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賀陽的第一次業務對接，周不器的心情很複雜。
想當初，周不器認識的第一個牛人，是郭鵬飛。
當時，他是大二的學生，就能直懟校學生會的領導，能跟研究生、博士生一起做項目，連校園網的搭建工程都參與進去了。
頗有幾分驚艷的感覺。
後來，又認識了劉文博，就更是震驚了。
這哥們剛從監獄出來，幾年前就是北理的學生，結果做盜版IP卡被抓起來了，傳奇履歷驚為天人。接下來，他更是呼風喚雨，展現了強大的組織能力，把五道口附近的大學都聯絡起來了，組織了一個龐大的隊伍來銷售IP卡。
有能力、有技術，能組織、能協調，跟校方的關係也很硬，奶茶店能直接開到圖書館裡。
當時，周不器都驚呆了。
頗有一種他是主角，自己是配角的感覺。前世今生，他從未見過這麼厲害的大學生。
後來，季子安、甄妤、孟厚坤、徐百卉也紛紛展現出了獨當一面的能力。連留守兒童出身的張銀磊，也獨立運作起了飯糰網，半路改道、自學編程。
馬平山就更厲害了，突破了我國在民用級無人直升機無法懸停的技術難關，碾壓了諸多專家、教授的技術成果，一舉引領了這個行業。
後來，又認識了張一明、唐斌辰、程秉皓等幾個前世著名的圈內大佬……
可是，這些人驚艷歸驚艷，周不器跟他們相處的時候，都會有一種遊刃有餘的感覺。基本就是他發號施令，大家去執行就好了。
前世的周不器，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二十年，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績。這樣的經驗和人生閱歷，讓他能夠輕易的掌控這些沒什麼社會閱歷的年輕大學生。
甚至略施小計，就把劉文博這個禍害給清除了。
總而言之，就是從綜合能力的角度來看，周不器更強。哪怕是張一明，也還沒有成長起來，許多方面都需要在他的指點下工作。
直到賀陽出現，這種真正的頂級業內精英來了，他才終於體會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一番會談下來，他看出來了，自己除了兩世為人的超然眼光，幾乎各個方面都不如對方，不僅是公司的統籌能力，也包括勤奮度、敬業度，私生活的自控力等等。
其實也正常。
周不器前世不過是個做建材生意的小老闆，做的是一小片省區的生意；賀陽卻是高科技圈炙手可熱的精英高管，關注的是國際化生意。
雙方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重生又不是換了個人，沒有十幾二十年的艱苦奮鬥，吊絲沒法變精英。
「哎。」
晚飯後，周不器坐在沙發上，沉思良久。
石婧琳是千金大小姐，所以從來不做家務，吃完飯了，廚房一般都是溫知夏和伍雨收拾，她走過來，很奇怪的問：「你嘆氣什麼？」
周不器感慨道：「我恍然發現，我這二十多年的從商經驗，還比不上馬老闆的一句話。」
石婧琳對他二十多年的說法比較認可，富家子弟嘛，往往從很小的時候就會受到家族中的商業薰陶。她自己也是，從五六歲開始，爸爸就給她講做生意做人的大道理了。
「馬老闆？誰啊？」
「阿里的那位。」
「他說什麼了？」
周不器道：「他說，做企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四處網羅比自己更有能力的人。」
石婧琳深以為然道：「是啊，他……他不懂技術，不懂管理，不懂營銷，可他偏偏就帶著阿里打敗了易貝。他招攬了一批最優秀的人為他所用。」
周不器道：「嗯，馬老闆的商業思維，真是深不可測！以前還沒覺得怎麼樣，我這生意做的越大，越覺得佩服他。」
石婧琳抿嘴一笑，「你怎麼忽然會有這種感慨？」
周不器嘆了口氣，「賀陽啊！把他招過來後，我才真正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他真是樣樣都比我強。」
石婧琳贊道：「這說明你境界又提高了。」
「什麼意思？」
「看過《倚天屠龍記》嗎？」
周不器點點頭，「電影電視劇都看過，演趙敏的幾個女演員都挺不錯。」
石婧琳白他一眼，輕聲道：「在書里，查先生已經把社會各個階層的人生境界描繪的很清楚了。」
周不器很好奇，「說來聽聽！」
「是張無忌對張三丰的武學評價。」石婧琳思考了一會兒，揉揉腦門，「具體的我也記不清了。大概就是年少的時候，張無忌覺得太師父太老了，已經不行了；後來他學武了，開始知道太師父武功並沒退化；後來，他小有成就，覺得太師父真是厲害，不過他有信心有朝一日能超越太師父。再後來，他學了《九陽神功》，達到了新的武學層次，覺得這輩子超越太師父是不太可能了，頂多持平；接下來，又學了《乾坤大挪移》，就覺得自己這輩子也別想達到太師父的高度了，差距太大了。等張三丰現場指點他《太極拳》、《太極劍》時，張無忌就頓悟了，太師父的武功是汪洋大海、深不可測，而自己頂多是一滴小水珠。」
周不器豎起一根大拇指，「這肯定不是書中原話，是你自己的看書體會。」
石婧琳眼波盈盈的道：「就是這個道理。」
周不器笑著問：「那馬老闆就是張無忌唄，張三丰是柳老總？」
石婧琳搖搖頭，「張三丰是誰不重要，但我覺得你是張無忌。從聯想挖來了賀陽，你就好像練成了《太極拳》，境界到了新的層次。」
「這算是誇我嗎？」
「嗯，張無忌年輕啊！他練成《太極拳》、《太極劍》時候才多大？等他練成了聖火令的功夫，又有了更長時間的內功積澱，早晚能超過張三丰。一代更比一代強，未來是屬於年輕人的。跟賀陽比起來，你的缺點就是年輕。等你三十多歲了，肯定比他強。」
「謝謝。」
「我說真的，反正我覺得你挺厲害的，很佩服你。」
周不器的心情一下就明朗起來，笑道：「那肯定啊，我不厲害，也泡不到你。」
石婧琳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周不器的心情就更好了，翹起二郎腿，冷冷的一哼：「我覺得我比張無忌強多了，那就是個傻瓜，朱九真、楊不悔、殷離、小昭、周芷若、趙敏、黛綺絲……負心了這麼多女人，妥妥一個渣男！要是我，我肯定能處理好，全收了，讓她們一生都幸福美滿。」
石婧琳臉色一下就陰沉下來，「別的也就不說了，黛綺絲是怎麼回事？」
周不器奇怪道：「你不是看過原著嗎？大美人啊，總壇聖女，異域風情，嘖嘖……」
石婧琳臉色冰冷，氣的咬牙切齒：「我沒記錯的話，黛綺絲是小昭的親生母親吧？這麼著，你還有這方面的追求？」
「啊？是嗎？」
周不器愣了愣神，心中慌得一匹。
「別的我懶得管，可你要是敢動黛綺絲的念頭，我拼了命也要帶小雨走……還有溫老師，一起都離開你！渣男！」
石婧琳義憤填膺，雙眸似火。
周不器輕咳一聲，解釋道：「你說什麼呢？我不是忘了嘛，我又沒看過原著。再說了，那種老女人有什麼意思？我還是更喜歡你……」
然後，就湊過去輕輕摟住了她，眨著眼睛問：「琳琳，咱們回房吧？」
石婧琳皺皺眉，很鄙視的看他，「前幾天不剛給你侍寢過嗎？沒完沒了？」
「今天你給我上了一課，特意疼你一次，獎勵你。」
「不稀罕！」
說完，就一甩胳膊，起身去廚房了。
然後，就聽她在大聲嚷嚷：「溫老師，剛才那渣男說他瞧不起張無忌，他要是小說主角，他就把小昭和黛綺絲一起收了，咱們得小心點……」
……
年底了，各部門都已經放假了。
周不器最後一個工作，是去國際機場接機。
唐斌辰和他的小夥伴一共四個人，從韓國凱旋而歸。
「歡迎！歡迎！」
周不器的身邊是賀陽，還有兩個保鏢。
唐斌辰有點受寵若驚，連忙道：「你怎麼來了？我不跟你說了嘛，直接轉機，我們就回家了。」
周不器笑道：「這是咱們公司首次出征海外，總要特別關照一下。哦對了，這是咱們公司新來的營運長賀陽，以前是聯想高級副總裁。」
「郵件我看到了。」唐斌辰笑著跟他握手，「希望紫微星在賀總的帶領下，能越來越好。」
賀陽微笑道：「咱們一起努力，宏圖偉業可不是一兩個人能夠建立起來的。」
唐斌辰知道他是在招攬自己，笑而不語。
他的心思仍舊是創業。
周不器神秘兮兮的問：「咋樣，韓國人的招待怎麼好不？」
「還行吧。」
「有女明星陪酒嗎？」
唐斌辰啞然失笑，「沒有。」
周不器大怒，「什麼？沒有？這幫高麗棒子，真是瞧不起人啊！哼哼，看來我下次有必要親自去一趟，看看他們找不找女明星款待。」
眾人就哈哈大笑。
笑聲過後，大家在機場的咖啡廳里坐下了，唐斌辰問道：「搶車位怎麼回事？不是說年前上線嗎？」
周不器搖搖頭，「技術方面出了點問題，春節期間又不上班，不好維護，等年後開工了，再重新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