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凌寒看著這個向自己走來的玄心,冷冷問道。
「因為我想活下去。」玄心嘆了口氣,輕聲說道,「想必你也看到了,我是被鎮壓在這裡的。」
「我想出去,想活,所以我就做了。」
鎮壓?
玄心這麼一說,凌寒也覺得還真像是那麼回事兒。
可這不合理啊!
如果玄心是被鎮壓在這裡,那外面那個玄心道人又是誰?
玄心大袖飄飄,帶頭往三樓走去:「走吧!一路往上,走到頂樓,你的所有疑問就都有答案了。」
「你不是想救人嗎?待在這裡可救不了人。」
「上去救何澹,順便把我也救了。」
「這是個陽謀。」
「你沒得選。」
凌寒確實沒得選。
回頭已經沒有了路,留在這裡陪他?
呵呵!
走上二樓通往三樓的通道,依然是一道藍幽幽的光幕。
這次上面是一道數學題。
【100個和尚吃100個包子,大和尚每人吃3個,小和尚3人吃1個,問大小和尚各多少人?】
凌寒回頭看向跟在身後的玄心:「你八百年的道行,連這題都算不出來?八百年的時間,豬都能成精了吧?」
玄心淡淡說道:「我不認識上面的文字。」
對哦!
把這茬兒給忘記了。
這好辦!
凌寒直接給他翻譯了一遍。
「大和尚二十五人,小和尚七十五人。」玄心很快給出了答案,順便又補了一句,「你不會算麼?」
你懂個球!
有免費的人形計算器,為什麼還要自己動腦子?
凌寒橫了他一眼:「屁話怎麼那麼多!」
輸入答案,上到三樓。
依然是一片鬼氣森森。
只是整個大廳里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這裡原本鎮壓的是我的天魂,但他已經逃了出去,和原本鎮壓在四樓的喜、怒、愛三魄結合,成為了酆都城中的玄心道人。」玄心大袖一甩,帶頭往四樓走去。
原來如此。
凌寒恍然大悟。
三樓通往四樓的光幕已經消失,也不知道玄心當時是如何解決掉的。
到了四樓後,玄心停了下來,認真對凌寒說道:「五樓鎮壓的是哀、懼、欲三魄,而我的惡念則被單獨鎮壓在了六樓。」
「三魂七魄,如今被困的只剩下這最後四魄。」
「進入五樓之後,你會被送入我的七情幻境。」
「七情幻境會將你的某種情緒放大,令你深陷其中,只有克服這種情緒,反其道而為之,才能脫困。」
凌寒想了想,問道:「如果出不來,我會死嗎?」
「幻境本身不會對你有什麼傷害。」玄心耐心解釋道,「但被困時間長了,你的身體會扛不住。」
「比如餓死。」
和凌寒的畫屍幻境不同,七情幻境的時間流速和現實是一樣的。
雖然知道和自己沒啥關係,但凌寒不知為啥充滿了優越感。
呵!
老子見過更好的!
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你也不用過於擔心,你只要時刻保持靈台清明,提醒自己你看到的都是假的,自然就能脫困了。」玄心略帶傲嬌的繼續凡爾賽,「像我潛心修道八百餘載,早已太上忘情,這種幻境最多幾息便可出來了。」
「沒多難的,你盡可放寬心。」
「你也挺可憐的。」凌寒挪揄道,「人之所以區別於畜生,就是因為有感情。」
「你們這種老妖怪偏偏要修太上忘情,把自己弄得跟畜生一樣。」
「也算是奇葩!」
玄心看了看凌寒,微微一笑,不再言語。
四樓通往五樓的樓梯上,依然是一道光幕攔住了去路。
題目並不難,凌寒三下五除二輕鬆過關。
沿著樓梯台階往上走,邊走邊想著自己可能碰到什麼樣的環境,卻沒成想走了好遠都沒能登上五樓。
腳下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柏油路面,兩側也沒有暗黃色火焰的長明燈,而是變成了一棵棵「嘩啦啦」隨風作響的白楊樹……
斜陽西墜,天已黃昏。
夕陽透過白樺樹的間隙,照著女孩子們的裙擺,在筆直的小腿上留下一片金黃。
農大西區?
舊教?
小白樓?
……
這是凌寒生活了四年的地方。
年輕的身體,熟悉的臉龐,荷爾蒙的香味,還有一個個身姿窈窕的漂亮姑娘……
咦?
好像有什麼不對。
凌寒渾身燥熱,像一個痴漢一樣,悄咪咪走在路邊,眼神兒卻控制不住地往從身邊走過的異性身上亂瞟。
也是怪了,怎麼每個女生看起來都那麼漂亮?
就連食堂打飯的大媽騎著電動車從身邊經過,凌寒都覺得她眉清目秀,顏值九分……
七情幻境。
欲。
反正都是假的,要不去女生宿舍里逛逛?
去啥女生宿舍啊?
這個時候不應該去泳池嗎?
我要在這幻境裡干點啥,應該也沒人知道吧?
對啊!肯定沒人知道的。
……
打住!
殘存的最後一點理智讓凌寒深吸了一口氣,一口氣跑到操場邊的洗手池前,打開水龍頭就著涼水洗了把臉,這才稍微好了一點兒。
正洗著臉呢,就聽見身邊傳來一聲女生的驚叫。
抬頭一看,一個梳了個單馬尾的大學女生正皺著眉頭,似嗔似怒地看著自己。
這一對又長又直的大白腿,曾經無數次在凌寒的夢中出現過。
今天她還穿了一條啦啦隊的藍色短褲,光腳蹬了一雙回力牌的白色運動鞋,渾身散發著健康又誘人的荷爾蒙氣息。
她叫張蕾。
凌寒大學的同班同學。
也是凌寒大學喜歡了四年卻沒敢表白的暗戀對象。
許是剛才水龍頭開的太大,濺出去的水把張蕾的衣服弄濕了好大一片。
好巧不巧張蕾今天上身穿的是一件很薄的白色T恤,一沾水就緊緊貼在了身上,一時間曲線畢露,該高的高,該低的低,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
激動之餘,凌寒也有一絲疑惑。
濺出去的水而已,怎麼搞得跟從水池裡泡過一樣?
「張蕾,怎麼啦?」遠處傳來一聲呼喊,然後幾個同樣身穿熱褲T恤的女生跑了過來。
凌寒看了看,都是大學記憶中頗有印象的漂亮女生。
「咦?這不凌寒嗎?」
「你怎麼了?怎麼臉這麼紅啊?」
「不會是生病了吧?」
「要不我送你去醫務室吧!」
……
兩個女生一左一右過來親熱地挽住了凌寒的胳膊,然後凌寒就感覺到了兩坨極具彈性的綿軟……
這特麼誰還頂的住啊!
就在凌寒想要繳械的時候,眼前不知為何閃過一襲紅衣,還有一張美艷絕倫的臉,一對似笑非笑的眼睛……
林婕詩。
凌寒頓時感覺靈台一陣清明,小腹中的燥熱一掃而空。
看了看身側的鶯鶯燕燕,哪怕是顏值最高的張蕾在凌寒看來也突然就變得索然無味……
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趁著這一絲清醒的機會,凌寒掙開眾美女,盤腿坐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如老僧入定一般開始練起了吐納功。
心中寧靜,無懼靡靡之音。
心有樂土,處處都是樂土!
……
周遭的幻境慢慢消失,大學校園變成了與客戶談判的會議室,變成了擁擠的公交車,變成了初為人父的產房外,變成了那年車禍的現場,變成了那張躺了一年多的病床……
甚至連小時候看聊齋看到做噩夢的那盞飄飄悠悠的紅燈籠都出來了,凌寒依然無動於衷。
都是假的。
那個世界的一切,都已經離你遠去。
現在的你,只是大盛亂世之中的一名……
畫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