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平山找來的人叫趙季，很粗糙的一個男生，頭髮油乎乎的，大概四五天沒洗了。

  到場之後，就大談網絡安全。

  沒超過五分鐘，就把研發室的所有人都折服了。

  上午九點鐘，DOS攻擊又來了。

  校內網當即陷入癱瘓。

  周不器親自坐鎮現場，郭鵬飛統籌全局，昨天他找來的那幾個博士、碩士，一個沒來。

  趙季很淡定。

  嘴裡含著一顆棒棒糖，雙手在鍵盤上絢麗的舞蹈。

  「嗯！水平可以！」

  也不知道是夸自己，還是夸黑客，趙季還在自言自語。

  十分鐘後，一切重歸平靜。

  「好了？」

  郭鵬飛難以置信。

  趙季笑笑，「登陸試試？」

  其他人趕緊登陸校內網，很順暢的登陸成功。

  研發室內，眾人歡呼！

  趙季神色平靜，告訴他們，現在校內網缺少安全防禦機制，只能被動的應對。這次雖然防禦了DOS攻擊，說不定對方很快就會換一種攻擊方式。

  要想徹底解決隱患，必須建立一隻成熟的安全團隊，來防禦這種網絡攻擊。

  郭鵬飛當即熱情的道：「趙學長，要不你過來幫我們吧。你不是大四了嗎？就到校內網工作吧，我們可以給你開高薪……」

  趙季馬上拒絕了。

  他說他已經通過了托福考試，也跟他們學校里的一個從斯坦福請來的外聘教授聯繫好了，大學畢業後，他會去斯坦福讀碩士。

  大家就都很失望。

  周不器親自勸說，趙季也不鬆口。

  郭鵬飛沒辦法，只能退而求其次，說馬上就要聖誕節了，校內網要搞一場盛大的營銷活動。希望趙季學長能親自坐鎮，保護校內網的安全。

  趙季當場同意。

  不過，他也很遺憾的表示，他的水平有限，還做不到防患於未然。也就是說，一旦校內網遭遇攻擊，很可能還會癱瘓。他可以解決問題，卻不能防止事件的發生。

  「那怎麼辦？」

  「需要請更厲害的人。」

  周不器就暗暗嘆氣。

  實在不行，就找校方幫忙吧。

  這次的平安果營銷，會是一波爆點，一旦運營成功，校內網的用戶數量會暴增起來。

  這太重要了。

  明年，就是2005年了。

  facebook將會在美國聲名鵲起，國內會陸續出現一批模仿的網站，這些都會是校內網的競爭對手。

  要想在明年的大競爭之中占據絕對優勢，就要打好時間差，提前搶占最大部分的市場！

  不到萬不得已，他真不想請學校出面。

  沒想到，趙季卻說：「如果你們能把盟主請來，那就萬無一失了。」

  「盟主？」

  郭鵬飛微微一愣。

  趙季就解釋道，他是「幻影聯盟」的成員，創始人就是盟主！

  「那個人是誰啊？」

  「他叫吳寒清，是西交大大四的學生，現在正在找公司實習呢。前幾天我們交流，他說有朋友給他介紹，讓他去阿里面試，參與支付寶的安全業務。呃……你們知道支付寶吧？一款網上交易的產品。」

  周不器和郭鵬飛對視了一眼。

  「你能聯繫上他嗎？」

  「能！」

  「好！」

  周不器深吸了口氣，看向郭鵬飛，「這個任務交給你，不論用什麼辦法，你把這個吳寒清給我招過來！他現在還是大學生，為一個大學生平台奉獻一些力量，這對整個大學生涯都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郭鵬飛苦著臉，很是為難。

  與人溝通，可不是他的長項。

  不過，他靈光一閃，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張妖艷絕倫的靚麗臉蛋兒——徐百卉。

  心中一下就安定了。

  男人可以征服世界。

  征服男人的，是女人。

  ……

  周不器不可能把自己局限於校內網的防火牆構建上。

  他要把握的是大方向。

  讓他具體參與，他也不會。

  周不器叫上了薛寶珊，一起去北大，順便視察一下北大的奶茶店，這家店前前後後耗時兩個多月才搞起來，期間出了不少么蛾子，其中還有校學生會收保護費這種荒唐離奇的事。

  想百年之前，北大的學生會組織起了五四運動，何等的氣壯山河？百年之後淪落至此，著實令人唏噓。

  在路上，周不器給張一明打了一個電話，問他：「你知道吳寒清嗎？」

  「幻影論壇的那個？」

  「對。」

  「如雷貫耳啊，他今年……應該跟你同歲。」

  「啥？」周不器不敢相信，「跟我同歲，大四了？」

  張一明道：「對啊，他沒讀高中，從初中直接跳的西交少年班，絕對的少年天才。」

  周不器喜道：「這是好事，同齡人更有凝聚力，我打算請他加入校內網，負責業務安全這一塊，你幫忙從中說和一下？」

  「這恐怕不行。」

  「嗯？」

  「校內網的盤子太小了，吳寒清是國內白帽子圈領袖級別的人物，有世界級的網絡安全水平。僅僅局限於維護校內網的安全，有點屈才了。」

  「哼，我看你是小瞧了校內網才對！我不怕告訴你，兩年之內，我必然啟動線上支付系統！涉足了金融領域，還怕沒有他的施展空間？」

  張一明的聲音很柔和，甚至感覺有點軟弱，輕聲說：「那好吧，我去論壇上找找他。」

  二人去了北大，先去奶茶店。

  專職副店長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女人（店長是陳東），見到薛寶珊後，就熱忱的笑道：「薛總來了！」

  薛寶珊心虛的瞥了周不器一眼，不動聲色的點點頭：「李姐，生意怎麼樣？」

  李店長嘆了口氣，「不太好，昨天的銷量還不到一百杯，競爭太激烈了。」

  北大這邊，竟然有三家奶茶店。

  加上校學生會的干預，競爭形勢比北科那邊還嚴峻。

  「賣多賣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打出緣味奶茶店的聲勢！李姐，我看這店裡的氣氛有點冷清啊。」

  薛寶珊繃著臉，神色嚴肅。

  以她十八歲的年紀，教訓一個大她十歲的姐姐，多少有些不倫不類。

  可氣場一出，別人還真生不出狡辯的心思。

  「薛總，你看……」

  「行了！咱們緣味奶茶連鎖店，一共開了11家分店，就屬北大店業績最差。你是店長，你是第一責任人。」

  李店長都快哭了，強撐著道：「薛總，真不關我的事，這邊的環境真的不行，要不你把我調回人大店得了。」

  薛寶珊平靜的道：「我說了，我要的是聲勢。就算虧本，也得把聲勢搞起來。強龍不壓地頭蛇，這不要緊。但是，奶茶店要向北大證明，我們是龍，他們是蛇！」

  「咳咳……」

  這時，陳東走進了奶茶店，他才是店長，只不過平時很少管這攤，訕訕的道：「回頭我安排一下，加大宣傳。」

  薛寶珊杏眼一瞥，批評道：「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先把這裡的熱度搞起來！冷冷清清的像什麼？」

  陳東抹了把冷汗，「行，我知道了。」

  這時，周不器終於開口了，一揮手：「走吧，去出版社看看。」

  這才是他今天過來的目的。

  陳東說在北大出版社的倉庫里發現了一批退回來的優質好書，有六萬多本，其中有一部著作《理想國》，退回了兩萬多本，極具價值。

  這套書是柏拉圖的哲學著作，涉及到了政治學、教育學、倫理學、哲學等多個領域，思想博大精深，幾乎是現代文明的起源史。

  結果專業性太強，內容太深奧，賣不出去。

  要退回造紙廠溶漿了，太可惜了。

  三人朝著北大出版社的方向走去。

  「你有什麼想法？」周不器走在中間，細細感受著這座百年學府的文化氣息，然而，什麼也沒感受到。

  陳東猶豫道：「《理想國》是巨著中的巨著，經典中的經典，我認為每一個大學生都應該讀，這些書就這樣當廢紙一樣的送回造紙廠，太可惜了。」

  周不器點點頭，「是很可惜。」

  「我想全部買下來，北大這邊不行，你看讓誰找一間空置教室，咱們搬過去先存儲著？」陳東的眼神很熱切。

  看得出，他真的很愛書。

  薛寶珊輕聲問道：「陳東學長，北大和全國的書店都賣不出這批書，你能賣得動嗎？」

  「咱們的價格低。」

  「這本書我讀過，說實話，就算是免費送，我也不認為有多少人能讀下去。」

  「我覺得……」陳東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我覺得總要做一些有意義的事，哪怕失敗。」

  周不器眼神大亮，笑著看他，「具體說說？」

  陳東道：「讀書使人進步，可也分什麼書。別的學校就不說了，光是我們北大的學生，都天天捧著武俠小說和青春小說，這種書消遣看看就罷了，哪能……只有閱讀這種有深度、有廣度、有哲學意義的著作，才能獲得靈與肉的撞擊，才能增強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深度，才能感受到知識盛宴帶來的快樂。」

  周不器笑道：「你想改變當代大學生的閱讀習慣？」

  陳東道：「天才是由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和百分之一的靈感組成，可靈感比努力更重要。現在的大學，培養了一大批為了賺錢為不懈努力的人，兒時的理想卻漸漸遺忘。我希望，能喚醒大家的理想，這是一代人、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