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建國看黑絮也不火大了，繼續說道：
「對了，晉陽拖拉機廠最終可能會被選中，因為他們會派一個八級工，兩個七級，再帶兩個技術員過來，支援白昊改進這套小型柴油機系統，同時再送他們自主研發的半成品變速箱一套。」
黑絮自嘲的一笑：「瘋的可以。」
鄭建國打開車門檢查了一下油箱：「要不要坐上轉一圈，這東西不能開出廠門，但廠里院子還不小。」
「我自己來。」黑絮坐上了駕駛位。
坐下去之後，感覺非常不錯，這駕駛坐椅特別的舒服，而且面前的方向盤，油門什麼的，也是非常讓人舒服。
黑絮開上，發現這車沒有擋杆，在轉速不變的情況下卻能夠變速。
她不是工科生，並不知道簡單的皮帶輪就可以作到簡單的變速，更何況這車最大功率才十二KW，裝個變速箱實在太浪費了，帶上了一個V型槽皮帶輪變速器足夠了。
油門踩到油箱裡，這車也跑不到時速五十。
極限四十幾公里。
不過，在廠區里轉圈，這小破車還挺爽的。
黑絮開著這小破車繞著九廠的院子足足跑了五十圈，一直轉到自己頭暈，這才搖搖晃晃從車上下來。
鄭建國咬著煙站在樹下對跑過來看熱鬧的白昊說道：「誰還不是個小孩子了，好哄。」
「恩，黑組長似乎和我後媽同年。」
「沒嫁人都還是小孩子。」
「好吧。」白昊還能說什麼，誰想在鄭建國眼中，黑絮就是一個小丫頭。
鄭建國看了看空了煙盒，衝著白昊一伸手，白昊拿出一盒沒打開的華子貢上，鄭建國說道：「就你一個月的工資，抽這個還活不。一條要十七塊五的外匯券呢。」
白昊回答：「我二十美刀買的，酒店裡比友誼商店還貴。」
「味道不錯。」鄭建國點上後吐了個煙圈：「我說小白廠長，你四軸國產化的路我看漫長的很呢，雖然報上來許多數據看起來不錯的配件，我昨晚上吃飯的時候和伍教授，還有三炮師傅聊了兩句。」
「怎麼說？」
「不夠好，不過倒是能把哈斯給的兩條生產線生產的工具機國產化達到百分之八十五，拿絲槓來說，伍教授說不能只看紙面上的數據，那些給四軸用不夠，但放在三軸車銑加工中心卻是夠了。」
白昊問：「鄭組長，你說引起一些相應的技術，能不能讓這些優秀的廠子再提高一些。」
「能。但不是絕對，我們曾經研究過這個問題，批量生產眼下許多廠子最大的問題還是在公差上，標準化生產管理不夠，質量控制不夠，這需要一個體系。」
白昊聽到這話立即說道：「從我接管九廠開始，我就一直在寫一些東西，後來有了四軸後，我就更新我的材料。這份東西您有興趣看看，可能比較長，也會影響您的工作。」
「看看。」
鄭建國沒把白昊當小孩子，在鄭建國心中白昊別看年齡小，卻是一個干正經事的人。
白昊沒用紙筆寫。
電腦上他也沒有漢字軟體。
純漂亮國語的，非常非常長的一篇文章。
鄭建國看了幾眼，一臉讚許的看著白昊，先不說能直接用漂亮國語書寫，就是這個文章的想法就比許多人超前。
白昊在旁解釋：「最早的國際質量認證在一九二八年，然後ISO成立於一九四七年，我讀過相關的文章，我認為我們需要。這種體系標準非常的全面，從廠長到臨時工全部包含在其中，全面而複雜的體系。」
「恩。」鄭建國表示明白。
白昊又說道：「但是，真心實意的推行，作為提升一個廠子的管理體系的重要措施而不是擺樣子，將其作為一個長期發展的戰略，穩紮穩打，其效果肯定能夠在廠子裡生根結果。我作了一些小嘗試。」
鄭建國問：「在秦科電？」
「是。劉銳副廠長是個狠人，他管的嚴，這事其實也簡單，從技術經驗的準備，再到立規矩，然後貫徹執行，監督改進。」
「我研究一下。然後我幫你寫一份正式的報告，先在九廠下屬廠子開始嘗試，然後推行到合作的配件廠，我看過一些先進國家的資料，有效的工廠管理體系確實可以提升一個工廠的效率、質量、技術等等。」
鄭建國很認可白昊這篇文章。
看到一半，鄭建國說道：「帝都有位教授發明了給電腦用的夏國語輸入，幾個月前吧，我回頭幫你打聽一下。說來慚愧，你用漂亮國語寫的這個我看著能看懂，但很費勁。」
「恩，手寫的不好改。」
「也對。這是時代的進步。」
鄭建國倒是在思想上能夠跟得上時代。
兩人正看文章呢，樓下又吵上了。
鄭建國和白昊同時走到窗口往下看了一眼，兩人相視一笑。然後回到電腦前繼續看文章，對一些問題進行討論。
樓下，又是白蕠和黑絮。
這一次，是因為白蕠的摩托。
別看白蕠的摩托是輕摩托，廠里改著改加了一個架子，後面的坐位去掉，改一個雙架，然後白蕠去接陸鳴、陸敏放學的時候她們兩個可以背對背坐著，一輛小型輕便摩托可以帶兩個人。
「炫耀，你就是故意在我面前繞兩圈，炫耀。」
白蕠淺淺一笑：「車庫裡還有一輛，不怕死的話，自己加油就借給你騎。」
「你會這麼好心。」
「我什麼時候不好心了。」
「我不記得你好心過。」
白蕠慢慢的戴上頭盔：「恩，再有兩個月我就不騎車了，今天我拿到檢查報告，我懷孕了。我的孩子一定會很聰明，而且長的很漂亮。你呢，到咱們這個年齡自己比還有什麼可比的，我想我的孩子考試一定可以考雙百。」
絕殺。
黑絮用眼神都能殺人。
看著白蕠離去，黑絮想了想跑進辦公室，抓起電話後打了一個長途，沒等對方有什麼關心的話說出來，黑絮就開口了：「請假回來結婚，我要年底前生個娃，你行不行。」
電話的另一端顯然有點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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