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0、揣摩心胸持養性,深明剛柔通捭闔

  熊白洲大概是一定要把「愛國商人」的名聲坐實,所以他在香港從正月初三開始連續忙到元宵的前一天。

  以熊白洲的做事效率,這十來天推動了大量工作的落實。

  首先,解決了神仙童憑空消失後,和安樂社團內部的影響。

  神仙童在和安樂內部很有威望,想想他最後一刻仍然告訴倪顯倫,自己沒有背叛,以後不要把遊行失敗的責任歸咎在社團身上。

  如果站在江湖人的角度,這是個很有義氣的大佬,熊白洲也不是刻意針對神仙童,因為即使熊白洲沒有出手,看不懂時代大勢的神仙童也肯定活不久的。

  所以熊白洲和大D榮商量後,出錢支持和安樂的「揸數」耀輝成為和安樂的新一任坐館。

  耀輝就相當於被扶植上台的傀儡,而且通過接觸他知道熊白洲是個大水喉,所以對熊白洲的態度非常客氣,恭敬有加。

  耀輝也絲毫不提為神仙童報仇的事,揸數本就是選出來制衡坐館的,兩人之間為了利益經常有糾紛。

  就比如大D榮如果不小心喪命,那揸數白頭仔心裡沒準還會興奮。

  眼下,白頭仔就對和記扛下「神仙童消失」的舉動很不滿,他覺得大D榮帶著社團偏離了方向。

  這就是熊白洲做的第二件事情了,為了幫助大D榮肅清影響,順便解決和記內部最活躍的反對勢力,初五當白頭仔去粵城收數的時候,他剛剛出了羅湖關口就直接被守候已久的公安抓了起來。

  俞昌文和鄭克堅在香港礙於形勢,他們不得不束手束腳的做事,但是在大陸立馬就展現這個級別該有的影響力。

  白頭仔直到1997年香港回歸後才放出來,但那個時候和記的性質已經完全變了。

  通過「白頭仔」被扣押這件事倒也加深了大D榮和熊白洲的「關係」,這種把字頭兄弟送去監倉的事情如果傳出去,大D榮縱然身為坐館,也一定會被叔伯元老做掉。

  熊白洲這個時候反而不會逼的太緊,免得讓大D榮覺得自己以此要挾,強迫他「棄暗投明」加入大陸政府。

  所以現在兩人維持一種特殊的默契關係,熊白洲心裡對這個現狀非常滿意。

  事情如何進展,進展的尺度,對方心裡微妙的變化都在熊白洲揣度之中,按照這樣的發展速度,大D榮遲早會投過來的,太刻意追求結果反而容易激化他的逆反心裡。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進進退退,快快慢慢,這其中的分寸熊白洲拿捏的一絲都不差。

  第三件事,那就是關於新記和號碼幫的「招安」了。

  由於號碼幫的字堆實在太多,所以熊白洲暫時先和新記商談,而且也正如熊白洲所料,許立炎並不像純正的龍頭,做事說話很像一個政客。

  他聽到熊白洲關於「招安」的想法後,沒有吃驚熊白洲為大陸政府出面,但是也沒有明確答應或者拒絕這個提議。

  許立炎反而對熊白洲說道:「我家裡有個影視製作公司,大陸的電影市場有很大的發展空間,不知道熊先生有沒有興趣合作?」

  許立炎的表現和大D榮是截然不同的,一點承諾都沒有,但是卻先知道伸手換取資源。

  不過呢,許立炎這點談判經驗在熊白洲面前還是太過單薄,歷經商場沉浮的熊白洲直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同樣的既不答應也不反對。

  熊白洲笑著回道:「最近我的線頭太多,眼前這件事沒有結果之前,我可能抽不出精力考慮電影方面的合作。」

  許立炎聽了悻悻一笑,他想先拿點好處再談事,熊白洲要先見到誠意再給好處。

  熊白洲覺得,「招安」這件事情上雖然是大陸政府提出的,但形勢上依然要占據主動。這個要求聽起來很簡單,但實際情況非常考驗協調人的基本素質。

  什麼叫基本素質,就是反應能力、沉澱積累、謀劃布局、遇事決策等等的綜合。

  在離開新記陀地的時候,熊白洲也意味深長的提醒道:「隨著香港主權交替時間的接近,越早做決定越能凸顯出重要性,回歸後許多事我們就能自己解決了。」

  看著默默不說話的許立炎,熊白洲又下了一劑猛藥:「神仙童籌劃了很久的遊行活動沒有發生,他在前一天又被和記收拾了。」

  「這裡面意味著什麼,阿炎要好好深思啊,第一個投奔才能拿到最好的好處啊。」

  許立炎顯然進行了相關調查,所以在熊白洲離開香港的前一天,他專門過來送行,順便表達「深入商談關於招安計劃」的意圖。

  總的來說,熊白洲不僅完美解決了這次遊行活動,保護了大陸的國際形象受到抹黑,也警示了倪顯倫這種忘記祖宗的香港人,而且還提出了「招安」這條建設性理論,付諸實施並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新華社香港分社和更高級別的領導非常滿意熊白洲的作為,因此俞昌文從來都是直接放權,基本不過問熊白洲處理事情的進度。

  鄭克堅就更誇張了,居然親自勸熊白洲以後在感情上要收收心。

  看著鄭克堅一臉糾結的樣子,熊白洲還真擔心他找自己做女婿。

  1996年3月3日是元宵節的前一日,當熊白洲的奔馳緩緩駛過關口後,另一種責任、另一種身份又來到熊白洲身上了。

  在香港的時候,熊白洲是中國人,他是代替大陸政府解決問題的救火隊員;

  在粵城的時候,熊白洲又是周美電器、愛聲電子、連通快遞的大老闆,他要對幾千名員工的生存保障和利益負責。

  「大佬,我們現在直接回粵城嗎?」開車的盛元青問道。

  熊白洲搖搖頭:「讓老魯先帶著人返回,我要去一趟惠陽。」

  熊白洲離開粵城之前,寫好了一封遺囑,不過這次沒有用到,但是混亂的香港以後熊白洲仍然要去的;也做出過一個承諾,前往惠陽接走那個明媚溫柔的少女。

  惠陽離羅湖關口要近一點,一個多小時就到達了熟悉的麵館門口。

  「大佬,這裡好像有點情況。」

  盛元青停下穩車,悄悄叫醒后座上休息的熊白洲。

  熊白洲透過車窗,看到麵館門口灑滿了盆、碗、木凳,還有食物,似乎是被人扔出來的,隱隱約約還能聽到爭吵聲和哭聲。

  「有人來這裡鬧事?」熊白洲踹開車門就要走進麵館。

  盛元青連忙說道:「我剛剛去看了看,的確有人在鬧事,不過好像是個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