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奧的能源研究所想來紫微星的研究中心取經，周不器沒有任何遲疑地就答應下來。
敝帚自珍是不行的。
有好處，大家一起分享，有雷區，大家一起避讓。
形成了群體效應，社會效益才能最大地展現。
當然，新奧想直接拿紫微星的算法代碼是不可能的，也沒什麼用。紫微星的分布式算法，面向的是計算機，可新奧做分布式能源站面向的是機械設備，需要做彙編和嵌入式。
但總體的架構性邏輯機構是相通的。
紫微星已經取得了一些基礎理論性的研究，可以分享出去。
王老闆見周不器很爽快地答應下來，滿飲了一杯白酒。
周不器也得落低杯位，陪飲了一杯。
令人驚訝的是，寧雅嫻也不含糊，喝了一小盅白酒，可酒量不怎麼樣，喝過之後連咳了好幾聲，酡紅的酒暈瞬間就掛在了腮邊，把臉蛋襯托得愈發嬌艷嫵媚。
「小周，到時候讓底下人去商量，需要多少諮詢費，不要客氣，一切按市場價走。」
「王老總，你這是打我臉吧？」
周不器哭笑不得。
王老闆搖頭道：「一碼是一碼，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
周不器不以為然，淡淡地道：「這個合作，純粹是私交。如果是生意，我根本不會談這筆交易，因為太不划算。」
王老闆擺了擺手，自嘲地一笑，「行，算是哥哥我搞錯了，我自罰一杯！」
酒過三巡，周不器舊事重提，問道：「王老總，劉工，你們對新能源怎麼看？」
「新能源？風能？太陽能？」
「差不多吧。」
劉工搖了搖頭，幾杯酒下肚後，就有點口無遮攔，「這就是傳得邪乎，整天淨吹牛逼，實際效果吊毛不是。」
周不器問道：「怎麼回事？」
劉工道：「比如西北那邊，花了幾十上百億搞風能發電廠，是做起來了，有效果嗎？電能根本儲存不了，只能輻射在周邊地區。可那邊經濟落後，沒有大企業落戶，產出那麼多風能電，根本用不完。現在那邊的風能發電廠，基本都處於停工狀態，造成了巨大的產能浪費。太陽能就更扯淡了，自家燒個水都困難。」
周不器點了點頭，「可新能源才會是未來世界的主流方向。」
「不知道多少年之後的事了。」劉工搖了搖頭，深深地不以為然，「美國人願意搞，讓他們搞就好了。要是真做成了，咱們再做也不遲。」
這幾乎是國內最主流的商業思路了。
也不奇怪，在2006年的當下，中美差距太過懸殊，存在著不可跨越的鴻溝，是全方位各個層面的落後。
可問題是，國內這邊是以經濟發展為中心，在經濟面前，一切都要避讓，人權、尊嚴、規矩、原則等等。炸了使館、撞了飛機也要處處避讓，不能鬧矛盾，不能因小失大，壞了經濟蒸蒸日上的大好局面。
美國那邊則不同，說是一句亂搞都不為過。
柯林頓在任期間做得很好，跟華夏這邊一樣，以經濟為中心，發展得很不錯。可隨後的幾任就出問題了。
幾次戰爭，花了14萬億美元。到了08年的金融危機，損失19萬億美元，洗劫了整個中產階層。
要是他們也像國內這樣，老老實實地發展經濟，加強金融監管，少扯些有的沒的。33萬億美元都用來改善基礎設施，改善民生，推動國家經濟發展……那美國之強大，將會不可想像。
幾波瞎操作下來，中美差距就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差距。
在2006年的國內，談新能源還為時尚早。可不出五六年，華夏的新能源產業就已形成規模，再過十年，就是全球的領軍者了。
王老闆看出了他的心思，很驚訝地問：「小周，你對能源產業有興趣？」
周不器道：「是新能源。」
「為什麼？」
「傳統能源的全球秩序，都掌握在西方列強手中。我們的石油、天然氣的採購價，是全球最高的，我們需要煤炭，煤炭的價格就會直線飆升。我們才有二十多年的發展史，對舊秩序缺乏影響力和話語權。」
「你覺得新能源是機會？」
「當然！」周不器點了點頭，眯起眼睛，「三流的企業賣產品，二流的企業賣品牌，一流的企業售賣的是規則。紫微星押寶似的做分布式資料庫，就是一種新式的資料庫模式，想建立起我們自己的一套規則。」
王老闆驚吸了一口涼氣。
他在泰山會內部聚會時，就聽柳老總說過，這個小周思想格局很高，心懷宏大的理想抱負。今日一番細談，果然如雷貫耳。
周不器繼續道：「舊的領域，格局已經定型了，想打破難上加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快速地占領新興領域賽道，掌握一定的話語權。想做世界第一流的企業，就要建立自己的行業標準，讓全世界的同行都按照自己的規矩辦事，比如微軟，比如波音，比如孟山都、輝瑞、索尼、三星電子。」
王老闆嘴角動了動，卻不知道該怎麼接茬。
世界第一流的企業？
這目標也太大了吧？
放眼國內，達到這個標準的企業，貌似一家都沒有。聯想嗎？全球名氣是挺大，賺錢能力是挺強，可賣的只是產品而已，頂多算是三流企業。
另一個副總就輕咳一聲，笑著圓場，「周總，別的我都能理解，你說索尼也是世界第一流的企業嗎？索尼好像要不行了吧？」
周不器笑著搖搖頭。
身邊的寧雅嫻忽然開口，笑容可掬地說：「索尼正在推DVD的藍光格式，借著在好萊塢的強大影響力，要把藍光高清作為下一個行業標準。這只是很小的一方面，類似的小事，索尼可能在同時做一百件。」
這時，王老闆終於緩過神來，問道：「小周，你做的不是網際網路嗎？」
「是啊。」
「那你怎麼會對新能源感興趣？」
「網際網路的下一個階段，會是萬物互聯，會滲透到各行各業。你們要做的這個企業的用能管家，不也是個網際網路產品？我不是對新能源感興趣，而是對『新』感興趣。」
王老闆嘆了口氣，苦笑道：「小周，你都快把我說暈了。」
其實也是不夠自信。
覺得以自己的水平，想帶領新奧做成世界第一流的企業，難於上青天。聯想那麼成功了，都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連柳老總都做不到，他不覺得自己有那個能力。
周不器笑著說：「以後有機會，說不定咱們可以合作。」
「是嗎？」王老闆愣怔了一下，深深看他一眼，發現這小子好像不是在開玩笑，心中就愈發驚愕了，機械式的點點頭，「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