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美整理完東西,就過來坐在了病床的另一側,拿了熱毛巾給老爺子擦擦臉,又擦了擦手,低垂著眼帘,說:「你放心去吧,這裡有我照看著,暫時不會有事。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程旬旬臉上依舊帶著郁色,眼前這黎美看著似乎是自己人,可程旬旬始終不能百分百的信任,唐仕進像是看出她的心思,手指用力的摁了摁她的掌心,旋即眨了眨眼睛,像是讓她放心。
唐仕進現在的樣子雖然是騙過了唐義森,看似逃過了一劫,但誰又能夠保證唐義森真的會不動他,現在讓唐仕進死是最好的時機,誰都不會懷疑,所有人都會以為他是死於疾病。
「他不會對你外公怎麼樣的,他還要拿他的命來威脅你,所以你暫時可以放心,老唐不會有生命危險。而且他要是真的那麼做的話,我們正好可以抓個現行,到時候他想解釋也解釋不清了。」黎美站了起來,衝著她伸出了手,示意她把唐仕進的手拿過來。
程旬旬抬眸看了她一眼,稍稍猶豫了一下,便鬆開了手。
黎美動作熟練,一邊擦一邊說:「如果我要害老爺子,也不會等到現在了,你說是不是?我在老爺子身邊待了那麼多年,真要動手在你沒有出現之前就已經下手了,你想阻止也絕對不可能。而且這一場戲,若是沒有我,又怎麼會那麼成功?」
「小晞,按道理,你也該叫我一聲美姨。」
她說完,便緩緩抬起了眼帘,面帶淺笑看向了程旬旬,那眼神卻是冷的,沒有太多的情感。
唐仕進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了一眼,抬手拍了拍程旬旬的手臂,說:「好了,我這邊你就不必太擔心了,現在最主要的,不但是要解決唐義森,還要保住唐氏不被侵害。」他垂下手,手掌正好覆蓋在程旬旬的手背上,輕輕攥住,眼眶微濕,輕嘆了一口氣。
「對不起,歸根結底還是我的問題,這些年一直都沒把這人的心思看清楚,狂妄自大了一些,才導致了現在的局面,讓你拋頭露面在前面等著,我卻掩在後面。有時候我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這些年他一直跟在我的身邊,學會了我的行事手段,甚至還青出於藍。而我身邊的那些人……」唐仕進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眼神里透露了一絲心痛,道:「你一定要好好觀察,這背叛我的人究竟是孟毅還是錢炳升,或者……或者是他們兩個。能把他們揪出來,算是成功了一半。唐義森這人自負心理很重,之前他對我多少還有些忌憚,現在我一倒下,他最大的顧慮便沒有了。他一定不會把你放在眼裡,你再表現的碌碌無為一些,他就更不會把你當成是自己的對手,並輕視你的存在。」
「當她不再關注你的一舉一動,你就能做更多的事了,到時候我們就讓他來個措手不及,一敗塗地。」唐仕進衝著程旬旬微微一笑,緊了緊手上的力道,說:「我的小晞終於回來了,我怎麼捨得讓你再受苦,外公一定會給你一個無憂無慮的生活,一定。」
程旬旬笑著點了點頭,說:「嗯,外公你還沒抱過小諾呢,他現在好可愛的,你一定喜歡。」
「喜歡,我當然喜歡了。我等的住,總有一天我們一家會團圓的,很快,很快的。」唐仕進深吸了一口氣,眉眼之間全是喜悅。
黎美這會打開了電視,也算是一種掩飾。
程旬旬沒有待太久,短暫停留之後,就離開了醫院。程旬旬出去之後,黎美便起身替唐仕進蓋了一下被子,低聲說:「謝謝。」
唐仕進沒有說話,只閉上了眼睛,連笑容都沒有給她一個,又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程旬旬剛出醫院大門,便接到了一通電話,來電是常安。
這人是陸靖北專門安排給她,來幫她做事的人,陸靖北有自己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所有她的事情,他都會親力親為的過來幫忙。
常安說:「她要見你,說是再見不到你就自殺。」
程旬旬默了片刻,說:「你把電話給她。」
「好。」
隨後,電話里便傳來了一陣關門聲,緊接著就聽到了唐未晞的聲音,「我要見程旬旬!我要見她!我要跟她對話!」
常安將手機遞給了她,不等她開口,程旬旬便問:「你想跟我說什麼,你現在說,我聽著。」
電話那頭的叫囂聲一下就停住了,過了好一會,她才開口,說:「我要見你!」
「我不方便。」程旬旬站在馬路邊上。
「程旬旬,我要見你!」唐未晞一字一句說的斬釘截鐵,情緒上聽著似乎要崩潰的樣子。
「你覺得你見到我,一切會有什麼改變嗎?」程旬旬輕笑了一聲,道:「唐未晞,你該明白你現在的地位,我現在還願意跟你對話,你就趕緊把想說的話都說了,萬一我改變主意,別說是見我,就連我的聲音你都聽不到。」
「噢,不對,我現在不該叫你唐未晞了,我應該叫你小花才對。或者你該告訴我,你到底叫什麼名字,你已經沒有資格叫唐未晞這個名字了。」
小花深吸了一口氣,並沒有理會程旬旬的話,只道:「你到底來不來見我?」
「看來你沒機會說了。」
程旬旬的話音還未落下,小花忽然大笑了起來,說:「好,好啊!你會後悔的!」
說完,她忽然尖銳的叫了起來,程旬旬一下將手機拉開了距離,尖叫聲還在繼續,好一會之後,常安才拿回了手機,道:「抱歉。」
「沒事,我相信她還沒有這個勇氣自殺,你們看好她,別讓她跑了。」
「知道。」
程旬旬應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她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想了想便打車回了家。
第二天夜半的時候,程旬旬拿了簡單的行李,便坐上了陸靖北安排的車子,沒有任何交代就離開了欒城。孟毅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程旬旬還在高速公路上,不過距離欒城已經很遠了。
「旬旬,你現在在哪裡?」
程旬旬笑問:「孟叔,我問你個問題啊。」
「你說。」
「我除了是唐家小姐之後,還是誰?」
孟毅默了數秒,回答道:「周家五太太。」
「嗯,所以我現在想周衍卿了,我們好幾天沒見了,想去看看他,你放心我一定會在記者招待會之前回來的,一定不會耽誤。」
「你……」
不等孟毅說完,程旬旬就打斷了他的話,語氣裡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說:「孟叔,我首先是周衍卿的太太,其次才是唐家小姐,我聽說周衍卿在外面包養了女人,所以一直沒回來。您總不希望看到我家庭破裂吧?」
「這……這你應該先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去辦。」
「這個您怎麼替我辦啊?周衍卿是什麼人啊,你們根本就拿不下他,只有我親自出馬才行。倒是公司的事情,我可以很放心的交給您。」
孟毅似是有些不太高興,說:「唐老先生都已經這樣了,你怎麼能這麼吊兒郎當?旬旬,你知不知道唐老先生在唐氏付出了多少心血,你雖然才回歸唐家,但唐老先生一直都非常疼愛你這個外孫女,之前是因為有人冒名頂替,老爺子弄錯了人,但你該知道他實實在在疼愛的人其實是你,只是當時被人蒙蔽了而已。」
「我明白夫妻感情對你來說很重要,但是我想周五爺也是一個以事業為重的男人,就算他真的在外面養了個女人,你也大可以放心他是絕對不會跟你鬧翻的,你的身份擺在那裡,真的跟你鬧掰了對他沒有半點好處。而他這樣的生意人,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的利益有所損失呢?」
「旬旬,你該對自己有信心,也該對你現在的身份負責,你不希望老爺子醒來發現唐氏敗落了吧?」
孟毅說的苦口婆心,程旬旬心中有所動容。
他說:「旬旬,你不該這樣任性,我以為你應該明白以你現在的身份,不該顧慮這些小事,相信孟叔,時至今日你的家庭非常穩固,想要它繼續穩固下去,你自己必須在唐氏立足,讓整個公司的人都信服於你。你現在看著好像得到了一切,其實你什麼都沒有得到,除了唐家大小姐的身份。」
程旬旬默了片刻,語氣不改,說:「可是孟叔,我已經在路上了,就算是這樣,但我跟周衍卿之間的關係又不是單純的利益關係,我們是有感情的,那麼久沒見,我是真的想他了,我就去見他一面,很快就回來的,好嗎?」
「可是……」
孟毅還想說什麼,程旬旬已經打斷了他,「好了,您說的話我都記住了,但現在我已經在路上了,就沒有回去的理由啊。等我見完周衍卿回來,我一定會好好管理公司,不會讓外公失望的,您放心吧。那就這樣了,我掛了。」
話音落下,不等孟毅說話,程旬旬就立刻掛斷了電話,手機關機放進了包包里。
她吐了口氣,開始回想孟毅說的話,還有這幾天下來,孟毅和錢炳升各自的表現,相對來說錢炳升的態度要冷漠一些,但程旬旬也有所觀察,他人雖然話不多,但做的事情卻很實在,總之明面上這兩個人都是幫她的,並且還是全心全意幫她,沒有半點私心。
這是唐仕進最信任的兩個人,在程旬旬看來他們也確實值得人去信任,畢竟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唐仕進說了,這兩個人一定有問題,至於到底是哪一個出了問題,他暫時還看不出來,總歸在唐氏內部牛鬼蛇神還多的很,他也是想趁著這個機會,看看這其中到底有幾個人居心不良。
程旬旬這一次『任性出走』,自然也不是真的任性,只是想表現給那些人看,她不過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而已,挑不起多少風浪來。
她想了一會,就開始閉目養神。
車子駛進別墅範圍內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程旬旬正在照鏡子,目光往前看了一眼,已經能看清不遠處的別墅了,黑夜裡燈光隱隱綽綽。
程旬旬問:「前面那裡就是了嗎?」
「是的,快到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忽然覺得有些緊張,坐在位置上,不停的弄弄這裡,弄弄那裡,雙手始終停不下來,心怦怦直跳,又激動又緊張,像是第一次跟自己喜歡的人見面一樣,心裡說不出的悸動,又有那麼一點想哭。
兩分鐘後,汽車便停在了別墅的正門前,因為提前吩咐過,所以別墅內的人並不知道別墅外的一切,更不知道程旬旬來了。
「程小姐,到了。」司機停好車子,回頭看了她一眼,提醒了一句。
自車子停下之後,程旬旬就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並沒有半點要下車的跡象,司機等了好一會,不得不出聲提醒。
程旬旬聞聲,眉眼微微一動,像是剛剛回神,點了點頭,說:「我知道。」
她轉頭,透過墨色的車窗看了一眼亮著燈光的落地窗,片刻她才深吸了一口氣,拿了簡易的行李包,推開車門下了車。先是往四周看了看,緊接著才走到了別墅門口,這會一個人從灌木叢里走了出來,小聲的問:「你就是程旬旬小姐吧?」
「是我。」
「喏,這是鑰匙。」
程旬旬低頭看了一眼,衝著對方淺淺一笑,便伸手將那鑰匙接了過來。那人正欲退回自己崗位的時候,程旬旬忽然張了一下嘴,那人大概是見著她的舉動,停住了腳步,立在她的面前,等待她的發話。
然而,過了好一會,程旬旬始終沒有吐出一個字,他便開口問:「請問,還有什麼吩咐嗎?」
程旬旬抿了一下唇,稍稍一想,便衝著他擺了擺手,說:「沒什麼,你去忙你的吧。」
「好。」
她低頭看了看掌心的鑰匙,勾了一下唇,她想給這個驚喜,陸靖北倒是全全配合,連鑰匙都準備好了,這一點她倒是沒想到。
程旬旬開門走了進去,她來的正是時候,阿姨端著餐盤從廚房出來,經過這邊,正好就看到程旬旬自己開門進來,嚇了一跳,差一點手上的盤子都掉在了地上。
她打量了程旬旬一番,瞥見她手裡的鑰匙,問:「請問您是?」
程旬旬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正好是飯點。她將手裡的行李放在了一側,換了鞋子,走到了阿姨的面前,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微笑著問:「周衍卿在哪裡?」
「你……」
「我是他的妻子程旬旬,專程過來看他的。」
阿姨仍然有點將信將疑,不過看她的打扮也不是什麼普通人,總歸是她得罪不起的人,便禮貌的抬了一下手,說:「您跟我來。」
程旬旬跟著她走了幾步,忽的停下了腳步,伸手扣住了阿姨的肩膀。
「嗯?怎麼了?」
程旬旬輕淺一笑,低頭看了一眼她手裡的餐盤。
周衍卿這會在復健室,方筠在他的再三要求之下,簡單的布置了一間復健室,所以說把她留下來還是有好處的,動手能力很強,只要她肯,大概沒什麼做不到的。
「差不多行了啊,你才修養多久?總得一步步來,身體是需要慢慢調理的,想一口氣吃成一個胖子,我怕你得不償失啊。」方筠扶著他的手臂,看著他一步一挪的走動。
「你鬆手,我自己走走試試。」周衍卿拍了拍她的肩膀,完全不把她的話放在眼裡,自顧自的說。
「試什麼試?你相信我,現在還不行,起碼要休息一個月以上,你這樣逞強小心牽扯你胸膛的傷口,就……」
「我試一次怎麼了?就一次還能死啊?」方筠的話還沒說完,周衍卿便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方筠皺了一下眉,說也不說直接就鬆開了手,周衍卿沒個防備,還沒來得及找支撐點,她這麼一走開,整個人差點兒摔倒,好在他自己反應很快,迅速抬手扶住了強,左腿稍稍一用力,也就站住了。所幸他只傷了一條腿,而不是雙腿,否則的話,這會一定會像一灘爛泥一樣倒在地上。
方筠的路數他也算是摸透了,現在也懶得說她,站穩之後,便開始嘗試著一步步往前走。痛,除了痛還是痛,明明傷口是在膝蓋上的,可這會他感覺自己像是人魚公主似得,每走一步像是走在刀尖上一樣,痛的他連冷汗都出來了。動一發而引全身,那種疼痛感很快就遍布全身,胸腔口最厲害。
方筠時刻觀察著他的臉色,正欲過去扶住他的時候,手才剛搭上他的手臂,他整個人忽然一斜,方筠還以為他要摔倒,一步上前,雙手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腰,整個人貼在了他的胸膛上。
「你,你幹什麼?」周衍卿低眸看了她一眼,白著一張臉,眼中帶著一絲不解。
方筠抬頭對上他的目光,正欲說話的時候,另一個聲音忽然傳了過來,語氣溫和,說:「周衍卿,你餓了嗎?」
兩人聞聲幾乎同時轉頭,只見程旬旬端著餐盤,立在門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而阿姨則站在程旬旬的後面,那表情仿佛在說:不是我的錯,我不是故意的。
配上這阿姨的表情,還真有點正室來捉姦的味道。
周衍卿自然是坦坦蕩蕩,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就是忽然見著程旬旬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有那麼一瞬間他還以為是自己痛的出現了幻覺。
三個人就這樣面面相覷了數秒,程旬旬第一個打破了僵局,將手裡的餐盤遞給了身後的阿姨,自行往裡走了兩步,目光落在了方筠的身上,笑說:「姐姐這樣挺累的吧,不如就讓周衍卿先坐下來,他那麼重,到時候摔倒了,傷著他倒是不要緊,傷著姐姐你可就不好了。」
她說的十分認真,並且從頭到尾態度都非常好,沒有醋味,更沒有劍拔弩張,而是真心的關切,只是她關切的對象好像有點問題。什麼叫做周衍卿傷到不要緊,現在最要緊的人難道不該是他嗎?
當然,周衍卿並沒有察覺到她話里的異樣,此時此刻他還沉浸在自己的驚訝里,目不轉睛的盯著程旬旬的臉,感覺像是在辨別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直到程旬旬推著輪椅走到他的跟前,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才感覺到這好像是真的,來的人真的是程旬旬本人。
「你怎麼來的?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周衍卿忽然擰了眉頭,並沒有理會她的話,自行進方筠從身前推開,他就自己坐了上去,臉色依舊很白,坐上輪椅之後,還是扭過頭來,視線一刻都不離開程旬旬的臉。
「路過啊,正好有點時間,就過來看看你咯。怎麼?你不歡迎啊?」程旬旬歪頭笑嘻嘻的說,「還是說,我來的不是時候,也許應該換個時間過來,比如說趁著你睡覺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過來看你一眼。」
方筠臉上帶著笑意,目光裡帶著探究,深深的看了程旬旬一眼之後,便整了整衣服,說:「這下好了,終於來了個能治他的人了,周太太你要好好勸勸你先生,別太急功近利了,他這身體還需要在床上養著,等傷口癒合了之後,再考慮做復健吧。」
「而且,我相信你們伉儷情深,就算周先生跛腳了,周太太也一定不會介意的,對吧?」
程旬旬愣了一下,很快注意點就被轉移了,喃喃自語了一句,「會跛腳……」隨即,她便一臉嚴肅的問:「你能把他的具體情況跟我說一說嗎?」
周衍卿說:「說什麼說,我沒事。」
方筠笑了笑,雙手插在口袋裡,「我餓了,先出去吃飯了,你們先敘敘舊吧。不打擾了。」她說完,便識趣的走了出去,行至門口的時候,忽的停了下來,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了他們,說:「我會在廚房待著,所以你們不一定非得待在這復健室里。」
說完,她就衝著阿姨招了招手,示意她跟著自己走。
片刻,復健室里便只剩下了程旬旬和周衍卿兩個人。
不等程旬旬開口,周衍卿便說:「她是方筠方醫生,救我命的人。醫術了得,就是性格有點古怪。」
周衍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稍稍用了點力氣,將她拉到了跟前,露出了一絲溫和的笑容,緊緊握著她不鬆手,說:「我不是那種人。」
周衍卿自受傷之後,就沒有好好整理過自己的儀容儀表,下巴上滿是鬍渣,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憔悴,還有些邋遢。所幸他的五官長得好看,縱使是邋遢也不影響他的顏值,多了點鬍子,反倒有了別樣的風味。
程旬旬用手指摸了摸他的下巴,笑說:「你解釋什麼,我又沒怎麼樣,我現在難道還會擔心這些嗎?你啊你,就算不喜歡我,你也不會捨得離開我的,你沒看見我身上的光嗎?離開我,是你損失。」
她說著,便蹲下了身子,換她來仰視他,單手托著下巴,面帶笑容,眼眶微微發紅,同他對視著,另一隻手輕輕的覆蓋上了他的膝蓋,喉頭微微動了動,問:「老實告訴我吧,身體的健康狀況能恢復到多少?」
「怎麼?嫌棄我?怕我身體不好滿足不了你?」他微笑著打趣道,握著她的手卻是緊緊的。
「是呀,我真的好怕,所以你快告訴我,我好有個心理準備。」
他勾了勾手指,說:「湊過來,我告訴你。」
程旬旬聽話的湊了過去,唇角努力上揚,努力微笑,努力保持喜悅的氛圍。這種時候應該開心,不該哭,更不該難過。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周衍卿,只一瞬間,他忽然低下了頭,一隻手摁住了她的後腦勺,嘴唇穩穩的吻住了她的唇。
程旬旬整個人被他勾的往前傾,所幸她反應夠快,一下扶住了輪椅的扶手,牢牢的穩定住了自己的身體,不至於撲到他的身上。
這個吻,周衍卿淺嘗輒止,並沒有太過深入,他輕輕的吻了吻她的唇,又吻了一下她的鼻尖,還有眼睛,說:「我沒事。」
程旬旬閉了閉眼睛,他的唇貼上她眼睛的時候,莫名覺得眼眶一熱,再睜開眼裡便里有晶瑩的東西閃爍,她咬了咬下唇,嘴唇不自覺的輕顫,她在強忍住自己臨近邊緣的情緒,不知道為什麼,這一瞬間竟有一種特別難過的感覺從心底冒出來,特別特別難過,難過的很想哭。
她雙膝跪在了地上,抬起了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了周衍卿,嘴唇緊抿,用手指摳了一下他的手掌,略有些哽咽的說:「周衍卿,你騙我。」
他勾了一下唇,雙手捧住了她的臉頰,手指輕輕摩挲她的臉蛋,說:「我騙你什麼了?」
「你沒有等我。」她說,「那天你沒有等我,你說過要等我的,但你食言了。你現在說你沒事,可你哪裡沒事?你全身上下都是事,你說剛才那個人是醫生,她說你會變成跛子,變成跛子,你還說沒事?」
周衍卿的表情風輕雲淡,手指撥弄她的髮絲,似乎對變成跛子的事兒,不以為意,仿佛將來會變成跛子的人不是他而是別人。
「你可以不這樣的。周衍卿,如果你每次都這樣為別人不顧一切,就算你有一百條命都不夠用。我不要你為我這樣做,我知道你是想還上次我替你擋了一槍的恩情……」
周衍卿說:「不是。」
程旬旬的嘴巴不停,周衍卿不得不捂住了她的嘴,說:「這不是還你的,這是我心甘情願為你做的,我不想看到你受傷,看到你受傷,不如那一槍一槍打在我的身上還舒服一點。你是我的女人,是個男人都不會願意看到自己的女人受到任何一點傷害。旬旬,不是所有人我都會願意為她這麼做的,即便是當初的安盺,我也從來沒有如此過。你是第一個,也會是最後一個。」
「可是……」程旬旬的眼淚落了下來,砸在了周衍卿的手背上,她雖然被捏著嘴巴,但還是含含糊糊的想要說話。
「沒有可是,只有我愛你。」他揚唇笑了起來。
程旬旬一下便愣住了,睜大眼睛直直的看著他,用力的把他的手扯了下來,吞了口口水,說:「你說什麼?」
「沒什麼,好話不說第二遍。」周衍卿笑著緩緩坐直了身子,輕靠在了椅背上。
程旬旬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皺著眉頭,著急的說道:「你再說一遍,周衍卿!」
周衍卿看著她,半晌臉上的笑容淡了淡,順手擦掉了她的眼淚,又擰掉了她的鼻水,略有些顧慮,說:「我真懷疑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愛。」
「我是白痴嗎?」
「只是覺得你太小,也許還不是很明白。」
程旬旬抬手擦掉了眼淚,吸了吸鼻子,笑說:「所以你怕啊?」
「怕。」周衍卿輕點了一下頭,竟然老老實實的承認了,他低了頭,淺淡一笑,說:「我年紀大,輸不起,真的輸不起。」
程旬旬默了片刻,抿了抿唇,伸手握住了他的雙手,說:「我明白的。周衍卿我比任何人都明白這種感情來的有多麼不容易,起碼對我來說特別不容易。我願意把我能給的一切好的東西都給你,心甘情願。」
「那周嘉樹呢?」周衍卿難得的認真嚴肅。
程旬旬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周衍卿會說到周嘉樹,她一下子便說不出話來了,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也喜歡他,對嗎?你心裡最喜歡的人,還是他,對嗎?」
周衍卿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竟然會去計較一個已經不在的人,更瘋的是,他竟然真的會害怕,害怕自己的感情太深,而程旬旬卻懵懵懂懂,更害怕會失去,果然是因為年紀大了才這樣嗎?曾經對安盺,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或者說沒有這樣強烈的占有欲。
他想要占有她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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