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了小恩仇

  青牛見到多少驚才絕艷的所謂天才,一個個天賦異稟,運氣如神,但最後能有所成就的卻沒有幾個,反倒是許多原本默默無聞的平庸之輩,一舉成名天下知,走到了這條修行道的最高峰。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這些年來,它有意冷眼旁觀,任憑李青山受艱辛磨礪,關鍵時刻方才出聲,仿佛一個名匠,在慢慢錘鍊手中的材料,只為將之鑄造成一把絕世神兵。

  凡俗之人在意的,都是天賦機緣這些外物,但它看重的卻是一個人的心志,你若是個心志堅之輩,我縱然給你天大的機緣,你又能否承擔的起。

  如此這般,一個願教,一個願學,自然進步神速,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李青山便對《牛魔大力拳》有了大略的了解,隱隱把握住了其中的概要。

  牛魔大力拳雖為拳經,但重在煉筋骨皮肉,強化身軀,拳法反倒是其次,一共也不過三式,分為「牛魔頂角」,「牛魔踏蹄」,「牛魔運皮」,都是拳法中最基本的招式,卻又能由簡至繁,衍生出無數種變化。

  當然,把握是一會兒事,習練又是一回事,想要有所成就,少不得日積月累的時間消磨,而練這門神通,最根本的兩樣東西,李青山都已見識過,那便是酒肉。

  什麼神通道法,也不可能無中生有,平白將人變得力大無窮,法力滔天,少不了引納轉化的過程,聚日月精華,吸天地靈氣,道行到了深處,可以餐風飲露,辟穀絕食,便是用天地靈氣,代替了凡間的食物。

  李青山不過是一介凡人之軀,哪有本事溝通天地靈氣,也尋不來仙丹靈藥,便只有從這些最尋常之物下手,不斷的補充煉化精氣。

  李青山縱然是吃了幾天肉食,但身體仍不夠強健,勉強將這三式演練了一遍,汗如雨下,氣喘吁吁,肚子裡一陣亂叫。

  挨到中午時分,他像是餓了三天一樣,將剩下的野豬肉,一口氣吃的一乾二淨,食量竟然比第一次吃肉還要大。

  中午也不能躺下休息,而是打坐養氣,體會著莫須有的氣感,直到身體恢復了差不多,就再練一套拳法,如此循環往複數次,直到傍晚時分,李青山已是精疲力盡,連一根手指頭也不想動了。

  三個人影偷偷摸到李青山的茅屋前,李青山聽到響動,走出門房,卻見是常跟著劉癩痢胡混的三個潑皮,怕是要為他們的大哥報仇,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他現在精疲力盡,怎麼是對手,而且就算是平日,也敵不過三個人。

  卻沒想到,三個潑皮看見了他,好似耗子見了貓一樣,納頭便拜,口呼:「饒命。」

  到讓李青山愣了一下,問道:「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他哪裡知道,三個潑皮見了劉癩痢的死狀,嚇得肝膽欲裂,只怕李青山殺了劉癩痢還不肯干休,今夜便要來找他們的麻煩,便硬著頭皮上門來解釋,只說自己也是被人攛掇驅使,一切罪過都是引頭的劉癩痢,和背後的劉管事。

  李青山道:「不用說了,這些事,我都知道。」那天晚上他可聽的真真切切,但當然不能一口應下來,殺劉癩痢的就是他。

  三個潑皮心中一顫,想到那天晚上,這位凶神就在窗外,越發覺得恐懼。

  李青山依稀有些明白這三個人為何如此害怕了,他記得前世他所在的小城曾鬧過殺人逃犯,各種謠言滿天飛,嚇得晚上沒人敢上街,而他便是套上了這樣一層殺人者的光環。

  惡人也是分等級的,三個潑皮只是偷雞摸狗的「小奸小惡」,對上他這樣的「大凶大惡」,就唯有俯首帖耳。他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有些異樣,他還沒練成什麼神通,只因些許心思的變化,在村中的地位便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這些變化的,都是由青牛所引起的,或許這也算是化腐朽為神奇吧!

  李青山也不理會他們,勉力又將《牛魔大力拳》習練了一遍,這次有三人在場,練的格外用心。他知道現在的自己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一旦被人發現黔驢技窮,後果不堪設想。

  三個潑皮小心翼翼的在一旁看著,他們在村里這麼多年,從來沒聽過李青山還懂得拳法,在昏暗中李青山的動作強悍而充滿力度,顯然不是糊弄他們,不由得想起神婆所說,說不定李青山真的是被妖魔附體。

  眼見天色越來越暗,直嚇得腿肚子轉筋,想要離開又張不開嘴,只怕李青山突然現出原型,將他們一口吞了。

  李青山練完,命令道:「你們跟我來。」自顧自的走出門外,三個潑皮相視一眼,只得跟在後面。

  這個時候,許多村人正在門前吃飯,同李青山熟悉些就小心翼翼的打聲招呼,不熟的就趕緊躲回屋裡,縱然在白天,是他們出於義憤保護了李青山,但面對這個殺人者,沒有人心中不感到恐懼。

  三個潑皮得平日跟著劉癩痢胡混,劉癩痢仗著兇狠,在村里還襯幾分臉面,他們卻是人厭狗嫌,哪有這樣的威風,一時之間忘了恐懼,倒覺得得意起來,若是能跟著李二郎,可比往日要氣派多了。

  更有老人嘆息,雖然誅了劉癩痢這禍害,只怕又生出個更大的禍害來,至少劉癩痢手上沒人命,大家還沒這麼怕他。

  李青山也是以一種近乎新奇的感受,走過這條他走了無數遍的道路,他清楚的認識到,自己已不再是往日的李青山了。直來到一所茅屋前,想想不久前他還在這裡窘迫潦倒,心中一時感慨萬千,

  門中李大夫婦,心驚膽戰抵著門,李大哥手裡拿著槓子,李大嫂手裡握著菜刀,那幾個潑皮怕的事情,他們何嘗不怕。不過和那幾個潑皮不同,他們手裡捏著賣地的銀子,若是向李青山服軟,這錢就保不住了。

  於是今天他們連農活也沒去做,只是在家中商量了一整天,最後還是李大哥下定決心:「他就一個人,我們還怕了他不成?他若敢來,我就替李家除了這個孽障。」但硬氣話還沒說多久,就見李青山帶了三個人上門,頓時嚇得躲回屋子裡。

  李青山道:「把他們都給我揪出來。」

  三個潑皮被他威勢所懾,不敢不服,欺負這樣的小老百姓,可是經驗豐富,呼喝著闖進門中。李大夫婦立刻繳械投降,不敢放抗,只嚇得面如土色,顫慄不已。

  「二弟,二弟,你這是做什麼?」李大哥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李青山道:「我不是來找你的。」對李大嫂道:「賊婆娘,你平日辱我也就罷了,昨日敢辱我父母,今日必饒不了你。」

  李大嫂被她一瞪,嚇得腿軟,再無平日裡的囂張模樣:「小二,那是我信口胡說,我可是照顧了你十幾年,咱們都是一家人。」

  李青山冷笑道:「一家人?不說也就罷了,說起這個,還有帳要算。先說說昨天那幾句屁話,要怎麼辦?」

  一個瘦瘦小小,猴子似的潑皮,諂媚的道:「這哪用大哥你動手,小弟知道規矩。」說著話擼起袖子,就往李大嫂臉上打去。

  李青山抓住潑皮的手,昨日在祠堂中他真是恨不得這麼做,但今日看他們顫慄的樣子,反倒有幾分於心不忍,想起這兩位畢竟還是自己的兄嫂,怎能讓他們受辱於這樣的無賴之手。

  但是當行之事,不能不行,他靈光一動,對李大哥道:「難道她罵的就不是你的生身父母?你就不知道教訓一下?」

  李大哥醒悟過來:「是是是!」生怕李青山不滿意似的,用足了力氣,狠狠打了李大嫂幾個耳光,李大嫂的臉登時腫了起來。

  李青山倒覺得自己這大哥,打的很痛快的模樣,不知是不是藉機報仇,反正他的氣消了大半,問道:「說是家人,我且問你們,賣地的錢在哪裡?」

  李大嫂紅腫的臉色登時蒼白,李大哥也是悶頭不吭聲,那些錢就是他們的心頭肉,李青山這是要割他們的肉啊!比起還這筆錢,他們寧可挨頓打算了。

  李大嫂忽然撒潑起來:「你打死我吧,你打死你親嫂子,看有沒有官府來抓你,我不知道有什麼錢,你要想要就去跟劉管事要吧!」

  李青山厲聲道:「你真當我不敢嗎?」這已不再是裝腔作勢,昨夜殺劉癩痢那股殺氣,仿佛借著夜色又回到了他身上,那個溪水倒影中,滿身血跡雙目圓睜的少年,已經同他融為一體。

  一旁三個潑皮只覺得身上發寒,忍不住退後一步,驚懼的望著李青山。

  而首當其中李大夫婦,更是嚇呆了,生平哪裡見過這樣恐怖的人,難以想像眼前之人是同他們相處了十幾年的李二郎。

  最終,一袋銀子交到李青山手中,李青山掂了掂,望著面無人色的李大夫婦,心中嘆息,只為了這點銀子,就要將親兄弟逼迫到如此程度,他轉身便走,三個潑皮連忙跟了上去。

  李大夫婦正要抱頭痛哭,銀袋滑過一道曲線,「啪」的落在他們面前。

  李青山的話語遠遠傳來:「你們雖將我當奴僕,輕賤欺辱於我,但也是因為你們,我才能活這麼大,從今之後,恩怨兩清,再無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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