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周將遺蹟(2)

  她帶著離秀繼續往前走,越往前,霧越淡,他們已經能看清腳下的屍體以及十米範圍內的物品輪廓,也能清晰看到手中箭的模樣,每隻箭上都刻著一朵蓮花——玄月皇室的標誌。

  離秀鬆了一口氣,什麼都看不清還不敢說話的滋味可不好受。

  嗡嗡嗡……

  持續不斷的嗡聲響起,陶紫立刻動用靈器,警惕的看著四周。

  這地方還有蚊蠅?離秀腦海里第一反應就是蚊蠅之類的小飛蟲,但又覺得不太可能,直到一大群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蚊子從他們面前飛過去。

  它們看著同尋常蚊子沒兩樣,只是成群結隊,多了些而已。

  陶紫拉了拉繩索,他轉頭看過來,她指了指地上。

  離秀低頭一看,原先飽滿的屍體不見了,留下的是一具具白骨骷髏。

  他血液凝固了一瞬,反應過來的那一刻,全身都是冷汗,他死命按了按額頭,勉強清醒過來。

  陶紫傳音道:「從它們飛來再到離開,連十秒都不到。」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她考慮了幾秒鐘,想清楚他的問題後,回道:「應該是嗡嗡聲掩蓋了它們啃食血肉的聲音。」

  離秀這才點了點頭,神情越加凝重,他忽然將手伸到口袋裡,拿出那瞬移符。

  果不其然,瞬移符已經黯淡無光。

  突如其來的攻擊、不明生物和無法使用的瞬移符,這場大霧,絕對會篩掉不少修士。

  越往前,白霧越淡薄。

  陶紫看著腳下已看不到一具屍體的土地,傳音問道:「還有血腥味嗎?」

  離秀搖了搖頭,但想了想,又低下頭來去嗅泥土的氣息,而後點了點頭。

  她也跳下靈器,手中出現一把鐵鍬,開始挖地。

  離秀震驚看著那把鐵鍬,陶紫連這玩意都帶著?

  挖了大概半米深,出現了一具白骨,陶紫一碰,那白骨瞬間粉碎,她用手摳了摳下面的泥土,隱約又見到白骨。

  沉默了一下,她挑了挑眉頭,又拿出一把鐵鍬遞給離秀,傳音道:「去其他地方挖挖看,挖出屍體就可以停下,再換一個地方挖。」

  離秀默默接了過來,跟著一起挖。

  醫修素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哪怕能扛能提,也會有人來幫扛幫提,也就陶紫把醫修當勞力使。

  陶紫都挖出了十七八具屍體,他才勉強挖出了六具,還一鐵鍬下去碎了一具。

  看著她嫌棄的目光,離秀:……好氣,好想說話。

  她傳音道:「好了,差不多了,重新埋起來吧。」

  她轉身重新埋屍體,埋到一半,覺得背後不太對,回頭一看,離秀正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陶紫挑了挑眉頭:「怎麼了?累了,那行,去飛行器上休息,我自己埋。」

  她微微搖了搖頭,離秀瞬間知道她在想什麼,大概率是嫌棄他體力不支,過於嬌弱。

  他是個醫修!醫修!又不是她這種可以當牲口使的體修!

  她將屍體再次掩埋好,收起鐵鍬,回到飛行器上,傳音道:「這應該是許城的外圍。」

  離秀怔了怔,很快反應過來,在她手心寫到:屍坑?

  陶紫點了點頭:「那些血腥味應該來自當年那場大戰滲入泥土的鮮血,這遺蹟也算是細緻,連這個都模擬出來了。」

  再走一段距離,面前出現了一顆大樹,樹後延伸出四條清晰分明的道路,詭異又和諧。

  離秀在她手心寫到:四個門。

  許城的布局在她腦海中閃過,許城靠河而建,共有東西南北四個大門。根據記載,當年那對母子便是從西處門進入許城。

  那麼,哪扇門是西門?

  離秀用眼神詢問她走哪扇門,她傳音道:「西門,那扇門對周將的意義絕對不一般。」

  他寫了一個「死」字,提醒她一旦走那扇門,很有可能被誅殺,畢竟許城之滅便是由於那扇門開啟。

  陶紫解釋道:「富貴險中求,我的直覺告訴我,那扇門非常重要,周將最有可能守在那個地方。既然都進來了,總不能挑著安全卻可能沒收穫的地方。」

  離秀想了想,便點頭應下來。

  兩人盯著那四條路,許城布局在她腦海中閃過,她將那四個門放到一條水平線上,而後毫不猶豫指向左邊第二條的路,好巧不巧,離秀也同時指向那條路。

  兩人達成共識,走上那條路。

  那條路上皆是黃土蔓延,偶爾還能見到幾具屍體和一灘灘鮮血,慢慢的,出現了小草、鮮花和大樹。

  兩人互視一眼,更加謹慎,甚至屏住呼吸,儘量少的吸入鮮花香氣。

  小草、鮮花和大樹一一散去,鮮血再次出現在他們面前,不同的是,這次不再是七零八落的屍體,而是滿地——一眼望去,皆是碎屍和焚燒過的白骨。

  那撲鼻而來的鮮血連離秀這個醫修都想吐。

  陶紫沒在意這些,而是仰頭看著不遠處的城門,那上面正站著一個人,一個穿著盔甲的人。

  她帶著離秀慢慢走過去,直到看清那人的模樣——一個清俊英氣的青年。

  陶紫恍惚了一下,原來當時那個自盡的將軍也不過二十餘歲,年紀輕輕成為將軍,莫怪帝女娘娘身邊那人言其行軍布陣一流,不一流,也不可能在這個年齡走到這個位置。

  青年身邊突的多出一個人來,那人高聲道:「你們母子二人速速離開此處,我們有規矩,不能開城門。」

  母子?

  離秀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再看看陶紫。

  他剛剛想嘗試說話,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受控制,一張嘴竟是一連串的哭聲。

  陶紫默默轉頭看他,手不受控制的高高抬起來摸著他的頭髮,口中則道:「乖亦兒,別哭,我們到許城了。」

  「阿娘,我餓!」

  「亦兒乖,別哭,哭得阿娘的心都痛了。」

  兩人面無表情的對視著,說著當年的對話,眼神複雜。

  下一刻,陶紫上前一步,朝那城門跪下:「將軍,求求您了,賤婦可以不入城,但是亦兒不行,他才五歲,五歲啊!這么小的個頭,才長到賤婦的腰部,求求將軍救小兒一命。」

  說著,她一個頭一個頭的用力磕著,也就陶紫耐磕,居然一滴血都沒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