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寶殿,九龍寶座上端坐的玉帝此時臉上露出喜悅的表情。玉帝不笑還好,一旦笑出來,那笑聲確實有點娘娘腔,讓習慣於正常的人受不了。尤其是玉清元始天尊,更加耐煩不得玉帝那連珠炮似的對雷神褒獎。雷神此次立功自然不假,但是玉帝哪些褒獎的言辭未免過於誇張,令人聽來不覺虛假浮誇。
李天王被踢下凡間生死未卜,玉帝卻隻字未提。哪吒在撤反天庭的時候並沒有隨同眾神一起,而是下界尋找父親李靖,關於哪吒的缺席,玉帝也似乎並未發現。太白金星受了傷,雖然不致命,但是傷得不輕,玉帝也沒有半句慰問的話。幾乎從一開始就圍繞著雷神一個人讚賞有加。
玉清元始天尊站在凌霄寶殿之下,早已經不耐其煩,但玉帝卻還在對雷神讚不絕口。玉清元始天尊只好將注意力轉移到坐在旁邊的如來佛祖身上。想那如來佛也真夠氣定神閒;東方神域的眾神為他這個罪魁禍首拋頭顱灑熱血,他卻坐在這裡看花賞月,眾多仙子似乎也不知道天庭大難將至,依舊嬉戲如常。
凌霄寶殿更是歌舞昇平,沒有半點兵臨城下的緊張氣氛。若是天庭有十足的把握將孫悟空擋在南天門外,玉清元始天尊到也無話可說,但實際問題卻恰恰相反。玉清元始天尊雖然先天下憂而憂,但是怎奈玉帝卻往往不將他這個天尊的話放在心上。
此次前去捉拿孫悟空,折損九曜真君這一員大神,玉帝卻沒有表露出半點憐惜的神色。全然一副死得其所的表情,這讓玉清元始天尊更加針對玉帝這種形式作風。但不管怎麼說,僅憑他一個人也是沒有辦法令玉帝悔改的。
再瞧那如來佛,那如蒜頭一樣的頭,再看那一張大嘴,永遠看起來似笑非笑,令人捉摸不透;那一對大耳朵足足有人的巴掌那麼大,好像被蜜蜂蟄了腫脹一般,給人一種臃腫難受的感覺,外翻的嘴唇看起來很像下界凡間農家自製的臘腸,看來令人作嘔。那一雙眼睛堪比惡龍之眼,眼角上挑,在凡人眼裡顯得慈眉善目,但是在玉清元始天尊眼中,如來並非善類。
也罷,也罷……玉清元始天尊搖了搖頭,將哪些負面情緒拋到腦後。
「那猴子身受重傷,估計一時半會兒好不了。」雷神上前啟奏:「請陛下下令吾等下界乘勝追擊,若等那孫悟空恢復傷勢,恐怕不好對付!」
玉帝聽了雷神的話,將目光轉移到如來佛身上,道:「佛祖意下如何?」
如來佛聽罷,露出似笑非笑的嘴臉,心裡甚感喜悅,如今可是在玉帝的凌霄寶殿,所有決定理應由玉帝一個人裁決定奪,但是這會兒玉帝卻在徵求自己的意見,這足以說明玉帝對自己的依賴,如來佛的存在感頓時又倍增了許多。
「如此甚好。」如來佛微開尊口道:「不過那妖猴並非泛泛之輩,若要歸降,並非易事。」
玉帝聽得如來佛話中有話,索性言明道:「佛祖有何妙計?」
「算不得妙計。」如來佛道:「普天之下,能與孫悟空那妖猴匹敵的不過數人,一者二郎真君楊戩,二者雷神戰將,三者無級道人,四者天龍八將,五者劍仙逍遙天尊。得到五神聯手,要擒得那妖猴也將易如反掌,否則唯恐勝算渺茫。」
眾神聽罷又是一陣議論紛紛,誰不知道這些神仙能與孫悟空對戰一番,尤其是那二郎神楊戩,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經大戰過孫悟空,雖然未能全勝,但是也並未敗北。尤其是楊戩的七十三變更勝孫悟空七十二變一籌。
雷神戰將雖然未逢敵手,但是早先與孫悟空一站實屬險勝,若是雷神一個人前往凡間,先不說孫悟空,也不見得是那八面麟龍的對手。當年將八面麟龍鎮壓在九層妖塔之中的時候,可是聯合了眾多大梵天神的力量,否則休想困住那八面麟龍。
無極道人雖說道行高深莫測,但是他的人也跟他的名字一樣,令人捉摸不透,且也有好些年沒有見到此神來上這天朝了,也不知道又去哪兒雲遊去了。劍仙逍遙天尊自然德高望重,但是早已經不問九重天事的他,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經飛升十方天界,本不屬於九重天界的神仙,這要讓他下界,恐怕有點困難。
玉帝面露難色,對於如來所說的劍仙逍遙天尊自然的不報希望了;還有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無極道人也更是不能算在內,剩下的就只有雷神戰將,天龍八將,以及那二郎神楊戩。
這說到楊戩,此刻玉帝不禁皺起了眉頭,話說早就讓太上老君去灌江口傳諭讓其速來天庭救駕,為何現在還不見仙影?
「太上老君!」玉帝點名道姓,直點太上老君名諱問罪。
「小神在。」太上老君自知要被玉帝問罪,說話的聲音微略顫抖,慌忙上前一步,頷首低眉等待玉帝的責令。
「你可把天諭傳到楊戩手中?」玉帝嚴厲地責問太上老君聖諭的事情。
太上老君原本從灌江口回到天庭之時就已經將事情經過向玉帝稟明,但當時玉帝並未覺得不妥。此番不見楊戩,卻又將所有罪責都扣在太上老君身上,太上老君無奈,又將事情經過複述了一遍。
「這楊戩當真是越來越放肆!」玉帝惱羞成怒,猛然拍九龍寶座扶手龍顏大怒,當即傳千里眼道:「千里眼,你且到南天門外御龍天柱軒轅台看看,楊戩在做什麼,既然接了天諭為何不來復職?」
千里眼看到玉帝發怒,不敢怠慢,立馬跑到南天門外窺探灌江口的楊戩到底在幹什麼。
話說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楊戩自從將那鮫人女子從三首蛟口中救下之日起,已經過去一年的時間。因女子沒有姓,更沒有名,為了方便稱呼,楊戩在女子的要求下給她取姓魚,名姬——魚姬
魚姓自然根據本屬於人魚的女子而來,那「姬」自然是根據那日自己直鉤垂釣,誤入江心偶得出手相救於女子之故,猶如當年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之意,正如後來上鉤的姬昌王。
楊戩在回來之際已經將天諭之事忘得一乾二淨。這一年來與魚姬住在灌江口,白天到千江月垂釣,晚上就在院子中與魚姬喝酒賞月,吟詩作對,樂得自在。
此刻楊戩正坐在窗前手握狼毫,面前白宣紙平鋪齊展,一副下筆有神的姿態,魚姬挽著衣袖在一旁磨墨,一襲青衫與周邊文房四寶相得益彰。魚姬一邊漫不經心地給楊戩磨墨,一邊痴痴地看著楊戩又猶豫不決的樣子,魚姬欲說還休,靜靜地看著楊戩遲遲不下筆的模樣定神。
楊戩終於要秉筆直書的神態,可最終也沒有下筆,不經意間別過頭去瞧了文靜優雅的魚姬一眼,正巧魚姬也在看著他,兩人四目相對,那眼神之中多了幾分濃濃的情意。
楊戩羞得臉紅,慌忙將注意力集中在宣紙上,長疏了一口氣,毅然秉筆直書,刷刷刷走筆如飛,一氣呵成,不多時驟然收筆,輕輕吹出一口氣,放鬆了緊張的心情,舒緩了全身緊繃的神經,將狼毫放在筆架上,站立起身。
楊戩還未轉身,魚姬早已經拿著毛巾站在他身邊。楊戩還未緩過神來,魚姬已經拿著毛巾輕輕擦拭著他的額頭。一時之間楊戩像是被使了定身術一般站立不動,任由魚姬為自己擦汗。
魚姬輕輕擦拭著楊戩額頭,最後輕輕擦拭楊戩有些乾裂的嘴唇。楊戩呆呆地看著魚姬精緻的五官出神,這還是這一年以來楊戩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靜靜地看魚姬。原來在自家已經有一年之久的魚姬淡墨眉梢竟然如那柳葉一般纖細,像那殘月一樣彎,一雙明眸恍若千江月中的秋水澄澈明亮,一張小嘴好比紅透了的櫻桃。這樣近距離地看著她,不禁讓人忍不住湊上去親一口。
這一刻,世界一切聲音都被心跳聲掩埋,這一刻,這世界所有的音樂都不如眼前這個女人的眼睛會說話,這一刻,這世界的所有憂愁都不如眼前這個女人的紅唇來得溫柔……
魚姬拿著毛巾的手停留在楊戩的下巴,眼睛裡倒影著楊戩英俊瀟灑的模樣,心裡沒有任何雜念的慫恿,全是來自靈魂深處最真誠的情感……
楊戩最後連自己的心跳聲也聽不見了,所有的一切變得模糊起來,唯獨眼前魚姬的一雙眼睛仿佛在對自己訴說著什麼,是什麼呢?
楊戩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好像說了,又好像沒有。最後連魚姬的模樣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朦朦朧朧,自己如墜五里雲霧,身體飄忽不定,世界變成混沌狀態,連思考的力量也失去了,只是感覺一陣清涼靠近自己的唇,他不敢確定那是不是魚姬的吻……
只是忽然感覺風從窗口吹進書房,將桌上的宣紙掀得滿屋子亂飛,稀里嘩啦地作響,楊戩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從那虛幻之中醒悟。魚姬羞澀地轉過身,走向茶几上,端起早已經為楊戩沏好的茶,轉過身來,羞答答地低垂著頭將茶杯遞到楊戩面前:「郎君,喝茶……」
「好……」楊戩也像似丟了魂似的,說話都不利索:「謝,謝謝你,魚,魚姬。」
但還不等楊戩把話說完,魚姬早已經轉身去拾被風吹得滿屋子都是的宣紙。
楊戩端著茶杯,直挺挺地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微微抿了一口早已經涼了的茶。
看到這裡,千里眼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仔細再一看時,楊戩與魚姬早已經出了書房,一白一綠,兩個靚麗的身影正朝著後花園一前一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