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給你畫陰畫兒的……」
凌寒故技重施,想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用嘴炮兒感動對方,但好像一點用都沒有。
在少女即將抓到自己的那一瞬間,凌寒無奈地扭腰、提胯、踢腿,整個身子好似蝴蝶一般在空中飛舞了起來……
少女的嬌軀帶著體香與凌寒堪堪擦肩而過,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這藏影步,有點意思啊!
最初的恐懼與不安在輕鬆躲過少女的數次攻擊之後變得煙消雲散,凌寒甚至還覺得有點兒好玩。
換往常,哪有機會與這麼美麗的女孩玩這種頗具情調的老鷹捉小雞的遊戲啊!
少女追,凌寒飛。
兩人一前一後,你來我往,玩兒的不亦樂乎。
突然,「嘩啦」一聲,少女被一個倒在地上的圓凳被絆倒了,一頭栽在了地上。
再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少女的頭呈現出來一個很彆扭的姿勢。
經過強化的凌寒視力很好,敏銳地發現原來少女頎長的脖子上有小半圈兒細密的肉色絲線。
這次的縫屍匠手藝很好,不細看都看不出來。
這是……
被割喉了?
剛才這麼一摔,有一些絲線被摔裂開了。
沒有了絲線的固定,少女的頭就不可避免地後仰了十幾度。
看起來有些滑稽。
凌寒瞟了眼地上的圓凳,突然想到了九叔電影裡的一個設定。
要不……
試一試?
「咣當」
一扇屏風被推倒了。
「砰!」
少女又一頭栽到了地上。
「嘩啦!」
一個多寶閣,帶著幾個小擺件兒一起被推倒了。
「啪!」
少女再次中招。
……
凌寒忍不住就笑了。
妹子。
你果然是眼神兒不怎麼好啊!
連續摔了幾次之後,少女脖子上的線已經全部裂開了,後面長在一起的皮肉也被撕開了一些。
然後,少女不追了。
靜靜站在原地,面向凌寒所在的方向。
「額!抱歉啊!我也是逼不得已。」凌寒訕笑道,「我真的只是來給你畫陰畫兒的,是來幫你的。」
「聽話,到床上去。」
「我很快就好!」
說來也怪,少女聽了之後,竟然真的轉身到繡床上去了。
還自己把撞歪的頭扶正了,重新蓋上了紅羅被。
這……
怕不是有陰謀?
凌寒將油燈放好,然後從地上撿起來一截不知道哪個家具上的黃花梨木閂,小心翼翼拿著輕輕伸到了少女面前。
果然,少女沒有絲毫猶豫,張嘴就咬。
堅硬的黃花梨木頭在她面前好像豆腐一般,直接被咬掉了一大塊兒。
好牙口兒!
正暗喜慶幸躲過一劫呢,凌寒發現少女猩紅的眼睛轉向了自己,竟然帶有些許嘲弄的笑意。
與此同時,一隻冰涼的小手好似咬人的小老虎一般猛地伸出,叼住了凌寒的手腕……
在入骨的刺痛之中,少女的記憶撲面而來。
……
少女名為方無柒。
當代護國公第六個女兒,也是被老國公視若珍寶的小郡主。
方無柒十五歲那年,一名白衣死士將一封書信送至護國公府門口後,服毒自盡。
書信內容只有一句話:「九九重陽,用姬白鳳換你女兒。」
小郡主被綁架了!
而綁匪要的姬白鳳是九幽妖族的重要人物,人妖兩族得以和平這麼多年,靠得就是大盛國手裡有這麼一張底牌。
換是肯定不能換的。
可小女兒又是自己的心肝寶貝命根子……
老國公左右為難,急怒攻心,一病不起,躺在床上成了一個廢人。
護國公世子出來主持大局,在護國公府門口樹了一塊大牌子,親自手書兩個大字:不換!
半月之後,九九重陽。
方無柒被一輛馬車送回了護國公府。
關於被綁架之後發生的一切,小郡主一概閉口不言。
甚至面對昔日對自己無比疼愛,又因為擔憂自己而重病在床的父親,也不聞不問。
她的心裡已經裝不下任何東西,只有一個少年。
一個名為李過雲的少年。
他綁架了她。
她愛上了他。
回府之後的方無柒不再像往常一樣女扮男裝偷溜出府,甚至連自己閨房的門都很少出了。
白天。
讀書識字,養花種草,做一個大家閨秀應該做的事情。
晚上。
躺在床上,等待那個笑起來眼睛彎彎地好像月亮一樣的少年來和自己約會。
少年神通廣大,防守森嚴的護國公府對他來說如無人之境。
有時方無柒也會擔心,叫他不要為了自己冒險。
少年總是會嗔怪地刮一下她的小鼻子,深清地說:「只要能見到你,便是死又何妨?」
就這樣,過去了整整三年。
每天如此,每晚如此。
直到前些天的一個晚上,李過雲來到方無柒的房中,對她說:「世子謀反被查了,留在這裡會被株連。」
「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方無柒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就點了頭。
對於她而言,護國公府也好,小郡主的身份也好,都比不過李過雲的一個微笑。
李過雲捧住方無柒的臉,將嘴唇貼在她的額頭,深深一吻。
然後,割斷了她的喉嚨。
……
回到現實。
凌寒一臉懵逼,感覺這位小郡主的記憶真心是一團亂麻,匪夷所思。
那位叫李過雲的小伙兒也是莫名其妙。
你帶人走就帶人走,抹人脖子幹嘛?
這算是什麼邏輯?
腦子有問題嗎?
真是的。
那麼好看一姑娘。
不過那是別人的人生,凌寒只是一個旁觀者,可以感慨,可以唏噓,卻無權干涉。
方無柒的小手依然扣在凌寒的手腕之上,但卻軟軟的沒有了之前的力道。
凌寒輕輕一掙便擺脫了。
女孩兒躺在繡床之上,平靜、安詳,就好像睡著了一樣。
嗯?
不撓人了?
凌寒又壯著膽子推了推她,沒有任何反應。
難道是因為……
屍體和自己接觸過之後,就變老實了?
回想前面畫過的幾具屍體,凌寒覺得這個解釋好像挺合理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還怕個屁的邪屍啊?
管你是什麼屍,我一摸了之!
不過這也只是個猜想,還得後面再證實一下再說。
既然屍體不搗亂了,那就開始幹活吧!
凌寒從屋角的佛龕里拿過來一個香爐,插入三根香點著,然後又在方無柒的額頭點上一點金漆。
陽氣大盛,諸邪不侵。
一切準備妥當,凌寒深吸一口氣,後退了兩步站在牆角,這才將木盒裡的畫筆抓在手中。
鑑於模特兒指不定會刷在什麼地方,凌寒這次學乖了。
果然,方無柒鬼氣森森的地魂臉朝下,倒掛著懸浮在了繡床的上方,黑長直的秀髮如瀑般垂落……
這畫面,相當酸爽!
凌寒苦笑了下,正想抽出畫紙準備開畫的時候,突然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身後好像有東西!
正想轉身呢,一柄閃著寒芒的匕首貼在了凌寒的喉嚨之上,然後就是一個清冷的聲音:「畫屍人,先別急著畫。」
「我們做個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