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想清楚你在做什麼?」林婕詩閉著眼睛躺在被窩裡,用最柔軟的語氣說著最狠的話。
我要想做什麼早就做了。
還能活到現在?
(這話沒毛病。)
不過凌寒無心和她鬥嘴,而是面色凝重地說道:「地宮出事兒了!」
「你是不想回去了吧?」林婕詩緩緩睜開眼睛,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沒開玩笑!」凌寒很認真地說道,「你忘了?回魂湯的池子裡,還泡著我一具屍體。」
「那上面有我的另外一個分魂。」
「就在剛才,他活了。」
這種事情說出來好像是天方夜譚,但卻實實在在地發生了。
之前只是一具屍體,對外界沒有任何感知。
看不見,也聽不見。
凌寒原本計劃是等那屍體恢復地差不多了,可以拿給朝廷交差了,就把屍體上的分魂給收回來。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林婕詩把自己帶出來了這好幾天。
收魂這事兒就給耽擱了。
就在今天晚上,凌寒突然發現地宮裡那個分魂,能看見東西了。
自己正被掛在高處,身邊好像臘肉一般,掛著幾十具屍體,俱都是一身藍色的粗布道袍。
酆都城的辦事人員,都是玄心道人的門下,穿道袍的。
在那些屍體中間,凌寒還看到了何澹。
何澹還活著。
但也只剩下了半條命。
.
「你那個分魂現在能做些什麼嗎?」林婕詩問道。
凌寒苦笑著搖了搖頭。
只是能聽能看而已,但屍體畢竟還是屍體。
關鍵那還不是真的屍體。
真的屍體天魂已散,憑著一股執念還能詐個屍什麼的。
那個屍體是林婕詩縫出來的,三魂齊聚,真的就只是一副臭皮囊而已。
「掛屍體的那個地方應該是天機樓。」林婕詩說道,「全酆都城只有這麼一處高樓。」
「那裡是酆都城的核心,也是師父修煉的地方。」
半死不活的何澹被掛在了玄心道人修煉的地方。
那只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玄心道人掛了。
另一種是,玄心道人瘋了。
「終於還是出事了。」林婕詩一臉的面無表情,無悲無喜,「皇帝終於還是忍不住對師父下手了!」
說完,林婕詩走到那個金絲楠木的大衣櫃面前,探手在上面點了幾下。
而後一陣光華閃動,一個和在地宮裡一樣的陰陽八卦機關出現在了衣櫃的櫃門之上。
「你想現在過去?」就在林婕詩想轉動機關的時候,凌寒往前一步,擋住了她。
林婕詩皺了皺眉頭:「你可以留下。」
哎!
笨女人。
凌寒搓了搓臉,然後認真地問道:「你過去想做什麼?送死嗎?」
「不管地宮裡發生了什麼,能搞定你師父的人,你覺得你去了就能力挽狂瀾了嗎?」
林婕詩淡淡問道:「不然呢?」
凌寒其實能理解她。
林家出事兒的時候,她不在。
全家上下一百多口都死了,只有她還活著。
現在發生的事情,幾乎就是當年事情的重演。
她不想再做那個苟活的人。
「我知道有些時候,活著比死了還難受,一頭扎進死人堆伸長脖子等著讓人砍反而是一種解脫。」凌寒呵呵一笑,語氣卻有些生氣,「人生在世,絕大部分時候,死都比活著容易。」
「但你想過沒有?那些死去的人,他們為什麼而死?」
「你又有沒想過?你死了,讓那些還活著的人怎麼辦?」
「你讓丫丫怎麼辦?你讓南姨和小月怎麼辦?」
「你讓我……」
話說禿嚕了,差點把自己也給搭進去。
凌寒強行把後半句話給咽回去,然後板著臉說道:「多讀書!多動腦子!很多人輸,不是因為自己不行,而是因為亂了陣腳。」
「動不動就和人梭哈,你以為你是賭神啊?」
「無能狂怒,最為致命!」
林婕詩眨巴著眼睛想了想,然後冷冷說道:「雖然你說的有些話我聽不太懂,但我覺得你好像是在罵我。」
「別扯這些有的沒的,把你知道的關於你師父還有天機樓的情況,都和我說說。」凌寒沒搭她那個話茬兒,沖她挑了挑眉毛,「關鍵時刻,還得我出馬。」
「直說了吧!你只要乖乖聽我話,別去送死,這事兒咱倆就能成。」
其實凌寒自己也沒太大的把握,但他心裡有一個大概的計劃。
以及……
還有一個猜測。
儘管覺得凌寒有些充大個兒,但林婕詩還是忍住了想扁他一頓的衝動,言簡意賅地給他介紹了下。
死馬當成活馬醫唄!
萬一這小子真能有辦法呢?
畢竟天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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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樓是酆都城的核心所在。
據說樓中有一套天機萬象儀,是上古秘寶。
對大盛來說,這套天機萬象儀最主要的作用是「溝通陰陽,窺探天道」。
之所以是據說,因為林婕詩跟隨師父修行二十餘載,也從未上去過。
倒也不是天機樓守衛森嚴,閒雜人等,不得進入,相反那天機樓並無守衛,從早到晚都是大門洞開。
但這世上除了玄心道人,其他沒有人能進的去。
一旦走近那個門,就會被一道光幕傳送至酆都城外。
之前林婕詩和何澹不服氣,嘗試用御空飛行之術想從空中突破,結果仍是一樣。
也正是因為如此,儘管玄心道人與皇帝百般不對付,但這世上只有他能進入天機樓操作天機萬象儀,皇帝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溝通陰陽,窺探天道。
玄之又玄的八個字,對大盛皇帝到底意味著什麼呢?
能讓皇帝放棄帝王尊嚴,容忍玄心道人這樣的奇葩一次又一次地冒犯他,天機樓藏的東西一定很誘人!
更讓凌寒想不通的是,皇帝都忍了這麼多年了,怎麼突然就不忍了呢?
還這麼巧合地發生在自己穿越過來,大鬧地宮死而復生之後?
「無意冒犯!有個問題,我得再和你確認下。」凌寒把這所有線索理了理,然後皺著眉頭問道,「你確定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師父能進的去天機樓?」
林婕詩猶豫了。
她知道凌寒指的是什麼。
如果只有玄心道人能進的去天機樓,那把何澹還有凌寒的屍體掛樓上的,也就只有他了。
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凌寒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微笑說道,「在我的家鄉,官差們都是這樣斷案的。」
「從已知條件反推,你的師父目前是嫌疑最大的。」
「但無論從作案動機,還是從人性角度分析,玄心道人不可能把何澹打個半死吊樓上去。」
「第二嫌疑人是皇帝。」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皇帝,這個時候翻臉只有兩個原因。」
「第一,天機樓里的東西對我不重要了。」
「第二,我有了其他更聽話的進入天機樓的人選了。」
「但不管是哪個原因,皇帝的目的是殺人泄憤,然後接手天機樓,那麼掛天機樓上的怎麼說也應該是你師父玄心才對,為什麼會是何澹?」
「為什麼何澹的身邊,是我的屍體?」
「我不知道背後的兇手是誰。」
「但我基本可以斷定,他的目標……」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