提。

  可是誰都沒想到有兩個膽大包天的傭人,在廚房裡嚼舌根,被老太太全聽了去,一口氣沒上來,就倒在了廚房門口,可是把他們都嚇壞了。

  周衍卿過去的時候,好巧不巧竟然遇上了安盺,他剛停好車子下車,旁邊的車門忽然打開,「周衍卿。」

  她總歸是喜歡連名帶姓的叫他,以前好的時候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周衍卿看了她一眼,輕點了一下頭,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四嫂。

  安盺迅速的從車上下來,說:「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現在不是上班時間,我不談公事,私事的話,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好談的,不是嗎?我還要去看媽,就不奉陪了。」他笑著回頭,說:「來都來了,你怎麼不上去?」

  「你明知道老太太不喜歡我。」安盺站在原地,夜色之中,他們也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也是。」他轉回了頭。

  正欲離開,安盺不由往前走了兩步,說:「你不該跟程旬旬在一起!趁著現在事情還沒鬧開,馬上跟她離婚。」

  周衍卿停了步子,嗤笑一聲,慢悠悠的轉過了身子,與她面對而站。與她對視片刻,往前走了兩步,站在她的跟前,一抬手,重重的摁在了她身後的車窗上。安盺不由整個人靠在了車身上,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說:「你忘記自己的婚約了嗎?你這麼做是在毀掉自己的地位!」

  「我的事兒,用找你管?」

  「我是為了你好。」

  他揚唇一笑,露出了一口白色的牙齒,笑聲裡帶著一絲諷刺,說:「我好或者不好,你這麼關心?喜歡我啊?」

  他墨色的目光直直的看著她的眼睛,那漆黑的眸子裡,倒映著她的臉,有那麼一瞬間,安盺仿佛掉進了他的漩渦里,有些沉迷,她抿了抿唇,正要開口的時候,一個男聲打斷了他們,「她是你四嫂,當然關心你。」周衍臻從不遠處走了過來,人未到聲先到。

  安盺頓時回神,低了頭,伸手一把將周衍卿給推開了,說:「我只是不希望你給周家惹麻煩,好心提醒而已。」

  周衍卿哼笑了一聲,轉頭周衍臻已經到了身側,面帶微笑看著他,說:「老太太還在氣頭上,你最好還是過幾天再來吧。」

  「沒事,來都來了,還氣著看到人還能打幾下解解氣,見不著人生悶氣,更不好了。」周衍卿抬手擦了一下嘴唇,這個動作看起來曖昧至極,旋即就將雙手擦在了褲袋內,說:「那我先上去了,不打擾你們了。」

  他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像是想到什麼,轉頭看向了他們,笑說:「謝謝,四嫂好意提醒。」

  安盺微蹙了一下眉,卻依舊淡定自然,轉身開了車門坐了進去。周衍臻透過車窗看她,眼神諱莫如深,站了一會也跟著上了車,一邊啟動車子,一邊說:「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安盺沒說話,只側頭看向了窗外。

  周衍松也在醫院,見著周衍卿自然不會給好臉色,起初還把他攔在病房外面不讓他進去,所幸是老太太聽到動靜,摁了護士鈴,專門讓護士把周衍卿叫了進去,由此也制止了他們兩兄弟的爭吵。

  老太太精神不太好,周衍卿進去的時候,她讓護士幫她把床搖了起來。周衍卿拉過椅子,坐在了床邊,說:「媽,你沒事吧?」

  「你小子是要氣死我,真真是想氣死我!你就不能給我安生一點,之前四年都不回來看一眼!好不容易回來,又給我鬧這麼一出!你是不是嫌棄我命太長了!」老太太別過頭,睨了他一眼,不過看樣子這氣頭是過去了。

  周衍卿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說:「放心,這次我指定不走。」

  「是是是,你不走,你爸是打算把你掃地出門了。」她嘆了口氣,終是轉過身,皺著眉頭看著他,說:「這事兒,你大哥都跟我說了,你這孩子怎麼就那麼犟呢?你認了也就算了,咱們把孩子處理了,把人打發了也就沒事了。」

  「你說你現在把人養在身邊算是怎麼回事?你這不是給你爸心裡找不痛快嗎?而且你這樣也等於是毀了你自己的前程,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真喜歡那丫頭?不能吧。」

  周衍卿默了一會,很顯然他的好大哥並沒有說的太明白,大概只著重講了事後他是如何維護程旬旬的。他想了想,就將整個事兒籠統的說了一遍,老太太臉色變了變。

  周衍卿說:「其實這事兒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把罪魁禍首揪出來,就沒什麼不痛快的。程旬旬本來就是周家的童養媳,就當是給我養的媳婦不就好了。反正她跟嘉樹也沒有領證,也算清白,而且她的肚子都已經四個多月了,孩子都成型了。」

  「都四個多月了。」老人家的關注點往往會被孩子所吸引,特別是老太太,到了一定的年紀,其實也是看的多了,有些事情倒是能看開了,沒那麼頑固,她一下挺起了背脊,一雙眼睛亮了亮,說:「那該有胎動了吧,旬旬那孩子年紀不大,會不會懷孩子啊?有沒有人照顧?怎麼說也是周家的種,真要生,也不能馬虎。」

  「有人照顧,您放心。」

  老太太點點頭,片刻忽然又反應過來,重重的打了一下周衍卿的手背,說:「放心什麼呀放心,這孩子倒是好說,可這旬旬的身份,你真要娶過門,是真的膈應人啊。想想她之前跟嘉樹的關係,最重要是他們都辦過婚禮了。沒辦婚禮到好說,現在這種狀況,只能留小的,大的留不得。」

  「不如就……」

  「媽,這事兒我自有打算,你就不要為我操心了。」周衍卿打算了她的話,依舊笑的溫和。

  老太太嘆口氣,臉上的神色有些嚴肅,身子又緩緩的靠了回去,微微眯起了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說「看樣子是有人容不下你。」

  周衍卿唇角微挑,伸手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背,「您就不要操心這些了,安心養身子吧。」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也就不再多說什麼,母子兩又聊了點別的,等老太太累了,周衍卿才回來。過來陪夜的是二嫂,見著他笑嘻嘻的,還寒暄了兩句,周衍卿也是禮貌的回應。

  這一趟醫院走的頗有些累。

  ……

  周衍卿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伸手打開了盒子,裡頭一共六個壽司,看外表確實做的不錯。旁邊還放著配好的醬油和芥末,周衍卿看了一會,才拿了一個放進了嘴裡,味道確實不錯。

  夜深人靜,周衍卿慢條斯理的吃著壽司,忽的啪嗒一聲,最裡間的房門忽然打開,緊接著就傳來了趿拉的聲音,他轉頭就看到程旬旬頂著凌亂的頭髮跑出來上廁所,她的房間裡沒有衛生間。

  半晌,衛生間的門打開,這一次她的動作就緩慢了一點,那趿拉聲明顯變慢了。周衍卿拿起最後一塊壽司放進了嘴裡,耳邊伴著那趿拉聲。

  倏然,周遭又安靜了下來,程旬旬好像察覺到了什麼,停了下來,站在房門口轉頭往客廳這邊看了看,又往回走了幾步,旋即就看到了坐在餐廳內的人。正好周衍卿也側過了頭,兩人的目光相撞。

  恍惚間,周衍卿有一種錯覺,腦子裡閃過了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段,那些笑鬧聲仿佛就在耳邊,眉心不自覺的蹙了起來,略有點心煩。

  程旬旬睡眼惺忪的,見著他愣了幾秒,然後笑了笑,說:「五叔,你回來了。」

  周衍卿默然,片刻才轉回了頭,伸手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應了一聲,「嗯。」

  她站了一會,兀自進了廚房倒了杯水,將杯子放在了他的手邊,隨即拉開椅子,在與他間隔一位的地方坐了下來,抬手揉了揉眼睛,說:「奶奶怎麼樣?沒什麼事吧?」

  他看了一眼手邊的杯子,淡聲道:「沒事,休養幾天就好了。」

  程旬旬點點頭,說:「那就好,沒事就好。」

  其實老太太同程旬旬關係是不錯的,在周家那些年,程旬旬乖巧聽話,雖活潑好動,但很有分寸。她本來嘴巴就甜,態度又恭敬,而且耐心很好,老太太說什麼做什麼她都很有耐心的陪伴,無論是否真心,她也總是一副做什麼都很感興趣的樣子,由此老太太倒是很喜歡讓她陪著,看著高興。

  話音落下,兩人就沒了言語,過了好一會,程旬旬打了個哈欠,站了起來,說:「那五叔晚安,早點睡。」

  「嗯,過兩天去產檢的時候,順便去看看老太太,她想見你。」

  程旬旬愣了愣,片刻才點了點頭,說:「好。」

  「晚安。」他拿起了一旁的杯子,淺嘗了一口,溫的,微暖。

  「嗯,晚安。」程旬旬回了房。

  周衍卿又在餐廳內坐了一會,一口一口的將杯子裡的水喝完,獨居那麼久,這身邊忽然多了個人,多少是有些不適應的,也不太喜歡身邊有個人的感覺。他將空了的杯子放回桌上,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抬頭揉了揉額頭。

  ……

  周衍卿是一個人住習慣的人,因此兩人同居的開頭幾天還是有些不太習慣,並還未意識到家裡多個人。比如說,第二天早上,周衍卿洗完澡就穿個褲衩就出來了,程旬旬還迷迷瞪瞪的,從廚房裡倒了杯水,一出來就見著他這個樣子,剛入口的水,全數噴了出來。

  臉一下子就紅了,目光不自覺的在他身上掃了一遍,而某個位置,頗有一種襠部藏雷的即視感。程旬旬一下就窒息了,臉頰燒的厲害,連帶著兩隻耳朵,都變得血紅血紅的。

  她迅速的瞥開視線,人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抬手擦了擦嘴巴上的水,咳嗽了一聲,說:「五叔,早……早啊。」

  周衍卿是出來拿須後水的,穿著褲衩,整個人別提多自然了。等他餘光掃見不停喝水的程旬旬,頓時反應過來,自己的穿著好像是有點暴露了。嗯,不是好像!是真的非常的暴露!

  他頓了一下,身上還滴著水珠,輕咳了一聲,表面依舊淡定,說:「昨天買的東西呢?」

  「啊,我收起來了。」程旬旬吞下嘴裡的一口水說。

  「把須後水拿給我。」

  「噢。」

  說完,周衍卿就轉身進了房間。

  程旬旬一仰頭,把被子裡的水全部都喝完了,想了想還是轉身回去,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涼水,連著喝了兩杯之後,才冷靜下來。找出了須後水給他拿了過去,這一次倒是穿的整整齊齊。

  她把東西遞了過去,周衍卿一伸手,指尖不小心觸碰到了她的,一瞬間,程旬旬就猛地縮回了手,那樣子像是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似得。雙手輕輕的摩擦了兩下,笑了笑,說:「那我去做早餐。」

  隨即,她就落荒而逃了,直接鑽進了廚房。

  周衍卿梳洗完畢,出來的時候,程旬旬還在廚房裡站著,不知道在做什麼。他過去站在流理台前,看了她兩眼,說:「我走了,不會做你可以下去買,我已經跟物業那邊說過了,你可以自由進出。」

  「噢,好的。」她沒有回頭,依舊背對著他。

  周衍卿也沒再說什麼,程旬旬豎著耳,聽到外面大門關上,她才鬆了口氣。丟了手上被她撕的粉碎的土司麵包,雙手捧住了自己的臉頰,用力的拍了幾下,又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這耳根子到現在還沒有退熱。

  那襠部藏雷的畫面,實在是太深入人心了!

  早餐程旬旬是沒心思吃了,就吃了兩塊麵包解決。中午,有家政阿姨過來給她做飯,倒是不用擔心。

  他們住在一起這件事,過了大約三天,程旬旬才慢慢的適應了起來。來之前,周衍卿說是會照顧她來著,但住了三天,她才不得不承認,相信男人的一張嘴,母豬都能上樹。周衍卿平日裡其實挺忙的,兩人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大部分時間程旬旬都是一個人待著。

  中餐和晚餐會有阿姨上門來做,不用程旬旬動手。

  她嫌少出門,就算出去也只是在小區里晃蕩。瑞景是高檔的小區,小區內部的綠化做的很到位,頗有一種青山綠水環繞的感覺,裡頭還專門設置了幼兒園,小型診所,還有相應的娛樂設施,健身器材。小區的中心有一個大型的露天泳池,當然在健身館內,還有一個室內泳池。

  三天時間,程旬旬算是把整個小區都摸透了,每天飯後她都要出去散散步,下樓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日子過的倒是愜意平靜。

  這天晚上,程旬旬坐在沙發上,繡依米花的最後部分,電視開著,整個屋子安靜的只剩下電視的聲音。程旬旬時而抬頭看一眼,這時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她只看了一眼。

  片刻,她才停下手上的動作,伸手過去拿起了手機,是一條微信,陳枷枷發過來的,不是在她們三個人的微信群里,而是單獨發過來的。

  是一張照片,看樣子就知道是偷拍的,距離雖然有些遠,並且裡頭還有無不名的路人亂入,但程旬旬和周衍卿的臉,辨識度還是很高的,因為照片裡就只有他們兩個露臉了,而且還是站在一起,程旬旬正對著他在笑。

  照片的背景是在超市里!陳枷枷甩了這麼一張照片之後,就沒有反應了。

  程旬旬頓時心裡一緊,手裡的十字繡都給她丟在了一邊,頓了數秒之後,她便迅速的撥通了陳枷枷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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