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視野雖然很模糊很朦朧，但楚飛還是看清了大概情況。

  一道道仿佛虛幻朦朧的、若隱若現的「飄帶」纏繞在賴文興身上。

  但賴文興似乎完全不知道，他正就這樣茫然的站著，似乎失去了意識，只剩下一個軀殼。

  而在賴文興旁邊，還有零星幾個熟悉的和不熟悉的人影，也都是如此。

  所以說, 所謂的護法就是拿自己餵敵人，給被守護人爭取逃跑的時間？

  不過楚飛馬上就想到了觀察自己現在的狀態。

  環顧四周，發現周圍一片虛空…嗯…不對！

  周圍看上去是一片虛空，但仔細看卻能發現周圍這片灰濛濛的世界似乎有顆粒感。

  這種顆粒感很像是濃霧中的露珠。但這裡的「顆粒」卻不是露珠那種圓潤，似乎有一些獨特的形狀。

  只不過周圍的一切都很朦朧，楚飛也只能勉強看清一些不同。

  楚飛再次誦念亡靈咒語。

  可前面的小世界似乎有所察覺，一道道飄帶一樣的觸手纏繞過來。

  下一刻，楚飛就忘記了一切……

  夢中的世界，楚飛茫然的前進, 忘記了自己的目的，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法術和修行，就這樣茫然的走著、走著，不斷前進，好像只剩下了軀殼。

  似乎前方有某種巨大的誘·惑。

  夢中的時間感是錯亂的。好像幾個小時，又好像幾天，時間就這樣一點點溜走。

  但楚飛終究是楚飛，內心的倔強與靈魂中的傲然讓楚飛不可能低頭。

  一點點的，又一點點的，楚飛眼睛越來越明亮，茫然在消散。

  朦朧中，楚飛口中出現話語：

  「我們沒有山的巍峨，卻翻越了一座座山峰；

  沒有海的浩瀚，大海卻不能阻擋我們的腳步；

  我們制定曆法，劃定四時；

  我們開山搭橋，天塹變通途。

  我們用意志的力量, 來彌補身體的不足。」

  「大毅力！」

  一聲低吼, 楚飛豁然驚醒，眼睛裡有萬丈光芒綻放。

  幾乎同時，楚飛迅速完成建模，雙眼忽然出現重影。

  死亡雙瞳！

  死亡雙瞳配合亡靈魔法，能力進一步加強。

  此前楚飛從來就沒想過用死亡雙瞳和亡靈魔法配合。因為此前楚飛一直都是將亡靈魔法束之高閣。

  若非因為這次的噩夢危機，楚飛依舊會將亡靈魔法放在一邊。

  但現在嘛，楚飛卻不得不借用亡靈魔法了。

  此時此刻，智慧樹無法聯繫到，而大數據修行的手段壓根就沒有針對這種詭異情況的。

  算來算去，竟然只剩下亡靈魔法了。

  死亡雙瞳大概算是一個異數，這是楚飛自己領悟的一種異能，一種本能。

  就算現在，死亡雙瞳也有一點效果，但也只是有一點效果。

  不過除了亡靈魔法外，還有一種力量也在發揮作用——武道修行的大毅力。

  若非大毅力，楚飛無法甦醒。但大毅力是內核，不會在外面表現出來。

  亡靈魔法、武道大毅力、加上死亡雙瞳的共同作用, 楚飛終於看清了周圍的『霧氣』。

  這些東西哪裡是霧氣啊，看上頗有些類似於雪花, 但比雪花複雜多了, 反而很像是病毒。

  等等，病毒？！

  楚飛心頭一驚。

  但也就在此時，楚飛只覺得周圍世界忽然扭曲。

  隨即哇呀一聲，陡然坐了起來——現實里。

  「楚飛！」白大褂第一時間出現在楚飛的身邊。

  楚飛揉了揉眉頭，看著時鐘——才凌晨兩點出頭！

  夢境世界過去那麼長時間，但現實世界也只是從昨晚20：00到現在的2:07分，前後也才六個小時出頭。

  可是總覺得忘了什麼，有很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白大褂一邊查閱楚飛旁邊的數據記錄，一邊問道，「賴文興局長怎麼樣了？」

  「啊……」楚飛陡然想起了自己忘了什麼，趕緊跳了出來，「快快快，將賴局長叫醒！」

  一聽楚飛這焦急的樣子，白大褂毫不猶豫的一巴掌拍在一個紅色的按鈕上。

  「砰……」

  賴文興的睡眠倉瞬間彈出，但只彈出十幾厘米又落下了。而這個動作，足以讓賴文興甦醒。

  好在，賴文興也確實甦醒了。這讓楚飛鬆了一口氣。

  從睡眠倉里做起來，賴文興有些茫然的摸了摸額頭，「怎麼了？」

  似乎剛剛睡醒那樣的茫然。

  然而看到賴文興這樣的表現，周圍的白大褂們都面色凝重了。

  賴文興可是潛力值超過0的高手，放在魔法世界中，都能冒充低級的半神了。

  這樣一個高手，竟然還有起床氣？

  別說白大褂了，連楚飛都察覺到了問題。

  當時在高維世界碎片中，楚飛睜開眼就能爆發最強大的戰鬥力，都不帶絲毫猶豫的。

  所以現在賴文興的表現，百分百有問題！

  不過楚飛並沒有立即開口，而是一邊觀察賴文興的情況，一邊回憶夢境裡的情況。

  夢境的詭異之處就在這裡了，楚飛後來雖然恢復了自我，但醒來後很多東西還是忘記了。

  若是普通人或許就想不起來了，或者想到一星半點，然後就漸漸忘記。

  但楚飛現在已經是普通人了，所以竟然可以將夢中的一點點回想起來。

  在找回記憶的過程中，楚飛也不是如同普通人那樣靠想像、使勁想，而是建立一種數據恢復的模型！

  原來在恢復記憶過程中，楚飛也漸漸發現問題所在。

  為什麼我們無法記住夢境中的東西？其實和計算機有些類似——臨時存儲和永久存儲的問題；從夢境甦醒後，相當於計算機直接斷電，大量內容自然就消失了。

  夢境裡的情況也類似。

  做夢，從生理學上看，主要是運行在大腦腦橋、以及和視皮層所在區域。這兩個部分都不具備記憶功能。

  若與計算機硬體相比，這兩個部分大約類似於顯卡和南北橋的作用。

  若用大數據技術解釋，如今研究認為，人體的意識也是分層次的。當前主流思想認為，人的思考和記憶，是意識和大腦共同作用的結果，缺一不可。

  而做夢時候主要是意識的活動，大腦幾乎停止；既然大腦停止了，那各種記憶自然就無法留下來、存儲到本地。

  所以做夢很容易忘記，通常醒來後就一無所知。

  楚飛等人現在接受的培訓，就有一部分是要求意識和大腦同步。但這顯然不太容易。

  人類在睡覺的時候，意識和大腦脫離，是一種億萬年生命進化的結果。這是一種獨特的休息方式。

  大腦的休息和肌肉的休息沒什麼兩樣，都需要靜止、放鬆、甚至暫時『下線』——無感覺了。此時一般只含有小腦還在運行，保證身體的生理機能。

  而意識的休息，卻是『放縱自我』——白天一直在大腦的控制下運行，晚上我要放飛自我，享受一下自由的樂趣。

  從智慧生命的進化角度看，意識的自我放縱本身也是一種追求，追求更高級的生命形式——如亡靈魔法核心那樣的生命，或者大數據修行追求的純數據生命。

  總之，人類的意志本身就在追求一種『進化』。

  同時，意識也會按進化的方向梳理自己的記憶等等，促進人類在夜晚中的成長。所以很多事情白天想不明白，睡一覺豁然開朗，這是意識運作的結果。

  意識的自我放縱，就會有附帶產物——夢。

  不過夢境又不是完全自我意志放縱的產物。反正至今也沒有得到完全的解釋。

  而楚飛作為大數據修行者，已經構建了宇宙腦，就算是做夢的時候，宇宙腦也會運行。

  不過宇宙腦終究是後天構建的產物，能否記住夢境、能記錄多少，有待驗證。

  楚飛只能通過建立數據恢復模型，並一遍遍梳理自己的宇宙腦，甚至還借用智慧樹的力量——雖然楚飛也不知道現在的智慧樹還有沒有效果。

  一遍刷過去了，楚飛果然找到了一些夢境的記憶，但很模糊。

  那就二刷、三刷……

  轉眼間楚飛刷了十多遍信息，然而結果卻並不理想。記憶只能恢復三兩成的樣子，很多關鍵地方出現模糊、疊加、混亂等，只有一團亂麻。

  「感覺就像是記憶被摸去了。或者說夢境被干擾了！」楚飛皺眉思索。

  旁邊，白大褂們已經將賴文興包圍起來，開始詢問。

  好一會，賴文興從睡眠倉中走出。

  不想剛邁出一步，身影卻踉蹌一下。

  賴文興皺眉，「怎麼睡了一覺卻感覺渾身無力？像普通人一樣？」

  旁邊有白大褂嘟囔一聲，「如果不做噩夢什麼的，就算是普通人睡一覺也不會感覺渾身無力。

  如果感覺渾身無力，那一定是做噩夢了。當然，本人不一定覺得是噩夢。但不管是什麼懵，一定損失了某種生命能量。」

  周圍的白大褂們紛紛點頭，而且臉色再次凝重一分。

  顯然，賴文興可是超過0的高手，幾乎就是一個半神了。一個半神睡了一覺，竟然感覺渾身無力，這正常嗎？

  可問題是，大家詢問賴文興睡覺時候夢到了什麼，賴文興卻搖頭，「感覺沒做夢啊。好像一閉眼就到了天亮。」

  當先的白大褂問道，「你不是去給楚飛護法了嗎？看到楚飛了嗎？」

  賴文興想了想，搖頭了：「還是沒有印象。」

  大家又問楚飛。然而楚飛也搖頭。

  確切的說，楚飛現在已經想起了一些夢境的記憶，但問題是斷斷續續的，一些關鍵位置竟然打碼了！

  呔！

  不過正是如此，卻讓楚飛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夢境能自己打碼嗎？

  這顯然是有問題！

  楚飛坐在睡眠倉中梳理記憶，白大褂們忙碌著，先給楚飛測試各種數據，又給賴文興測試。

  結果發現，楚飛和賴文興的數據，驚人的相似，而且賴文興的數據更危險一些。

  有白大褂將測試得到的數據輸入計算機中，下一刻楚飛就看到好幾個睡眠倉自動開啟，將其中的小白鼠們喚醒。

  卻是白大褂們將楚飛的數據當成了報警。一旦數據接近楚飛數據的80%就會觸發報警，自動開啟。

  這些剛剛從夢境中醒來的人，竟然都有那種起床後渾身無力的狀態，只不過有的較輕、有的較為明顯。

  到了現在，大家已經百分百確定——出問題了！

  或者說，夢境世界危機增加了。

  白大褂們正在激烈爭吵，爭吵的內容是——是否將剩下的人全都喚醒？

  爭吵中就過了一個多小時。

  贊同的人認為：感覺夢境變得越發危險了，繼續這樣下去會不會真的陷入夢境中無法甦醒？

  很明顯的做噩夢的人丟失了某種生命能量。只不過這種生命能量大家無法檢測到。

  給賴文興和那些渾身無力的人做了完整的檢測，竟然一無所獲。但賴文興、以及所有出現異狀的人都沒有檢查出任何問題。

  檢查報告都是滿分。

  可瞎子都能看得到大家的狀態不對——如果瞎子可以看到的話~~~

  有贊同的，自然就有反對的。反對的理由也很充分——眼下危機剛剛爆發，正是最好的偵查時間！

  再說了，將這裡的人叫醒，那外界的普通民眾呢？看著大家去死？

  我們既然肩負起這個責任，就要冒險解決這個危機。也就是說，我們應該頂在前面。

  楚飛已經走出了睡眠倉，正一邊關注大家爭吵，一邊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蕩。

  走哇走，忽然楚飛停下腳步，站在一個長相甜美、卻又有高挑妖嬈身材的黑長直學姐面前。

  「楚飛，有什麼事嗎？」學姐扶著睡眠倉，正在壓腿。看到楚飛過來，頗有些驚喜。

  楚飛嘆了一口氣，「這位學姐，我剛剛在夢境裡看到你了！」

  這個學姐不是別人，就是騰龍星際貿易學院的初菲菲——就是楚飛離開高維世界碎片後，那個帶著一群學姐『招生』楚飛的。

  沒想到在這裡也能見面。

  旁邊有男生嘖了一聲，「我忽然學到了一個追女友的技巧。黃媛媛，我剛剛做夢也……哎喲……」

  某個女生冷冷的看了一眼某人，「我早就和你說過了，我喜歡女生。」

  眾人：……

  不過這邊的鬧劇沒有影響楚飛，楚飛帶著初菲菲來到白大褂們面前，「我剛剛在夢境裡看到她了。我想找個催眠師或者心理學家什麼的，對我們兩人一起詢問，看看有沒有辦法得到一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