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你騙我!

  那人還在附近轉悠,程旬旬不敢亂動,眼睛瞪得極大,緩緩轉過頭,抬眸看了身後的人一眼,睫毛顫動,眼睛裡布滿了淚水。Google搜索周衍卿這會臉上沾了許多泥巴,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發出聲音的方向。

  程旬旬則目不轉睛的盯著他,那人在附近繞了一圈,聽聲音似乎往另一個方向走去,程旬旬心裡頭有一股衝動,在忍了那麼久之後,終於忍受不住,猛地轉過了身子一下撲進了他的懷裡。

  周衍卿沒想到她會忽然有這樣的反應,整個人往後仰了一下,發出了一絲響動,原本緩步往另一個方向走去的人,聽到動靜迅速的回來。周衍卿收緊了手臂,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黑洞洞的槍口舉起。

  他看到人影的瞬間,幾乎沒有半分猶豫直接開了槍,雖是黑夜,但周衍卿的視力極好,這一槍直接打在了對方的腦袋上,一槍斃命,無聲無息。

  程旬旬並沒有理會身後的一切,只緊緊的抱著周衍卿的身子,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無聲的落著眼淚,鼻翼微動,氣息紊亂。心中的那一根弦在見到他的瞬間,終是崩裂,連同壓抑很久的情緒也一併爆發,但她終究還是克制的。

  周衍卿沒有說話,只抬手摁住了她的後腦勺,像是一種無聲的安撫。程旬旬閉上了眼睛,只更用力的抱住他的身體,咬著牙無聲的哭泣著,身體微微顫抖。

  程旬旬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環著他的雙手慢慢鬆開,抬手用力的抹了抹自己的臉,剛一抬頭,眼前便暗了暗,緊接著嘴唇便被一雙柔軟的唇牢牢堵住,她並沒有反抗,只是他的力道太大,她一下子承受不住,整個人往後倒了一下,嘴裡的嗚咽聲全數沒入他的口中。

  周衍卿一手緊緊的扣住她的後腦勺,兩人定住,彼此的嘴唇微涼,連氣息都十分紊亂,程旬旬看著他,眼淚緩緩滑落,沿著她的臉頰,融進了他們緊貼在一塊的嘴唇里,又咸又澀,口腔里似乎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片刻之後,周衍卿似乎有些力不從心,程旬旬只覺得他猛地壓了下來,一時支撐不住,整個人往後一倒,兩人便雙雙的倒在了地上。周衍卿單手支撐住了身子,程旬旬扣住了他的肩膀,低聲詢問:「你沒事吧?」

  他並未出聲,另一隻手不忘抱住她的手,頓了數秒,輕輕一咬牙將其拉了起來,兩人一塊坐在了原地。

  「有沒有受傷?」他的聲音低沉而短促。

  程旬旬搖了搖頭,頓時像是想起了什麼,想要站起來卻被他牢牢的扣住了手腕,她掙扎了一下無果,抿了抿唇,說:「張銳霖……」她頓了頓,聲音有些發顫,「他受傷了。」

  「他死了,是嗎?」周衍卿幾乎沒有半分猶豫,甚至於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絲毫情感。

  程旬旬的心口發沉,微微低頭,默了片刻之後,不由分說的站了起來,不顧周衍卿的反對,執意要走出去搬張銳霖的屍體。

  掙扎間,周衍卿一怒之下,用力的將她扯了回來,單手攬住了她的腰開始移動位置,程旬旬想叫但她不能,她只能試圖去抓旁邊的蘆葦,但除了給自己造成傷害,其他什麼都做不了,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張銳霖的屍體消失在這一片蘆葦叢里,徹底失去方向。

  慢慢的,她便放棄了掙扎,任由周衍卿扛著她往前跑,終了在一塊大石頭的邊上停了下來。

  周衍卿往四周觀察了一圈,扒開了石頭後面的蘆葦,讓程旬旬躲進去。程旬旬抱住了他的手臂不肯鬆手,周衍卿想了一下,先跟著一步跨了進去,在他的身邊蹲坐了下來,往外看了一眼,才轉回頭伸手攬住了她的身子,低聲說:「我不知道他們現在一共有多少人在搜索我們,但人數一定比我們多。這裡相對安全,我出去看看,你就躲在這裡別出聲也不要亂走,等危險解除了,我會過來接你。」

  他的語速很快,程旬旬緊緊抓著他的手臂,說:「我們一起。」

  「不行,你會拖累我的。」

  程旬旬仍然不鬆手,堅定的說:「我們一起。」

  周衍卿低眸看了她一眼,微微皺了皺眉,伸手用力的扯開了她的手,說:「你聽話,你跟著我的話我還要分心照顧你,真的碰上什麼事的話,萬一……」

  「我會照顧好自己,一定不會拖累你,但我必須要跟在你的身邊。周衍卿,張銳霖死了,真的死了,就死在我的身邊。」她再次拉住他的手,目光灼灼的看著他,聲音清冷卻十分堅定,不容置喙。

  她說:「要不然,你也留在這裡。」

  周衍卿抿著唇,沉默了片刻,伸手一把將她拉進了懷裡,程旬旬沒有反抗,只說:「周衍卿,你讓我跟在你身邊吧。」

  如果有危險我還能幫你擋一擋,這句話她沒有說出來,她不想連累任何人,更不願意讓人為了她去死,張銳霖已經死了,她不希望周衍卿再出事。

  「我不會死的。」

  「我們一起。」程旬旬仍然堅定,她總能聞到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不知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還是周衍卿的問題。

  她心裡是害怕的,生怕周衍卿跟張銳霖一樣,忽然就倒下,然後再也沒有起來。

  「周衍卿,你不要丟下我,我害怕。」她緊緊的摟著他的脖子,臉頰埋在他的脖頸之間,略有些哽咽的說著。

  周衍卿低低的吐了口氣,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說:「好,我們一起。我不會丟下你,我怎麼會丟下你。」

  程旬旬緊緊的貼在他的身上,用力的吸了吸鼻子,說:「好。」

  他們一直靠著石頭坐了好一會,程旬旬一直暗暗的用手摸著周衍卿的身體,一寸一寸不動聲色,手掌快要觸碰到他腹部的時候,周衍卿忽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動作,警告說:「別亂動。」

  程旬旬稍稍用了力,可依舊原封不動的被牢牢鉗制住,她連指尖都觸碰不到那個位置,程旬旬微微皺了一下眉,側頭看了他一眼,說:「為什麼?」

  黑暗裡她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更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就像張銳霖一樣,她甚至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受了多少傷,挨了幾顆子彈,被戳了幾次心窩子,流了多少血。

  她盯著他看了許久,才緩緩鬆了手,說:「好,我不亂動,我不動,但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受傷了?」

  話音未落,周衍卿的身上忽然響起了一絲震動的聲音,正好得以躲過了程旬旬的追問,他稍稍動了動,伸手從懷裡拿出了手機,同樣用塑膠袋好好的包著,周遭頓時亮起了一絲光,程旬旬趁著他接電話的時候,迅速的伸手往他的腹部輕輕的碰了一下。

  周衍卿的感覺十分靈敏,迅速扭頭看了她一眼,她並未看他,只抬手湊到了自己的鼻間嗅了嗅,然後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借著那微弱的光線,程旬旬知道那是血,甚至還有溫度,新鮮的。

  周衍卿沒管她,只聽著電話那頭的人說話,通話時間不長,沒一會便開口說:「知道了,你們接應。」

  話音落下,他又將手機塞會了懷裡,迅速的起身扒開蘆葦葉的瞬間,一支黑洞洞的槍口便定在了周衍卿的腦門上。

  「讓我找著了吧。」

  周衍卿伸手用力的推了程旬旬一下,將她往深處推了推,儘量用自己的身體將她擋住,舉起了雙手,說:「別開槍,我不反抗,我是這件事的策劃者,你們要抓的罪魁禍首就是我。」

  「得來全不費工夫,我不殺你,破壞我們的好事,自然要我們老大來收拾你,出來。」對方用力的戳了戳他的腦門,「把你手裡的槍都給我。」

  周衍卿走了出去,那人又往他的身後看了看,並沒有看到任何人,等周衍卿把槍丟出來之後,這人又端著電筒往裡照了一下,確定沒人才直起身子,踹了周衍卿的小腿一下,說:「走,別給我耍花樣。」

  這會過來一共兩個人,這片蘆葦灘面積大,人都分的很散,在被伏擊了四五次之後,黑影的人就開始三三兩兩結伴而行。這事兒鬧的有點大,很快就傳到了黑影老大的耳朵里,下了命令要把帶頭的活捉回去。

  周衍卿走在前面,兩個人端著槍驅趕著他往前走。

  「通知其他人,人已經抓到,讓他們全部撤退。」其中一個人說。

  「你確定就是他?」另一個有點半信半疑,說:「可別抓錯了,到時候讓真的跑了,吃不了兜著走。」

  「沒錯,就是他,你看他手腕上的表,剛才我們碰到的兩個明顯不同。放心,不會有錯。」

  「好吧。不過他們到底在找什麼?」

  「你管他們找什麼,總歸是壞了我們的好事,就不會有好下場。」

  ……

  程旬旬往另一邊竄了出去,她一直不遠不近的跟著他們,手裡拿著槍可她不會用,她心裡只干著急。聽著那人開始發定位了,程旬旬一咬牙,慢慢靠近,在對方低手弄手機時,握著之前的匕首迅猛的沖了過去,狠狠的一刀子插進了對方的後頸。

  那人猛地一甩手,程旬旬被他一把狠狠推到了地上,然後匕首已經刺穿了他的脖子,整個人一邊抽搐一邊倒在了地上。

  走在前面的人聽到動靜立刻轉身拿槍往這邊開了一槍,這人分心的瞬間,周衍卿便猛地轉身伸手一把扼住了他的脖子,狠狠的掐住,拽著他連連往後退,數步之後,兩人便重重的倒在地上。

  周衍卿在他身後,因此一瞬間他手裡的槍變得毫無用處,瞬間驚慌的情況下連著往程旬旬那個方向開了兩槍。程旬旬這會死死的趴在地上,槍聲過後,停頓了片刻,她才又抬起了頭,往他們扭打在一起的方向看了過去。

  緊接著她連滾帶爬的起來,從那人的脖頸上將匕首拔出來,迅速的往他們的方向跑過去。

  「程旬旬,你找死啊!」周衍卿忽然大吼了一聲。

  被他扼住脖子的人,舉槍對著程旬旬,吃力的說:「你不鬆手我一槍打死她。」

  話音未落,周衍卿立刻就鬆開了手,兩人迅速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周衍卿一步跨到了他的跟前,擋住了他的視線,用自己的身體頂住了他的槍口,被綁住的雙手一把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

  「你放手!立刻放手!不放手我就開槍了!」

  程旬旬是拿著匕首而來的,她有很堅定的意志,她是來殺人的!並且見血封喉。

  然而,周衍卿不為所動,依舊牢牢的桎梏住他的雙手,終究還是開了一槍,槍聲響起,程旬旬頓了一下,旋即眼淚噴涌而出,大叫了一聲,這一次跑的更快,一轉眼就已經到了那人的面前。

  不等那人說話,程旬旬就迅速的一刀子插在了他的脖子上,一下又一下,鮮血濺在她的臉上,但她卻像是瘋了一樣,不停的一下又一下的砍他的脖子,一邊喊一邊砍。

  他倒下,周衍卿也跟著倒下了,只有她還站的筆直,直挺挺的立在那裡,臉上全是血,她張著嘴巴,血液便慢慢的流進了她的嘴裡,發不出一點聲音,仿佛窒息了一樣,整個人世界都安靜了,靜止了,她還緊緊的捏著匕首。

  旋即,雙腿一曲,直直的跪在了地上,手指一松匕首就掉在了地上,無聲無息的。

  她沒有動,也沒有出聲,仿佛成了一尊雕像,半晌,躺在地上的周衍卿緩緩抬頭,視線掃到了她的手,慢慢的伸手,手指觸碰到她的指尖,她微微的避了一下,但下一秒周衍卿便一把將她的手握在了手心裡。

  「旬旬……」

  程旬旬沒有反應,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周衍卿忍著痛慢慢支撐起了身子爬到了她的身前,然後坐起了身子,抱住了她,說:「沒事了,不要害,我還在。」

  程旬旬微微動了動,忽然嘴巴一癟,像個孩子一樣嗚咽了一聲,壓抑著聲音說:「你不要死好不好?」

  「不會,我不會死的。」周衍卿用力的抱著她,輕輕的拍了拍她的頭說。

  「你不要死好不好?」她的聲音帶著乞求,仿佛把自己的姿態放到了最低,「不要留我一個人……」

  「不會。」周衍卿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邊重複,半晌便艱難的站了起來,一把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說:「走,我們一定會平安無事。」

  說完,周衍卿便拽著她往外走,陸靖北又安排了一隊人過來,他們身上有定位的手機,現在只要他們走到公路邊上,應該就能看到他們的人了。

  周衍卿緊緊的握著她的手,一路往前跑,仿若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程旬旬的神經已經有些恍惚了,她牢牢回握住他的手,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臉上竟浮現出了一絲異常的笑容,她仿佛聽到了笑聲,聞到了花香,眼前亮起了一道光,再沒有黑暗了,更沒有傷害和死亡,天亮了。

  她好像還看到張銳霖站在前面,衝著他們招手微笑。

  他們的速度很快,不多時就到了公路邊上,周衍卿先將她托上了公路,照道理這點高度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但第一次往上的時候,一個踉蹌又摔了回去。

  程旬旬坐在地上,轉身伸出了手,說:「我拉你上來。」

  周衍卿仰頭看了她了一眼,微微的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程旬旬牢牢抱住他的手,用盡了全力把人給拉了上來。

  公路上並沒有車子,兩人一道走了一陣之後,周衍卿的步子略有些不穩,他停了腳步,說:「旬旬,你聽我說。」

  「我不聽。」程旬旬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用力的搖頭,「你什麼都不要跟我說。」

  「我走不動了。」他並沒有理會她的反抗,用力的拉下了她捂著耳朵的手。

  程旬旬奮力的掙扎了一下,周衍卿本想摁住她的,但沒想到竟然支撐不住跌坐在了地上,他這個一摔,程旬旬反倒是不動了,迅速的蹲了下來,說:「我背你走,你看見了,你看見那邊了嗎?那邊有燈光,有住戶,我們有救了。」

  「是,我們有救了。但你背不動我的,你自己過去動作快,你去叫人過來救我。」

  「不會的,我背的動,真的。」程旬旬拉了一下他的手臂,想讓他趴到自己的背上。

  但周衍卿卻伸手摁住了她的肩膀,說:「你這樣會讓我的傷口更嚴重的,旬旬你去找人,我在這裡等你,你放心,我一定在這裡等你回來。」

  「我不要。」程旬旬搖頭。

  「聽話,這樣你才能救我,你知道嗎?」

  程旬旬跪在地上,牢牢的握著他的手,嘴唇緊緊的抿著,一時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周衍卿靠在旁邊的護欄上,伸手用衣袖擦掉了她臉上的血跡,說:「我知道你很會編故事,你一定能找到人來救我。我老實告訴你,我身上不止一處槍傷,再這麼拖延下去必死無疑。我相信你,所以我把我的生死交到你的手裡,可以嗎?」

  程旬旬吞了口口水,目光在他的身上掃了一眼,顫抖著聲音說:「你答應我你不能死。」

  「我答應你。」

  她說:「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他點點頭,說:「我一定會等你回來。」

  程旬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閉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才又對上了他的眼睛,咬了咬牙,說:「你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好。」

  她停頓了一下,撲過去親了一下他的唇,旋即便迅速的站了起來,往燈光的方向跑了過去,她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便是找人過來救周衍卿,導致她的眼裡只有那一絲燈光,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周衍卿獨自一人坐在公路邊上,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黑夜裡,他才咬著牙站了起來。

  ……

  程旬旬一刻不停的跑了很久,那燈光看著似乎很近,但其實有些遠,她一刻都不敢停,中間好幾次都栽倒在了田地里,最後一段路上她腳下一滑狠狠的摔了一跤,最後連滾帶爬的跑到了一戶人家的門口,用力的拍門。

  深根半夜,人家都已經睡覺了,她連著敲了三戶,都被她的樣子給嚇的瞬間就關上了門,不管怎麼敲對方也不再開門。程旬旬沒有放棄,就這麼一路敲過去,一路碰壁,她內心是崩潰絕望的。

  沒有人肯幫她,她甚至都來不及說話就被趕出來了。

  她又爬到了一戶人間門口,這戶人家窗戶的燈是亮著的,她遠遠看到的大概就是這戶人家的燈。

  眼前大門打開的瞬間,程旬旬就猛地撲了進去,一把抱住了對方的腿,跪在地上,說:「救命,求求你救救我們,我求求你了。」

  「這是怎麼回事?」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姑娘你先起來說話吧。」

  程旬旬不肯鬆開男人的腿,生怕他們又會把她趕出去,她仰起頭,說:「我跟我老公遭到匪徒了,求求你們救救我們,他現在受傷了,我求求你們了。」

  男人直起了身子,轉頭有些猶豫的看了女人一眼,這一代不太平他們都是知道的。程旬旬還在苦苦哀求,女人看著心疼,說:「那,那我們就幫幫她吧,總不能見死不救。」

  女人過來拉住了程旬旬的手臂,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說:「要不要先去洗把臉,你看起來很不好。」

  程旬旬搖搖頭,一雙眼睛特別的堅定,說:「不用,他還在等我,我不想讓他一個人等太久。」

  「也行,那我跟你們一塊去。」女人看了一眼男人說。

  「哎呀,你一個女人就別過去了,我開車跟她一起過去,然後送他們去附近的醫院。你跟著反倒會礙手礙腳的。」他擺擺手說。

  「不行,我還是要跟你一塊去。」

  兩人爭執了一會,最後還是決定一塊去。

  三個人上了一輛小貨車,程旬旬給他們指了指方向,他們就是這附近的人,自然知道她說的是哪裡,路上男人一邊開車一邊說:「你們小兩口也真是膽子大,這地方連本地人都不敢晚上亂走,你們怎麼三更半夜的趕路,這不是羊入虎口麼。」

  程旬旬不說話。

  女人用力的拍了一下男人的肩膀,說:「多說什麼。」

  「行行,不說不說。」

  車子從一條小道駛上了公路,程旬旬的目光一直盯著公路邊上的位置,可一路過去始終沒有看到周衍卿的人,甚至於遠遠的都沒有看見,路上很乾淨,沒有車也沒有人。

  車內男人和女人都不說話,只暗暗的瞥一眼坐在副座的程旬旬,氣氛十分沉悶。不知過了多久,程旬旬忽然伸手摁住了男人的手臂,厲聲道:「停!停下!」

  男人驚了一下,迅速的踩下了剎車,導致他們三個一同往前撲了一下,程旬旬還撞到了頭,但她一聲不吭,只轉身開門下了車,她記得這裡的,就是這裡,這地上還有血跡,卻沒有周衍卿的人。

  她站在原地,愣然的看著空空的地面,嘴巴動了動,「周衍卿……」

  這時男人也跟著走了下來,站在程旬旬的身邊,看她的神色百年小心翼翼的問:「姑娘,姑娘,人呢?」

  「人呢?」她輕輕的重複了一下這男人的話,她也很想知道人在哪裡,她緩緩抬起了頭,看向了那片蘆葦叢,鼻子一酸,深吸一口氣,想喊卻又喊不出來,她不能連累別人的。

  「我去找找。」她說完,便想竄進那蘆葦叢里,男人迅速的拉住了她的手,一把將她給拉了回來。

  「你瘋了!要找也等天亮過來找,萬一匪徒還在附近呢?走走,趕緊走,等明天我帶你去公安局。」

  程旬旬搖頭,執意想要衝過去,逐漸的整個人便失去了理智,衝著那黑漆漆的蘆葦叢喊,「周衍卿!周衍卿!我來了,你在哪裡!你說過要等我的,你人呢!」

  「周衍卿!」

  她喊的撕心裂肺,喉嚨口甚至能感覺到一絲腥甜,她的聲音四散在風裡,變得破碎不堪,回應她的不過是搖曳的黑夜中的蘆葦。

  男人和女人一起過來勸她,想趕快帶著她離開這裡,可程旬旬卻什麼都聽不進去,不住的叫著周衍卿的名字,要死就一起死吧!神經崩裂的瞬間,她終於支撐不住內心那種悲慟,大喊了一聲,「你騙我!」

  眼淚從眼角滑落,她仰頭看著黑夜的夜空,深深的吐出一口氣,整個人緩緩的滑落下來,像是被人抽乾了所有的力氣,軟軟的倒了下去,眼裡是滿滿的無望,露出了一個苦澀到極致的笑,就這樣睜著眼睛昏了過去。

  ……

  程旬旬做了個夢,夢到了張銳霖,同樣也夢到了周衍卿,他們站在光圈裡微笑的看著她,不管她怎麼努力,都無法靠近他們。

  張銳霖死了,那周衍卿也死了嗎?

  她無法接受,不能接受,他說過他會等,他不會死的,他不可以跟張銳霖站在一起!

  夢裡也有一條無盡頭的公路,雙邊皆是荒蕪,她獨自一個人走在公路上,一直走一直走,這時她遠遠看到一個人坐在路邊,她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心裡的激動,那是周衍卿,她知道。她笑了一下,迅速的跑過去,蹲在了他的身邊,伸手拉了他一下,他一轉身,映入眼帘的卻是一堆白骨。

  那一瞬間,程旬旬驚叫了一聲,猛地驚醒過來,睜開了眼睛,整個人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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