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雲際宗。
午夜時分。
原本平日裡這個時候,宗門裡很是安靜如斯,可現在卻燈火通明,吵鬧聲不斷。
鮮血染紅了地面,象徵著才經歷過一場廝殺。
各峰弟子背著包袱陸續往山下跑去。
「仙尊竟親自帶人來,是誰犯事了?為什麼都在往山下跑啊?」
「不知道,反正跑就是了。」
「宗主和靈尊是魔族奸細,快下山吧!這宗門沒法待了!」
「什麼?!魔族!靠,以後誰都不要說我是雲際宗的弟子。」
「快跑吧!要是宗主靈尊自爆了,我們也逃不脫。」
「……」
主峰。
華鶴柳手握著酒葫蘆,正悠悠地往主堂內走出來。
仔細看去,能看到他衣擺處沾了血。
他的身後跟著兩人。
一人是柳七,另一人則是楓離。
華鶴柳瞥了楓離一眼,說道:「溫狐狸這是不信我?還讓你來監視我是吧。」
楓離低了低頭,「仙尊說笑了,殿下只是讓我來確定最後無極有沒有死,並不是監視您。」
華鶴柳不樂意了,「這不就變相的不相信我?難道我說的不對?」
楓離默然,然後微笑道:「您樂意就好。」
華鶴柳這才滿意了,搖了下酒葫蘆,對他說道:
「你可得對我尊敬點,嚴謹來說,我現在可是溫狐狸的長輩,畢竟我大徒弟可是你們殿下的未婚妻。」
說著幾人便到了一處山峰前,他抬頭看著上方刻著的『涅緣峰』,輕嘖一聲。
「這名字取的真不吉利。」
華鶴柳轉身看向身後兩人說道:「你們在這等著,我去去就來。」
「是,仙尊。」
華鶴柳飛身往涅緣峰里去。
而此時的楓離,還在華鶴柳剛剛那番話里沒反應過來。
他微微睜大雙眸。
什麼?!
殿下居然和姜姑娘在一起了!
楓離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旁邊的柳七。
柳七疑惑,「你看我幹嘛?」
「他……他剛剛說的是真的嗎?」楓離指著華鶴柳離去的方向。
柳七思索了下,點頭道:「不出意外應該是。」
他本來還想問問看楓離為什麼這麼驚訝,結果發現原本還在震驚的楓離,卻突然擦起眼淚來。
柳七滿臉問號道:
「你哭什麼?」
楓離擦著眼角的淚,「沒事,我就是有些感動。」
他那麼大個殿下,這麼久了,終於鐵樹開花了。
他高興啊他。
等回去,一定得告訴二殿下還有老大他們這個好消息。
殿下他終於有媳婦了!
柳七屬實不太想理解他。
但看他這麼感動,那就稍微理解下吧。
與此同時,已經走到涅緣峰主堂門口的華鶴柳。
他微頓了下,然後輕揮袖敞開門走了進去。
一股冷風迎面吹來。
他看了眼屋內。
屋內四處門窗皆打開,紗簾伴隨著涼風飄蕩,使得屋內孤寂又冷清。
箏——
琴聲徐徐響起。
華鶴柳抬眸看去,只見最里處。
無極坐於書案前,雙手放於琴上緩緩撫動,神情悲憫,優雅至極。
「喲,你還有心思彈琴呢。」華鶴柳喝下一口酒,輕嘖了聲,「儒雅,實在是太儒雅了,你這般,都快讓我差點覺得你是被冤枉的了。」
無極指尖未停,只道:
「這周邊都已經被仙尊布下了陣法,我自然是逃不掉了。」他抬眸看向華鶴柳,「只是不知無極有什麼能耐,居然能讓仙尊親自前來?」
難道,他有意策反自己?
華鶴柳沒著急回答,而是緩緩抬起酒葫蘆的那一隻手,聲音微冷下來,「你這琴彈的,聽得我耳朵疼。」
剎那間,一道水流直朝無極而去。
書案上的琴猛地斷開。
無極沒有反應過來,一下就被震得退到後邊牆邊上去,被無數水流禁錮在那。
讓他動不了身,也讓他說不了話。
他眼裡逐漸浮現出驚恐。
華鶴柳漫步朝他走去。
他另一隻空著的手裡,逐漸幻化出一把青色長劍。
「聽說你傷害過我徒弟啊?」
無極睜大瞳孔,因說不了話只能一直嗚嗚搖頭。
華鶴柳忽視掉他的神情,伸手輕撫了下劍身,聲音沒什麼情緒。
「你是千年後,第一個讓我再次拿出這把劍的人。」
「死在這把劍下,該是你的榮幸。」
話落,劍身逐漸泛起金色流光。
華鶴柳微微抬手,那長劍被他驅使著,以不可阻擋之勢直逼無極而去。
噗呲一聲,血色濺開。
頃刻間。
他的額間升起一道紋路,隨即逐漸消散。
那是,神魂俱滅的現象。
無極的神色還留在死前不解的那一瞬間。
華鶴柳收回青色長劍,然後拍了拍手,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