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玉帝下令河童開天閘,滅天火。河童命不可違,即開天閘,天閘開,弱水出。
弱水三千,洶湧而出。遂滅天火,天火滅,天宮毀。
帝績雖保,氣勢已銷。仙靈溺薨無數,宮殿崩塌,神侍正道之氣瓦解。
玉帝坐於朝不慮夕的凌霄寶殿九龍寶座之上,目光暗淡無神,心中忐忑不安。
眾神殿下頷首低眉,竊竊私語,聊起日後的種種擔憂恐懼,患難之情共進退到也是這幫神侍根深蒂固的思想道德。天災人禍也好,神界覆滅也罷,誓死追隨玉皇大帝。
不過,得道先帝縱使闖千關,渡萬劫,功德猶在,帝績卻快要消亡了。
楊戩乘坐哮天犬行至凌霄寶殿,所見之處一片狼藉,眾多宮殿已毀,靈氣全無,周邊瀰漫著死氣沉沉的混沌天體,飄渺之霧縱使天眼也看不穿。
此刻的天庭,與五百年前相比,殘敗跡象更為令人慘不忍睹。見狀,楊戩不由得心生悲天憫人之痛。
「真君回來了!」千里眼二郎神楊戩歸來,不由得由悲轉喜,急忙上報於玉帝。
「真君……」
「二郎真君!」
眾神紛紛問候楊戩。楊戩面無表情,直逼凌霄寶殿核心殿堂而去。
雖然這九重天界,千真萬聖皆歡迎楊戩。但此番前來,楊戩並不是為了救玉帝於危難之間,濟天庭於毀滅邊緣,卻是為了尋師問罪而來。
眾神不由自主地閃開一條人道,楊戩穿過眾神之間,直奔玉帝而去。
玉帝聽說戰神楊戩歸來,先是大喜,而後轉喜為憂。其中緣由不言而喻。
雷神擄了魚姬,再假借如來之名栽贓於孫悟空,本想來個一石二鳥,借刀殺人之計。楊戩此番前來不知是因何而來。
若是楊戩已經知曉其中緣由,而又未殺掉孫悟空,沒有得罪如來佛!這一石二鳥之計也算是搬石頭砸自己足下,自作自受。
楊戩不怒便罷,要是發起怒來,也極為可怕。自己畢竟他是舅舅,何況是這九重天界,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竟然做出這等下三濫的勾當,即使是形勢所逼!傳出去,名聲也不好。
玉帝想著,只要楊戩回來助他對付孫悟空,奪回土靈珠,補充龍脈,自己便答應放了魚姬。
「敢問陛下,為何擄走魚姬?」楊戩矗立於凌霄寶殿中央,一來不跪玉帝,二來不拜王母,全然不將天規放在眼裡,而是直奔主題。
玉帝聽聞楊戩口氣,再看楊戩不叩拜,心中早已經確定楊戩此番前來目的何在。當即怒上眉梢,剛想發怒,卻已經有神侍問罪於楊戩。
「大膽楊戩,見了玉帝為何不拜!」雷神持著雷神錘上前怒叱楊戩。
楊戩冷眼瞟了雷神一眼,並未搭話。
「罷了罷了……」玉帝終於還是強忍心中的不快,只是腔調依舊剛硬不厄:「楊戩,見了舅舅理應問候一聲。」
楊戩冷哼一聲,並未搭話。
怎地,大敵當前,天庭頻臨滅亡的邊緣之時,玉帝開始與自己套近乎。早些年在自己面前不外乎理直氣壯地自稱「朕」,到了這個時間,卻到屈尊下駕,自貶為「舅舅」!聽起來似乎親近不少,但楊戩心裡卻早已經將玉帝看透。
這樣一個吃軟怕硬,勢利眼的玉帝,他楊戩早就在心裡將其看透,對這九重天界,所謂的天規感到失望,再加上先年玉帝對自家父母兄妹痛下殺手,楊戩早已經對天庭絕望。
這殺母弒父之仇,即使自己不報,卻也休想讓自己救這天庭。
想想這玉帝,還真如孫悟空所言:吃苦渡劫,就算勞苦功高?就能位居帝王之位?
楊戩不禁搖頭感嘆,自己本已對這威嚴天宮絕望,即便自己於心不忍,但終究是不會回心轉意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玉帝一手造成的。
他玉皇大帝不是講究因果報應,生死輪迴嗎?如今落得這般狼狽不堪,也算報應了吧!
「陛下,楊戩此番來此,是為魚姬而來。」楊戩心中雖然憤慨不已,但是玉帝終究是自家舅舅,不到萬不得已,自己絕不與之大動干戈:「還請陛下開恩,放了魚姬。」
「大膽楊戩!」雷神怒道:「你觸犯天規,罪不可赦!」
「雷神……」玉帝發話,意在令雷神住口。雷神不敢違抗,退入眾神隊伍之中,心中雖然氣憤不已,但是卻也只能忍氣吞聲。
「楊戩,你怎麼就認定魚姬在這東方神域?」玉帝道。
「雷神擄走魚姬這事,難道陛下不知道?」既然玉帝裝傻,那楊戩就要直截了當。
若是雷神實質擅做主張,那就屬於知情不報,欺君之罪在所難免。
聽楊戩這麼一說,玉帝臉上表情僵硬,心中確定楊戩此番要是見不到魚姬,恐怕是不會善罷甘休,弄不好,還會兵戈相見。
但是總要找一個人來為自己營造一個台階下。
「雷神!」玉帝明顯的要把所有追責推到雷神一個人身上。
「小神在。」雷神上前躬身拜道。
「真君所言是否屬實?」玉帝臉上無光,表情嚴厲。
「這……」雷神吭哧不定,眼神恍惚。
「放肆!」玉帝拍案怒叱:「來人,雷神欺上瞞下,實屬欺君之罪,龍鞭九踏伺候!」
玉帝一聲令下,便有倆位天兵拿來龍鞭,並將雷神押到大殿中央。
太上老君上前一步,剛要為雷神求情,卻聽玉帝再次責令道:「太上老君,你是否想要為雷神求情,以此連坐?」
「小神,不敢……」太上老君見玉帝臉色嚴厲,語氣堅決,不敢妄自多言,只好退卻。
雷神被當著眾神的面抽了上七鞭,下七鞭,意味「欺上瞞下」龍鞭九踏,欺君之罪的懲罰。
「來啊,帶魚姬。」七七四十九鞭抽完雷神之後玉帝下令將魚姬帶出來。
不多時,魚姬被帶到凌霄寶殿之上。
「郎君……」看見楊戩的魚姬猶如鳥兒脫了籠子,奔向楊戩,緊緊抱著楊戩,不斷叨念:「還以為再也見不到郎君了……」
「我們走。」楊戩心中的顧慮全消,牽著魚姬的手便往外走。語氣之中沒有半點留戀天宮的味道。甚至連看都不想再看見這幫無所不能的神一眼。
「陛下,二郎真君若真去了,恐怕再難請也!」太上老君見楊戩帶著魚姬遠去,心中甚憂,啟奏道:「要除那孫悟空,二郎真君不能少啊!」
「太上老君不必多言。」玉帝罷手道。
「陛下,小神願戴罪立功,將功補過。」雷神叩拜道:「這九重天界,並非除了二郎神不可誅妖滅魔,小神願簽下『死神契約』,前去討伐孫悟空!」
「雷神,朕知道你盡忠職守。」玉帝語氣軟弱無力,似乎已經到了快要頻率絕望的邊緣:「但,那妖猴並非無能鼠輩,你一人如何能戰勝得了他?」
「陛下,依小神之見,還是神域聯盟為妙。」太白金星上前啟奏:「南海水靈西移,北冥祥雲西飄,我東皇仙靈五嶽西浮,三大神域面臨混沌歸墟,想必三大神域之主亦是熱鍋上的螞蟻,望陛下發天書邀請結盟商討誅滅妖猴一事。」
聽了太白金星的話,不待玉帝發話,王母天姬連連叫好,忙奉勸玉帝寫天書,同意結盟。
結盟意味著九重天界統一戰線,不分高低,尊卑長幼之別。那時又要推選一位至高無上的統領之神。
到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推舉成為三方神域之主。玉帝此刻面臨著另外一重考驗。
結盟有可能帝王之位不保,不結盟,唯恐帝績同銷。玉帝一時間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