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挺大的。
之前應該是個花園之類的,不過被廢棄了。
除了一條小路,兩側都是一人多高的荒草,風一吹過就「嘩啦啦」作響,不時還傳出一兩聲野貓的嗚咽。
走不許久,眼前現出一片空曠。
靠著後院的東牆根兒,有三間大瓦房,外面整整齊齊碼著一摞劈好的木柴,為了防雨用油布蓋住了,上面壓著幾塊大青磚。
想必這裡就是廚房了。
進了廚房,凌寒看了下這裡的食材儲備。
嗬!
還挺齊活。
整片的臘肉、小臂大小的臘魚,還有一串串熏制好的灌腸,下面還有什麼蓮藕、辣椒、冬瓜、地瓜、豆角、白菜之類的。
在這大盛的國情之下,能有這樣一處宅子,還能有如此豐富的食物……
富貴人家。
「出這門往前走,右手邊是雞舍,左手邊是牛羊圈,直著往前走有一個魚塘,裡面有活魚。」女孩兒一邊介紹這裡的環境,一邊向凌寒問道,「你是廚子嗎?」
凌寒愣了下,然後苦笑著點了點頭:「算是吧!我叫凌寒,你怎麼稱呼?」
「小……,南小月。」女孩兒羞紅著臉,低頭小聲說道。
相對林婕詩冷酷傲嬌的御姐風,南小月則是典型的少女系。
身高較之林婕詩要矮上半個頭,少了那股盛氣凌人的氣勢,多出來的則是那一低頭的溫柔,恰似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或許沒有林婕詩那般的豐腴和成熟,但那少女的青澀和窈窕,以及如初春嫩柳般的清純,別有一番味道!
就是總是飄啊飄的,讓人有點兒接受不了。
.
今晚吃什麼呢?
殺雞宰羊那些也就算了,等弄完就得半宿了。
凌寒盤算了下,大致也就定下了幾個家常小菜,雖然都沒做過,但還是有著莫名的自信。
畫屍得來的技能,不僅僅是技能本身。
還有經驗。
南小月又把廚房裡一應用具給凌寒介紹了下,然後確定沒問題了就自己先飄回去了。
凌寒在偌大的廚房裡呆了一會兒,然後又搖頭哂笑,擼胳膊挽袖子開始干起活兒來。
臘肉切片兒,蘿蔔滾刀塊兒,辣椒和大蒜一起拍碎,生薑一半切絲兒,一半剁成碎末兒……
生火、起油。
呲啦啦!
冷冷清清的廚房裡,頓時有了煙火氣。
值得一提的是,凌寒發現了這個世界蠻有意思的一些細節。
比如,這個廚房裡的菜油竟然是花生油,而且純度相當高。
再比如,這裡的很多蔬菜,其實在凌寒讀過的歷史上,都是從近代從國外引進的,但這裡都有。
更比如,凌寒竟然在廚房的調味籃里發現了一小瓶雞精。
要知道,這玩意兒可是20世紀初才發明出來的。
腦袋裡瞎琢磨,但手底下的活兒也沒閒著,一會兒功夫一道菜就出鍋了。
剛把菜盛出來,凌寒的眼角餘光發現在廚房門口,斜倚著門框有一襲紅衣,聲音清冷,內容卻多了那麼幾分人情味。
「需要幫忙嗎?」
.
月隱星河後,羞看灶前人。
風燈一盞,人影兩個,一男一女。
凌寒顛勺,林婕詩切菜,呲啦呲啦的爆油聲和菜刀與案板的碰撞聲形成了一曲人間煙火的二重奏。
兩人各忙各的,時而還會閒聊上一兩句。
無關風月,聊的都是柴米油鹽,雞毛蒜皮,仿佛一對為家人準備晚餐的小夫妻。
儘管很好奇,但凌寒沒有問她關於這個家的任何事情。
別人心底的東西,想告訴你的自然會告訴你。
不想告訴你的,問也沒用。
林婕詩拿起塊抹布擦了擦手,幫著凌寒把蒸好的熏腸從籠屜里拿出來,裝盤子裡。
「別急!還有這個。」凌寒叫住了她,把自己剛炒好的蘸料遞了過去。
林婕詩好奇地看著凌寒:「這是什麼吃法?」
凌寒笑了笑,把熏腸掰成一小段兒一小段兒的,在盤子裡均勻地擺好,然後拿起一小段兒在蘸料里蘸了下,遞到林婕詩嘴邊:「嘗嘗!」
這個動作有點兒親密了。
但林婕詩也只是瞟了凌寒一眼,然後順從地張開嘴巴,輕輕咬住那一截兒熏腸兒……
「唔……」林婕詩眼裡滿是驚喜,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滿足感。
在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是吃飽肚子就成了,極少數有錢有權有勢的人才會去追求這種來自味蕾的快感。
「幾個菜了?差不多夠了。」林婕詩嘴裡嚼著手掰腸,探頭往凌寒身後的鍋里看了看,「你這是還要炒個什麼?」
凌寒神秘地一笑:「你知道最能下酒的菜是什麼嗎?」
林婕詩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管桌兒上有多少硬菜,最終能陪你喝完最後一口酒的,一定是花生米。」凌寒看著那豬腥油已經化了,然後將一盤花生米倒進了鍋里,「花生米這東西,一定要熱鍋涼油,而且要炒兩遍。」
「第一遍用植物油,叫上熟,第二遍用豬腥油,叫出香。」
「現在是第二遍,下鍋滾兩圈兒就成。」
一邊說著,凌寒一邊把鍋里的花生米又顛炒了幾下,然後灑入一小撮兒鹽巴,攪幾下出鍋兒。
「剛出鍋兒的還沒那麼脆,有點粘牙,你嘗嘗看。」凌寒隨手捏起一粒花生米吹了吹,作勢就往林婕詩嘴邊送。
手伸了一半兒,覺得有些不對。
太曖昧了!
凌寒尷尬地收回手,然後把盤子往林婕詩面前遞。
出乎意料的是,林婕詩一把抓住凌寒的手腕,然後慢慢含住那顆花生米,眼裡滿是笑意:「嗯!是有點兒粘牙。」
凌寒怔怔站住,心臟砰砰直跳,手指尖兒還留著她嘴唇的溫度和柔軟觸感。
這是……
幾個意思?
林婕詩大大方方地轉身收拾餐盤,將凌寒炒好的菜一一置於餐盤之上,然後回眸一笑:「愣著幹嘛啊?走啊!」
「我早就餓了!」
凌寒恍然,趕緊上前和她一起端著餐盤走了出去。
平時家裡吃飯,就在廚房旁邊解決。
三間大平房,其中一間擺了桌椅,權當餐廳了。
凌寒負責擺桌椅餐具,林婕詩則去前面去叫南姨和南小月他們。
沒一會兒,就聽見有說話聲傳來。
「你這孩子,我們都已經吃過了,你們吃就好了!」
「就當陪我嘛!一家人好久沒坐一起吃頓飯了。」
「姐,我可就陪你說說話就好了,再吃的話衣服都要穿不進去了。」
「娘!娘!我要吃肉肉,我要吃甜糕!」
「丫丫,你再吃就真的成肉球了!」
……
濃重的夜色中,一家人熱熱鬧鬧,歡歡喜喜往餐廳走來。
如果只靠聽的話。
凌寒擺好桌椅,探頭往外看了一眼。
白髮紅衣的林婕詩挽著一身黑衣,面無表情的南姨走在中間,飄在空中的南小月和一蹦一蹦的丫丫一人一桿大紅燈籠守在兩邊……
額……
夠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