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心中這般想著,看向那巫長的眼神,便有些不善了。記住本站域名
而那巫長自然也能看出秦墨眼中的敵意,在族人的攙扶下起身,向秦墨揖手為禮道:「天神若不棄,不妨前往寨中做客。」
他行的是華夏之禮,說的是蹩腳雅言, 顯然也知道秦墨並非什麼天神而是秦人。
秦墨將黃金權杖扔還給他,揖手還禮道:「巫長不必客氣,我拯救你之族眾,實乃陰差陽錯,也當不得一謝。」
「我與同伴這便離開此地,不打擾了!」
巫長見秦墨如此識趣,卻是再次誠懇相邀:「恩情便是恩情,請天神一定駕臨鄙寨,食我族眾供奉。」
秦墨眼眸微眯, 漸漸失去跟他打啞謎的耐心,直言道:「海灘處尚有我同伴六十餘人,皆精悍之勇士,配有鐵劍強弓。」
「我等若入你族寨中,必然要反客為主,以防你族人去給番禺王通風報信,確定要邀請我們前去做客?」
項家叔侄在百越之地復辟,又吸引大批六國舊族趕來,一塊在這裡攪風攪雨,與百越聯軍打了一場又一場。
順著思路往下想,這巫長邀請他去寨中做客,多半也是良心大大滴壞啊!
秦墨擺明己方實力,一來是拒絕邀請,二來則是威懾。
你敢將我的行蹤透露給番禺王,我不介意回來屠了你全家及全寨!
看看這些越人吧,手中武器兵刃, 簡陋的令人髮指,石茅梭鏢吹箭乃是主流,以矮壯青年為首的四人,配青銅劍和獵弓,大抵已是族中最好的戰士。
秦墨一行人,屠了他們易如反掌!
撲通——
巫長在秦墨的威懾下,卻掙脫族人攙扶,再次匍匐在秦墨腳下,重新高舉黃金權杖道:「既如此,更要請天神駕臨鄙寨,我願率族眾尊奉天神,以求庇護!」
秦墨為之呆滯,愕然無言。
這算什麼?
越奸嗎?
居然拋棄番禺王,投靠他這外來的秦人?
不過,呆滯之後的秦墨,跳出後世思維,也就沒什麼奇怪的了。
如同商君輔佐秦孝公變法,鼓勵開荒免稅賦,以爵位刺激耕戰,列國貧民得知, 紛紛離了故土, 攜家帶口入秦,讓大秦在短時間內國力大漲。
又如同秦墨征討塞外時,只是頒下軍功賜爵令,匈奴數十萬控弦之士,便盡為他所用,打得月氏東胡亡族滅種。
說白了,有奶便是娘,才是這時代的生存法則!
至於國之概念,在升斗小民眼中,大抵還不如一個響屁來的動聽……
而且百越之地的古國政權,仍然奉行著奴隸制度,被肆意壓迫的奴隸,會忠於主人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秦墨心念電轉,目光則掃過那些淳樸又彪悍的越人,最後目光落在面前匍匐的巫長身上,手按劍柄漠然道:「若我沒有在此地登陸,機緣巧合助你族眾收集足夠大珠,你如何應對番禺王徵收供奉的使者?」
巫長身軀一顫,苦笑道:「這黃金權杖,本是為番禺王使者準備的禮物,他如果願意收下權杖,為我族眾說情,或許還有轉機。」
秦墨再問:「他若貪心不足呢?」
巫長身軀再顫,指了指那位憨厚矮壯的越人青年,咬牙道:「那是我兒,我會讓他和族中戰士,將使者及其隨扈宰殺,再借天神之名,號令方圓百里諸部,去找番禺王要說法!」
他裝神弄鬼,說什麼天神拯救,原來是要應驗在兒子身上,為族人謀一條出路。
秦墨心下恍然,暗道自己主觀意識作祟,倒是小瞧了這裝神弄鬼的傢伙,繼續追問道:「你們想向番禺王要什麼說法?」
巫長渾濁雙眼中露出悲戚之色,解釋道:「往年,番禺王向各部族徵收供奉,雖是索求無度,我們也勉強能活。」
「但今年,番禺王還要抽調各族兒郎,說是要去遠方打仗,一批又一批的抽調走,卻不見一人回返。」
「各族青壯短缺,無法湊足供奉,番禺王也不體恤,反而變本加厲,前些日已屠滅兩個部族,威懾我們如數上交供奉……」
番禺王頻頻抽調青壯,是為了跟六國舊族打仗。
而打仗是需要錢糧的,打贏了還好說,能掠敵肥已。
可偏偏,百越聯軍對陣項家叔侄率領的復辟勢力討不到便宜,幾乎是每戰必敗,消耗更加巨大。
番禺王只能變本加厲,向治下部族徵收大量供奉,且一次又一次抽調青壯去送死,已然陷入惡性循環!
「在這般下去,我可憐的族中兒郎,皆要戰死在他鄉,魂不能歸故里,族中婦孺沒了依靠,也要活活餓死。」
「求天神降下慈悲,庇護我們吧!」
巫長說到此處,已是泣不成聲,淚水在乾瘦蒼老的臉上滑落。
最後這番話,他是用越人語言說的。
其身後之族眾,無不悲哭落淚,也隨之再次向秦墨匍匐:「願尊奉天神,以求庇護!」
秦墨鬆開劍柄,但面上卻是冷淡,漠然道:「我給不了你們庇護……」
一眾越人沒想到他會拒絕的這麼幹脆,悲哭聲頓時一滯,面現絕望之色。
他們這次有秦墨相助,勉強湊足了大珠供奉,但明年這個時候呢?
番禺王還在抽調他們族中的青壯兒郎,到了那時恐怕就要如巫長所言,兒郎戰死在外,婦孺餓死在內,皆無活路可言!
……
一眾越人絕望,但那巫長卻是抬頭仰視秦墨,渾濁淚眼此時竟是目光灼灼。
秦墨低頭對上他的殷切目光,呲著一口大白牙緩緩道:「庇護是給弱者的,而你們並不是弱者……你們是弱者嗎?」
這話有點激將的意思,但淳樸彪悍的越人,還真就吃這一套,骨子裡的蠻性,漸漸取代面上絕望。
秦墨從巫長手中接過黃金權杖,指向一個個匍匐的越人,直視他們眼眸,喝道:「站起來,誰敢壓迫你們,便砍下他頭顱!」
「番禺王壓迫伱們,便砍下番禺王頭顱!」
呼啦——
一眾越人豁然起身,高舉劍矛呼吼:「砍下番禺王頭顱~!!!」
秦墨呲牙一笑,看向悄悄摸過來的張良和諸劍客,最後落在張良身上:「或許,你現在可以尊我為主了!」
張良迎上他目光,卻是打了個激靈。
如今的百越諸王,早被六國舊族攪得焦頭爛額,現在又加入秦墨這條混世魔龍,上輩子也不知造了什麼孽……
……
……
秦墨一行人登陸的地方,大抵是後世潮汕一帶。
而在這先秦時代,則是俚越與閩越兩大越人族群的交界處,往西至廣州,皆是番禺古國領土,往東至福州則是縛婁古國領土。
當然,兩個古國的領土分界,並沒有多麼清晰,對治下小部族的管理,也堪稱是放羊式。
我只管收供奉抽壯丁,其他的不管,你愛死不死。
生活在兩國領頭交界的小部族,誰強便給誰供奉,或許今年給番禺國供奉,明年便換成了給縛婁國供奉。
倒霉的時候,一年要同時給兩國供奉!
秦墨入主的部族,便是這樣一個倒霉蛋,這也就不難理解,他們為啥窮的穿草裙了。
他們原本有男丁百五十人,但從去年開始,被番禺王頻頻抽調青壯,如今只剩不到七八十男丁,其中一半還是老弱。
不過,越人女子同樣彪悍,彪悍到眾人入主當晚,張良等人便被越人女子強上了……
次日還被嫌棄中看不中用……
諸人自尊心受到億萬點暴擊……
張良見到秦墨之後,一張嫩臉臊的通紅,怒中帶忿道:「若非餘毒未清身體虛弱,乃翁一人便可入翻了她們!」
秦墨頷首道:「恩,我是相信張兄的,下次喊不要的定然是越人女子。」
呂雉和巫長在旁聽的忍俊不禁,噗的一聲直接笑噴。
張良:「……」
張良四十五度角望天,半晌才平復心緒,無奈道:「百越之民,無嫁娶婚俗,各因淫好而交,不識父子夫婦之道。」
「侯若想將百越納入暴秦版圖,此習俗便不可不顧!」
秦墨笑了笑,不以為意道:「越人的食物來源,以採摘漁獵為主,男女勞動價值相等,誰也不需依靠誰,有此習俗無可厚非。」
「想更改這習俗倒也簡單,將華夏農耕技術,以及大秦境內的高產糧種,統統傳授給他們。」
「介時女子需要依靠男子,進行重體力勞作耕種,嫁娶婚俗自成!」
張良大抵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論調,不由為之目瞪口呆,似乎三觀都崩塌了。
秦墨自顧自道:「晨時,我已命鯤率領族中青壯出寨,以天神之名,號召附近部族青壯,來此匯合。」
「所以,如今的當務之急,乃是樹立你們的天兵天將形象。」
「免得人家來了一看,發現是一群平平無奇的北人,恐怕反抗番禺王的信心,當時就能下降大半!」
張良狠狠甩了甩腦袋,強行將思緒拉回現實:「侯是天神,吾等是天兵天將,聽著倒是唬人……只是如何樹立吾等形象?」
秦墨臉色一黑:「事事都要我來操心,是你奉我為主,還是我奉你為主?」
張良不知他這是憊懶性子使然,還以為他是真生氣了,便慚愧道:「裝神弄鬼,實在不是我這韓人擅長的。」
說著,指了指旁邊的巫長道:「這位巫長才是此道高手。」
秦墨無語砸了砸嘴:「他只會裝神弄鬼,讓他安排,你們就不是天兵天將了,而是山精鬼怪。」
張良攤手,專業人才都不行,我這外行就更不行了。
秦墨看著他沉吟片刻,卻是表情漸漸古怪,道:「諸人皆是勇武之輩,想必身材也甚是健碩吧?」
張良頷首:「自然如此。」
秦墨表情愈發古怪,笑道:「你去把諸人召集來。」
張良被他笑的渾身發毛,但心中卻是愈發好奇,揖手告退去召集諸人。
秦墨轉而向呂雉道:「去寨中找些椰子和白色染料。」
……
稍後,張良將腿軟的諸人召集而至,便是那些甦醒的中毒較深者,也一併攙扶了來。
而秦墨和呂雉,正在居住的竹樓前,熬製一鍋椰肉,雙腳受傷的巫長,則在一旁調製染料。
諸人初時還以為秦墨要製作什麼美食,吞咽著口水在旁等候。
秦墨拿著木勺,不時從滾沸的陶鍋中,撇出一些東西,收集在木碗中。
待收集了大半碗,便向諸人道:「都把衣服脫了,留裹襠部布便可。」
諸人頓時滿頭問號:「……」
秦墨瞪眼:「都把衣服脫了!」
諸人凜然,不敢違命,紛紛脫下衣物,露出滿身腱子肉。
而今雖是冬日,但這南方氣候,倒也不甚寒冷。
秦墨看向站在一旁瞧熱鬧的張良,皺眉道:「愣著作甚,你也脫。」
張良訕訕咧嘴,只得也開始脫衣物。
不出片刻,竹樓前已是基情滿滿的光景,健壯男兒們肆意散發著荷爾蒙。
路過的越人女子見了,紛紛露出……鄙夷表情,那表情仿佛是在說:【中看不中用的垃圾!】
諸人再次遭受億萬點暴擊,也不再散發荷爾蒙了,夾著腿全成了捂襠派。
秦墨端著木碗,放在諸人面前,笑道:「將這碗中的椰子油,在身上塗抹均勻。」
諸人面面相覷,聽命往身上塗抹椰子油,秦墨在旁邊提醒道:「背上也塗抹。」
「喏。」
諸人應聲,開始互相往背上塗抹,場面基的讓人沒眼看。
不過,等諸人塗抹好,滿身的腱子肉泛著油光,顯得愈發稜角分明,看著就很有雄性美了。
秦墨滿意頷首,指著諸人頭上的髮髻道:「都披散開。」
諸人再次聽命,將髮髻解開。
如此,便更有一種狂放的野性美了!
秦墨將張良叫到近前,用巫長調製好的染料,在他臉上塗抹,轉瞬畫出一副猙獰鬼臉。
然後示意諸人,也照此給自己畫上鬼臉,再將鐵劍強弓拿在手中,箭囊背在身後。
一群鬼臉版斯巴達戰士,新鮮出爐!
巫長看著讓人莫名生出畏懼之心的諸人,卻是兩眼放光贊道:「甚好,這才是天兵天將該有的樣子。」
秦墨搖頭,看著諸人的兜襠布道:「這兜襠布太毀形象了。」
張良與諸劍客,嚇得齊齊一夾腿。
如果連兜襠布也不讓穿,就屬實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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