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一路向著西邊而去,他想找一個人。他並不知道去西邊能不能找到這個人,不過無論是否能找得到都無關緊要,只要一路西行就成了。
西邊,是一切的結束,也是一切的開始。太陽西落而東升,終結,也是開始。
「大聖,你走慢點。」九尾狐跟在孫悟空身後,一路蹦蹦跳跳,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距離太遠。九尾狐漸漸地明白,靠得太近,孫悟空會煩她,距離太遠,她又擔心跟不上孫悟空的步伐,保持適當的距離,才是最讓她感到安心的。
孫悟空不答話,扛著金箍棒一往直前,甚至從來不覺得累。當孫悟空漸漸從原始獸性轉變成人性的時候,他的思想就越接近一個人,擁有人類的思維,也就有了七情六慾。對於九尾狐,他心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想。
「大聖,你看這地方多美啊!」九尾狐看著周圍的花花草草,不禁讚美道:「你瞧那花,多鮮艷,還有蝴蝶,好漂亮啊……」周圍蜂飛蝶舞,芳香撲鼻,那美麗嬌艷的花朵開在姑娘的心上,想要摘一朵送給最心愛的人,可是,奈何人就在眼前,距離這麼近,又那麼遠。
九尾狐曾多次試探著伸出手去,想要摘一朵,送給孫悟空。可是幾次出手,終究面帶晦澀地縮了回來。花兒雖美,可是孫悟空會接受嗎?她不知道,她根本不了解孫悟空,也不知道孫悟空究竟喜歡什麼。
「大聖,你喜歡什麼花?」九尾狐天真地問。她想著,天底下這麼多花,總有一種花是孫悟空喜歡的吧!即使不喜歡它的顏色,總該喜歡它的味道。
「我?」孫悟空終於止住腳步,停下來,似乎在思考自己究竟喜歡什麼花!可是,很快孫悟空就搖頭,道:「不知道……」或許是這天地之間的花太多了,可從始至終都沒有一種花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九尾狐看著滿山遍野的花,順手摘了一朵不知名的白色小花,走到孫悟空面前,遞了過去:「喏,送給你。」孫悟空看著九尾狐手上的那朵白色的,叫不出名字的花,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慨,第一次這麼靜距離地看著一朵花,沁入心脾的芳香,令人感到心曠神怡。這一刻,好像所有的憂愁與煩惱都被遺忘掉,整個身體都放鬆了下來。
「給,我的?」看著那朵小花,許久之後孫悟空才感覺喉嚨有點乾澀,說話的聲音都有點含糊不清。看著九尾狐手中的花朵,孫悟空從未有過的平靜,就在這一刻,仿佛這是一朵充滿魔力的小花,消除孫悟空千百年來所有的煩惱愁緒。
「嗯。」九尾狐點了點頭。孫悟空伸出右手接過九尾狐手中那朵不知名的花朵,靜靜地看著那花兒,而後湊近鼻子,輕輕吸了一口氣,花香沁入心扉,頓時令他感到心曠神怡,舒心潤肺,緊繃的神經也鬆弛了下來。與此同時,那朵鮮艷的小花就此枯萎了,如此短暫,又如此美麗,凋謝得令孫悟空猝不及防。
「啊……」九尾狐見狀,不禁輕嘆一聲,她從未見過一朵花凋謝得這麼快,比開放的曇花還要短暫。
「這……」最後,那花朵化成一撮灰燼,在微風裡消散,從孫悟空指縫之間溜走。孫悟空想要抓住那一撮灰塵,可終究抓了一把不可挽留的遺憾。
「怎麼,會這樣……」孫悟空攤開手,裡面空空如也,連一點點灰燼都不曾遺留。孫悟空不禁要問自己,為什麼會這樣?然而,誰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孫悟空看著一臉驚訝的九尾狐,似乎想要從九尾狐臉上找到一個答案,然而事實證明,九尾狐臉上除了不可思議的驚訝之外,別無他物。
過了少許,九尾狐又輕輕彎下腰去,準備再摘一朵送給孫悟空,卻被孫悟空制止了:「別!」孫悟空制止了九尾狐,自己親自摘了一朵,準備別在九尾狐頭上,可是,還沒來得及插上九尾狐的髮髻,那花朵便早已經枯萎,化作一撮灰燼隨風而去。
九尾狐看著孫悟空一臉的驚愕,多了幾許淡淡的憂愁,不禁開始安慰孫悟空:「大聖,這花真奇怪,一會兒就枯萎了。」說著彎下腰去又摘了一朵,暗自催動靈力將那花朵也變成了一撮灰燼,然後笑呵呵地道:「大聖,你看!」九尾狐說著,張開五指,任由那灰燼隨風飄散。孫悟空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九尾狐的手,釋然道:「原來不是俺的問題。」
「嗯!」為了欺騙孫悟空,九尾狐鄭重地點頭道:「是這花生來如此。」
孫悟空看著九尾狐嘿嘿一笑,撓了撓後腦,轉身扛著金箍棒又朝著西邊而去。九尾狐跟在孫悟空身後一路默默前進。
為了證實蜜蜂精所言是否屬實,鐵扇公主和牛魔王出了洞口,到洞外觀看。果不其然,翠微山下一片冰山火海,那場景令牛魔王不禁張大了嘴巴,鐵扇公主也為之動容。
在封印地藏王的冰域範疇外圍燃氣了熊熊烈火,那火不是陰火,也不是陽火,更不是三昧真火,而是天火。火勢燎原久經不熄,迴轉一圈,又連結十二生肖,外圈是天火,內圈是冰符。火是九天玄女放的,冰是女魃結的,封印的是地界冥神。
眼前的巫蠱山早已經坍塌,放眼望去是一片茫茫冰海雪域,四周天火燎原,圈內坐落著十二生肖神像,應對天干地支十二方位。
鐵扇公主隱隱約約還能聽見冰封下面地藏王傳來的怒吼之聲。或許是她太過敏感,或許真是就是地藏王的氣息魂魄在喊冤,嘶吼,嚎叫,憤怒……
「這是,什麼陣法?」牛魔王看著十二生肖神像,心中不免覺得詭異而神聖。居然也有自己的神像在內——牛
「不知道。」鐵扇公主看了半天也沒看明白,不禁搖頭:「我從來沒見過這麼詭異的陣法。」
「被封印的是誰?」牛魔王又問。
「要是水晶蜈蚣那老妖婆就好了。」鐵扇公主不禁開始詛咒起水晶蜈蚣來。水晶蜈蚣也算是一方妖王,修為頗高,其膝下小兒蜈蚣子更是仗著水晶蜈蚣那老妖婆橫行霸道。這讓鐵扇公主心生遺恨,遺的是自己修為不如水晶蜈蚣,恨的是自己被欺壓卻不敢反抗,恨自己的懦弱。如果這個時候天神封印的是水晶蜈蚣那老妖婆,鐵扇公主會對天神感激涕零的。
可惜的是,這一切都不能盡如鐵扇公主所願。
「公主快看!」一隻蜜蜂精突然指著北面叫喊。鐵扇公主和牛魔王順勢看去,一團紫色煙霧凌空飛來,蜿蜒繞過山丘直奔翠微山這邊而來。
「該來的終究是來了!」鐵扇公主聳聳肩,心中雖然微略悸動,但也早有心裡準備。這一次水晶蜈蚣肯定是為了蜈蚣子的事情而來。
「那是什麼東西?」牛魔王對此不知所以。
「那老妖婆來了。」鐵扇公主解釋道:「咱們退回洞府去。」在鐵扇公主的命令之下,所有小妖全部退回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