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很清晰。

  輔導員和王大龍齊齊發愣，好似丟了魂兒。

  還是輔導員見多識廣，率先反應過來，喃喃的問：「王大龍，你聽清楚了嗎？」

  「啊？我……」

  王大龍都嚇傻了，腦門子跟鞋底子似的，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輔導員追問：「新生代表是周不器嗎？」

  「呃……好像……可能是吧……」王大龍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能裝鴕鳥，「說不定……說不定是重名的。」

  「重名？」

  輔導員冷笑了一聲。

  他就是經管院工管系的大一導員！

  有沒有重名，他會不知道？

  王大龍聽出了導員慍怒的語氣，腸子都悔青了，哭喪著臉道：「導員，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行了。」

  輔導員的態度很冷淡，再也沒有了剛才的關切。在大學當導員，可不是光有能力、能和學生融洽相處就夠的。

  最重要的是能夠領會上級領導的指示精神！

  然後，傳達給學生們，讓學生們避免受到西方邪惡思想的影響走向歧途。

  懂政治是必備素質。

  很多院系領導，尤其是務虛的崗位，都是由導員這個位置升上去的。

  此時，輔導員已經想明白了，自己恐怕犯了一個大錯誤。

  把一個最該拉攏的優等生當成了差生。

  要知道，北科是理工科大學啊，而經管院只是邊角料的文科學院。

  讓一個文科學生上台，代表新生演講，還越過了他這個導員，這是北科創校以來從未有過的事。

  可想而知這個學生背後的關係有多硬。

  這時，周不器越過了很多校領導，上台了發言。

  「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上午好。我是周不器，是經管院的一名大一新生，今天能夠站在這裡代表大一新生發言，我感到無比的榮幸。回想起曾經的高三……」

  王大龍呆若木雞，似乎怎麼都想不明白。

  輔導員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沖他擺擺手，「你先回去吧。」

  王大龍躬了躬身，煙兒時的溜了，感覺吃了一肚子黃連。

  ……

  新生大會結束後，就開始了真正的大學生涯。

  回到教室，先是開會，輔導員講話，然後自我介紹，相互認識，以及競選班長。

  周不器是5班，他沒興趣競選班長，自我介紹也懶洋洋的，對這些大一新瓜蛋子興趣不大。

  不過，他是名人啊，剛剛代表新生講話呢。

  他的自我介紹一結束，輔導員就帶頭鼓掌。

  然後所有人一起鼓掌。

  掌聲結束，輔導員就笑呵呵的講話了：「按理說，班長是應該各班自己選舉的，不過周不器同學足夠優秀，又代表全校新生在大會上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我認為他有足夠的能力當5班的班長，你們說呢？」

  能怎麼說？

  當然是同意了。

  周不器都快氣死了，心說你個呂游，不好好去旅遊，當什麼導員？故意折騰我是吧？我還得忙著創業呢，哪有時間跟這些小屁孩瞎胡鬧？

  「不行，我不適合。」周不器站起來，直接拒絕。

  輔導員還以為他是謙讓，笑著說：「合適，怎麼不適合呢？全系人都覺得你合適呢，你們說，是不是？」

  能怎麼說？

  大家當然都表態合適。

  周不器這個氣啊，咬牙道：「班長的人選要公平公正公開，雖然我很優秀，但也不能破例。我提議，5班同學都可以上台演講，誰的票數多，誰就是班長！」

  輔導員愣怔了一下，看出來他是真不想當這個班長，心頭不由得納悶。

  不對呀！

  關係戶不都喜歡當官嗎？在班級當班長，在學生會當部長，這小子怎麼搞特殊？

  不過，對方的底細還沒探清楚，輔導員也不好得罪，就笑著說：「既然周不器同學這麼謙讓，那就投票好了。5班先來吧，誰想競選班長？」

  珠玉在前，誰敢上台？

  5班的同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動。

  過了一會兒，王大龍輕咳了一聲，站起身，整了整衣襟，向台上走去，看樣子是要競選班長了。

  輔導員臉色立時一黑，淡淡的道：「王大龍同學，你回去坐好吧，你不適合當班長。」

  王大龍猛地抬頭，臉色僵住。

  媽的！

  太狠了吧？

  在周不器那當孫子，在我這就當爺爺？

  好吧，你輩兒大，我服了！

  王大龍臉色鐵青，悻悻的扭頭，回到座位上，重重的往那一趴，眼淚往心裡流。

  ……

  工商管理是文科系，而且要到大二才分流。成績好的分到會計系，成績差的留在工商管理系。

  所以大一新生比較多。

  5班有34個同學，女生偏多，有19個，男生則有15個。

  班長的最終人選是個女生，名叫田悄然，是個兩百多斤的胖子，嗓門挺大，咋咋忽忽的挺能說。

  周不器對這點小事完全不在乎。

  他讀大北科大，是為了有一個逃離家族的名義，是為了獲取一個高大上的社會眼光，是為了創業。

  輔導員也看出了他志不在班級，解散後就跟他單獨溝通，「聽說你這每天早出晚歸，不在寢室？」

  「嗯。」

  在走廊里，周不器很平靜的點頭。

  「你在忙什麼嗎？」輔導員試圖刨根問底。

  周不器也不隱瞞，畢竟是導員，以後打交道的機會還多著呢，很多事也都需要他來配合，就如實相告：「我在創業。」

  「創業？」

  「嗯，前段時間的校園卡代理，就是我搞的。」

  輔導員心頭猛地一跳。

  好傢夥，了不得啊！

  他在北科大當了二十年的輔導員了，目前也在院團委混上了一官半職，深知大學生創業的艱難和不成熟。

  可前幾天忽然火爆起來的201校園卡代理，明顯是有組織有預謀的行動，其過程、其手段，都足夠驚艷。

  可以說是過去幾十年裡，北科大學生創業的典範！

  沒想到，竟然就是眼前這個流里流氣看樣子很不著調的學生搞出來的。

  「那今天新生大會上的講話？」輔導員讓自己的語氣儘量平和。

  周不器淡淡的道：「我代理的校園卡業務，得到了胡校長的認可，今天的講話也是他推薦的。」

  「胡校長？」

  輔導員微微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是經管院的輔導員，接觸過的最大的校領導，也就是經管院的院長、副院長了。

  周不器很平靜的說：「就是迎新大會上講話的那個胡校長。」

  輔導員抽了抽嘴角，有些說不出話。

  周不器笑笑，「導員，還有事嗎？」

  輔導員在背後握握拳頭，深吸了一口氣，微笑道：「你既然要創業，應該很忙吧？參加軍訓嗎？要不我給你開張假條？」

  周不器立刻搖頭，正色道：「軍訓可以讓我能懂得學海無涯苦作舟的人生哲學，養成堅韌不拔的意志品質。在增強體質的同時，也能促進精神品格的形成與發展。軍訓，我是一定要參加的。」

  好吧，被一個學生教育了。

  輔導員臉色訕訕，輕咳了一聲，「那行吧，你有我手機號碼，有事可以找我。」

  離開了教學樓，周不器直奔超市。

  明天就要軍訓了，總要有所準備。

  進入超市，繞了幾圈，來到了女士用品區。

  「同學，問一下，這幾款哪個更柔軟啊？」

  周不器指著貨架上的一列列衛生巾，很虛心的向一位漂亮女同學請教。

  「流氓！」

  漂亮女同學狠狠的瞪他一眼，轉頭走了。

  周不器也不氣餒，又找到了一個長相還算不錯的女同學，友好的問道：「同學，我想問一下，這幾款衛生巾，哪款更柔軟、更貼身啊？」

  「你變態吧？」

  女同學嚇了一跳，罵罵咧咧的跑了。

  周不器不死心。

  創業者，就應該有百折不撓的精神，豈能輕言放棄？

  又找到了第三位女同學，走上前輕聲問：「同學，這幾款，哪款更舒適一些？」

  這個女同學素質很高，態度也很好，一看就是大家閨秀，臉蛋微紅之後，就抿嘴笑道：「七度空間吧，這個挺好的。你是給女朋友買嗎？」

  「不是，我自己用。」

  「我靠，神經病把？」

  高素質女同學罵了一聲，轉身走了。走沒兩步，又回頭沖周不器的方向吐口水，一臉厭惡的叫罵：「死變態！」

  周不器仰天長嘆，科大的女生素質怎麼都這麼差？前面有騙人開房不讓碰的，這回又遇到一堆無情誹謗的，我招誰惹誰了？

  還好，他已經得到了答案，挑了一包七度空間。

  結帳排隊的時候，就有許多女生沖他指指點點，有的臉紅，有的不屑，有的嘲諷，有的好奇。

  尤其是身後的那個女同學，臉蛋紅紅的，羞不可抑的模樣。

  交完錢，周不器就把七度空間打開了，好心好意的沖身後的那個女同學說：「同學，我這也用不了這麼多，給你幾片？」

  女同學尖叫一聲，大罵：「無恥！」

  匆匆的跑了。

  周不器有些傻眼，很是納悶。

  有這麼誇張嗎？

  這都什麼年代了，你們可是大學生了，思想都這麼保守麼？連十多年後的小學生都不如！

  倒是那個胖乎乎的四十多歲的售貨員大媽很開明，笑哈哈的說：「小伙子，你要是不要，可以給我。」

  周不器呆住。

  愣了一下，拿起七度空間，丟盔棄甲，潰敗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