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機器。
白昊不可能在此時開機，只是從旁邊鐵架子上拿出一樣東西放在純鋼工作檯上。
「鄭伯，這東西你認為幾級車工、銑工、磨工能搞出來，需要多久。」
一隻馬踏飛燕的立體純銅雕像。
曾經打過小倭子，扛過槍，後進入後方兵工廠，再進軍工，一步步走到今天，鄭愛國雖然不是高級技術工人，卻也是內行人。
他用手一寸一寸的摸過銅馬後搖了搖頭：「不可能，不可能，這東西不可能是機器加工出來的。」
白昊指了指自己：「這是我加工的，一共用了大約十七分。」
「不可能。」鄭愛國再次搖頭，然後緩緩轉頭看向那台機器，猛然間他反應過來了。
不是不可能，而是……
這是夢嗎？
鄭愛國眼前一黑，連日勞累、內心疲憊，加上近期因為機器故障帶來的心結，這會突然之下的刺激，眼睛一黑暈倒在地。
白昊也沒緊張，悄悄出去把自己的父親張建國，二師叔黎東，還有師公張三炮叫了進來。
三人一看地上的鄭愛國，扶人，擦風油精，捏人中。
一番折騰，鄭愛國緩緩的轉醒。
睜眼看到李三炮，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抱著李三炮失聲痛哭，把這些天因為採購了大故障倭國機器的事件壓抑許久的情緒，瞬間暴發了出來。
白昊蹲在旁邊，此時還雪上加霜的補了一句：「我說鄭伯，受制於人的感覺不怎麼舒服吧。」
張建國瞪了白昊一眼。
白昊卻沒停下：「今晚上慶功宴，這機器是多少人，多少個日日夜夜，不眠不休，光是演算用的草稿紙就拉了兩板車，墨水用了兩箱。」
「恩。」鄭愛國能理解，這東西怎麼可能輕易造出來。
要知道與這種機器相差的重要零件，圖紙，等等技術，對夏國是禁售的。
「鄭伯。」白昊叫了一聲。
鄭愛國抬起頭，此時他內心等待的是白昊繼續發感慨。
白昊卻說道：「那批零件的加工費能結算一下不，最近沒錢了，實驗也沒辦法作了。」
話音落，鄭愛國眼神四下尋找著什麼，沒等他伸手去拿什麼，張建國已經抽出自己的皮帶掄圓了，衝著白昊就揮了過去：「我打死你這兔崽子。」
白昊嘿嘿一笑，撒開腿就從旁邊的小門跑了出去。
鄭愛國抬起頭大笑。
心裡是真開心。
年輕真好。
「建國，白昊為什麼不向廠里申請資金。」
張建國收起皮帶，走到鄭愛國面前：「老鄭，這事昊子心裡有數，我相信他有分寸，從他去羊城開始，他辦的事情件件靠譜，他不說，我也不會說。」
李三炮在旁也說道：「圖紙是昊子畫的，至少最初的是，後來雖然變的太多，但最初的是。」
圖紙來的不光彩？
鄭愛國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傑夫哈斯，因為白昊採購過一批進口工具機零件，還是工電廠代收的，難道是……
不敢想了，這事不能再問了。
無論怎麼說，也不能害了給白昊提供這批零件的傑夫哈斯。
鄭愛國伸手把那隻銅馬抓在手上：「這東西能給我留個念想不？」
李三炮卻拿過一個銅塊丟在鄭愛國面前：「我徒孫都能再雕一個出來，你可以自己雕一個。」
「真的？」
「假的，今個不行，機器關機後抽了主軸箱的油，明天重新換一桶新油註上就可以，你手裡那個是這機器第一件全自動成品。」
李三炮走到機器前指著工作檯說道：「這個可轉工作檯不完整，眼下只能在指定角度旋轉，還作不到同軸同步。這個就是雕完一面，工台自轉一百八十度，精度約在千分之四到千分之五毫米，然後再雕另一面。如果是同軸同步，那就在旋轉中完中，精度更高，速度更快。」
嚴格的意義上，這樣的工作檯算不上四軸同步，但這卻已經是眼下能作到了極致。
想進一步研究下去，需要的不僅僅是時間。
還需要巨額的資金。
鄭愛國這會的情緒已經平復：「三炮，老三炮。」
「老鄭頭？」李三炮笑著回了一句：「你孫子都會打醬油了，你哭的象個娃。」
「唉！」鄭愛國沒回應這話。
李三炮伸手要扶鄭愛國起來，鄭愛國卻問道：「帝都過來的白蕠找過我兩次。」
聽到這話李三炮準備扶鄭愛國的手停下了：「難道是為了白昊的事情。」
「恩。」
李三炮看了張建國一眼，這才說道：「當年的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
鄭愛國聽得出來李三炮想迴避，也看向張建國。
這一看，把張建國看的有點發懵，沒等他問鄭愛國就說道：「當年收殮的事情是廠工會安排人幫著弄的，這事建國也不知道。」說完這話，鄭愛國伸手一扶張建國：「建國，白蕠這女人是來尋親的，她可能是昊子的姑姑。」
「憑什麼？」張建國象是被踩了尾巴的貓。
李三炮也說：「憑什麼？」
鄭愛國借著張建國的肩膀一用力站了起來：「不憑什麼，這事若放在幾年前，老子直接罵回去。但眼下昊子大了，也是個爺們了，這事他有權知道。」
張建國冷著臉問：「她去找我娃了？」
「沒，倒是有分寸的人。」鄭愛國象是看一件珍寶那樣盯著機器看了好幾眼，將懷中那匹銅馬放在金屬工作檯上，拍了拍身上的灰：「這機器守好，等我想想，怎麼也要討個大功。」
在場的四個人都沒有想過，這機器是屬於白昊的。
四個人的心思一致，這機器是屬於夏國的。
白昊只是將這機器給整出來，那怕花了許多他自己的錢，但這機器依舊是夏國的。
白昊會怎麼想。
事實上白昊什麼也沒想，他已經是半醉了，回去睡到自然醒，然後天亮就把自己打扮了一下，然後搖電話。
這個時代，已經有律師了。
當然，沒有美女律師，全是老頭子和老奶奶。
打完電話，白昊穿戴整齊又對著鏡子照了照，然後開上車直奔工電廠總廠辦公室，搶了一間也不知道是誰的辦公室，表示借用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