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放心,爹給你辦妥了

  賈六是很認真問楊植的,除了這個貼心的老實巴交忠僕外,這個世上沒有人能讓他說句真話。→

  包括他爹賈大全。

  古代做官最是講究面相的,面相不好的人哪怕才學再高也難以出將入相,更別提成為九五至尊了。

  翻看史書,不就有好幾個因為長相不好痛失狀元的麼。

  前朝太祖朱元璋若不是生得英俊好看,被年輕的馬皇后相中從而邁出人生最關鍵的一步,能成就「驅逐韃虜、恢復中華;立紀陳綱,救濟斯民」的不世偉業麼!

  李自成要不是瞎了隻眼導致「無人主之相」,也未必敗亡得那麼快。

  和珅要不是長得太過俊美,怕也未必能讓乾隆對他刮目相看,從而扶搖直上年紀輕輕的就成了和中堂。

  所以說,面相這東西很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如此,賈六得先確認下自己的面相是否能大富大貴,或者說是不是富貴逼人到極點。

  鏡子肯定無法回答他,又沒法問別人,所以,只能栓柱這個大老憨來回答了。

  只是,望著緩緩轉過頭來,並緊緊盯著自己看的少爺,楊植突然一陣頭皮發麻。

  聽老人說,這世上各種東西修行都有各自修行的方法,道行足了後就會變幻人形。有的能直接變,比如狐狸精會扒開死人的墳墓,照著屍骨幻成人形。可有的卻不能直接變,得向人「討封」,比如黃鼠狼。

  黃鼠狼怎麼討封呢?

  就是跑到人面前,做著各種古怪的樣子,學人走路,或者學人說話什麼的,再就是問人莫名其妙問題,總之就是沒頭沒腦的。

  要是討封成功,黃鼠狼圓了修行,日後便會報答這個人。可要是討封不成功,毀了黃鼠狼的道行,那這傢伙日後一定會報復壞它道行的人。

  自家少爺這段時間本就性格大變,跟從前判若兩人,又是看書又是編戲的,還洗心革面要孝順老爺,更要努力上進當官什麼的,本就讓楊植心裡犯嘀咕少爺這是撞了邪,還是吃了迷魂藥。

  現在又陡不丁的站在鏡子面前問他像不像中堂大人,你叫楊植怎麼想?

  巧的是,外面一陣冷風吹過,將另外半扇虛掩的門給輕輕推到一邊。

  昏暗的屋中,鏡子裡少爺的後背似乎有些彎曲變形。

  而少爺的眼睛,又充滿詭異的眼神。

  「說啊,我像不像啊?」

  再次傳入楊植耳中的聲音,多了些讓他心跳加快的東西。

  「少,少少爺」

  楊植把心一橫,不管面前的是真少爺還是假少爺,聽老人的話滿足對方要求肯定沒錯。

  然而不知是鬼使神差,還是太過關心少爺,原本想說少爺這模樣像極了中堂大人,可話到嘴邊卻還是變成:「少少爺,你這是向我,向我討封麼?」

  說完,楊植本能的向後蹦去。

  真的就是蹦,兩腳同時動作,整齊劃一落下。

  產生距離的同時,身體的姿勢卻同先前一樣保持不變。

  「你幹什麼?討封!」

  賈六被栓柱的舉動嚇了一跳,等明白對方心裡在想什麼時,當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你想什麼呢?少爺我相貌堂堂,一表人材的,能是黃皮子?」

  順手就在楊植的額頭上「叭嗒」彈了一下,疼得對方下意識的脖子往衣領里縮去。

  「.叫你沒事不要聽什麼《聊齋》鬼故事,你非不聽!這下好了都把少爺當黃皮子看了!」

  賈六沒好氣的從楊植手中搶過盤子放到桌上,拿起筷子就吃。

  被這傢伙一打岔,哪還有心思探究面相了。

  「少爺,你慢點吃,別噎著了。」

  楊植揉了揉被彈的有些疼的腦殼,擠出笑臉過來給少爺賠罪。

  剛剛那一彈,讓他確信眼前正在吃飯的真是他家少爺,如假包換。

  賈六也是有點餓,只顧吃飯不理會楊植。

  楊植在邊上沒趣,想了想有些殷勤道:「少爺剛才的樣子可像中堂大人昵。」

  他認為這樣說,少爺會很高興,然後就會繼續理他了。

  「叭!」

  賈六將手中筷子往桌上一拍,把個楊植嚇得又要往後跳。

  他以為少爺又要彈他腦瓜了。

  沒想少爺卻是笑了笑,然後將他拉著坐下,一臉壞笑道:「栓柱,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笑話?」

  楊植一頭霧水。

  賈六嗯嗯一聲,道:「從前有人在胡同口罵皇上是王八蛋,結果被官府知道給判了個斬監侯。」

  「這人好大膽,敢罵皇上是王八蛋,他不是找死麼!」

  楊植心想這哪是笑話,分明就是個傻蛋故事。

  「你說的沒錯,這人是找死,可問題是你知道朝廷給這人定的什麼罪名嗎?」

  「什麼罪名?」

  「泄露朝廷機密!」

  「啊?」

  楊植一臉愕然,有些結巴:「少爺,這算什麼機密啊?」

  「你說呢?」

  賈六壞笑一聲,「少爺我要做中堂這事,你給我爛在肚子裡,不然跟那傢伙同罪。」

  吃完飯,賈六沒再去皇城那邊看吏部的捐納榜,因為沒有必要了。

  上午和珅是派人過來請他過去坐坐,但賈六不準備今天就去,而是想過段日子再說。

  不是他不想同把握住機會的和中堂拉近關係,加深印象,而是他覺得培養關係這種事不能急,得溫水煮青蛙慢慢來,恰到好處那種。

  這上午知道消息,下午就過去,表現得未免有些急。

  再者,就他肚中那點貨色能跟人家和中堂嘮什麼?

  別說五塊錢的了,就五毛錢的也勉強。

  除非,把那下半本《論語》也給進修了。

  想著在家裡也沒什麼事干,賈六就尋思是不是帶栓柱到外城逛逛,聽說內務府同順天府正在布置西華門到西直門的十幾里長街,要搞成錦簇花團的盛世場景給老太太祝壽,想來應當熱鬧。

  正準備去時卻突然想起沒問老趙那拜唐阿考試內容呢。

  當下趕緊找他爹賈大全讓他到都統衙門找老趙問問,別臨上考場了還不知道考什麼。

  「哎呀,你看爹這糊塗勁!」

  賈大全一拍腦袋趕緊去都統衙門找老趙問個明白,但這一去卻直到天黑才回來,且喝得醉熏熏的。

  人還沒進院子,大老遠就聽見酒嗝聲和小曲了。

  到了門口,搖了搖,晃了晃,終是一屁股癱坐在門框邊。

  賈六直搖頭,和楊植兩人合力將酒鬼老爹抬進了客廳,又要楊植去弄碗醒酒的薑湯來。

  生生的硬灌了一大碗,賈大全方是有了些反應,迷迷糊糊中有些驚訝眼前怎麼好幾個兒子站著的。

  「爹,老趙說考什麼?」賈六那個心急啊。

  「考.考經典和騎射,」

  還不錯,賈大全意識尚能保存五分之一。

  「經典和騎射?」

  賈六蒙圈。

  「放,放心.爹給你辦得妥妥的,連卷子都給你拿出來了.你知道麼,爹為了你的前程花了多少銀子麼.」

  賈大全一邊打著嗝噴著酒氣,一邊伸手在懷裡摸了張皺巴巴的卷子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