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失去了,才知珍惜,很尷尬!

  秦墨辭相之事傳開,咸陽城中的官吏勳爵,乃至百姓,以及六國商旅遊子,無不為之側目唏噓。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私下不乏傳言,說是秦墨悟透了那句范蠡名言,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故而也如范蠡一般早早隱歸!

  這傳言,即有替秦墨鳴不平之意,也是在暗暗挖苦……群臣。

  是的,不是挖苦嬴政,而是挖苦群臣!

  因為隨著秦墨辭相當日發生的事情傳開,所有人都明白秦墨辭去相位,並非是嬴政不容他。

  而是群臣『嫉賢妒能』。

  如此一來,嬴政選拔新右丞宰相人選,每夜接受召見問對的大臣們,也都被調侃為——寢選之臣!

  侍寢的寢,相當有內涵。

  當然,這內涵在大臣們聽來就是惡毒了,尤其是在這崇尚重義輕生的先秦時代。

  聲譽掃地,卻是比死更難堪!

  除去在流言沒傳開始時,便已接受召見問對的王綰、馮去疾等人。

  餘下陸續接受召見的大臣們,心裡就甭提多彆扭了,進了秦王宮大殿,都會不自覺夾緊腚溝……

  問對時,也心不在焉,似不願接任宰相之位!

  接了,便要受千夫所指,聲譽掃地為人不齒,何苦來哉呢?

  詭異的事態發展,竟讓宰相之位成了燙手山芋,原本熱切的群臣,轉而冷淡處之。

  盡皆一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姿態!

  群臣如此灑脫,倒讓嬴政頗為意外,暗暗腹誹諸臣,莫不是都沾染了秦墨的習性。

  直到某李姓廷尉接受召見時,那股捨我其誰的氣勢,才讓嬴政精神為之一震。

  別的不談,至少這股勇於任事的勁頭,卻是很值得讚賞!

  「欲使六國之民歸心,則必先統一文字,去其糟粕取其精華……」

  「再收六國之史籍,廢除亂人心智之學說,禁制百姓以古非今,以私學誹謗朝政……」

  「如此不出數年,則天下安穩,皆書秦字、皆服秦制!」

  李斯一番滔滔闊論,直說的嘴角出了白沫。

  可嬴政卻只是點頭,神色也是淡淡,丹鳳眼時不時瞄向案頭的大漆盒。

  那漆盒縫隙處斑駁,顯是經常開合使用所致!

  「統一文字可行,但……」

  嬴政先是肯定了李斯一策,隨即又話頭一轉:「但……收史籍,廢學說,禁言政,卻是大可不必。」

  「依朕看,堵不如疏,朝廷召集天下博士,修訂六國典籍百家學說,或批判或指摘或讚頌,再由此引申秦制。」

  「如此,當可確立秦制之正統,使萬民歸心!」

  李斯聽得張口結舌,驚詫於嬴政眼界之高遠,灰心喪氣的拜服道:「陛下所言甚是,斯獻醜矣。」

  嬴政哈哈一笑,擺手道:「卿不必如此自貶,若還有治國良策,且試言之,朕恭聽。」

  李斯打起十二分精神,再開口卻是遲疑許多,已無那等捨我其誰的氣勢。

  君臣二人談了一夜,談完民事,又談軍事,談完軍事,又談邊事……

  直至天亮,嬴政禮賢下士,親自將送李斯送出內殿。

  李斯期待又忐忑的離去,嬴政卻是回了殿內,擺手將所有內侍趕走。

  然後也不休息,而是打開案頭的大漆盒,翻看著裡面的一捆捆竹簡,久久不語!

  啪——

  不知過了多久,嬴政終於翻看完所有竹簡,將漆盒重新合上。

  「貨比貨該扔,人比人該死。」

  「選來選去,這宰相之位,還是要秦卿擔任才行啊……」

  嬴政撫摸著斑駁漆盒,沉吟嘆息出聲。

  其實,他放秦墨自由,未嘗沒有別樣心思在裡面。

  可如今他卻是又後悔了,實在是失去了,才知珍惜,很尷尬!

  ……

  傍晚,嬴政選妃……咳,是選相繼續,又有大臣被召進宮問對。

  已接受過召見問對的一眾寢臣,也不再奢望什麼,斷了念想每日去值房,一起處理帝國政務!

  這一日,眾寢臣正俯首甘當孺子牛,卻有人說起趣事,說是城外修了一條路。

  那路以泥沙澆灌,乾結之後卻堅愈鐵石,掄大錘也砸不破路面!

  城中浪蕩子有不信邪的,便成群結隊拿了鐵錘去砸,管理關中的內史騰得知後大怒,盡數將之緝拿,發去做了數日苦役修路。

  但那些浪蕩子回來後,竟又跟人吹噓,那路是何等的堅硬,惹得更多浪蕩子去試,把內史騰也折騰沒轍了……

  「以泥沙澆灌的道路,又非大石鋪就,怎會堅實如斯?多半是浪蕩子吹噓妄言而已!」

  馮劫秉持著御史大夫的操守,挑刺道。

  李昱講的正嗨被他打斷,不由道:「那可不是吹噓妄言,用之澆築道路的泥沙,並非普通泥沙。」

  「我親自去看過,是秦相……秦侯鑽研的秘法所制,謂之曰:混凝土。」

  「混凝土不但能澆築道路,使之堅硬平滑便於行走,更能修建水利堤壩,使之固若金湯。」

  「我父當年若有此土,巴蜀水利定然修的更加牢固!

  李昱的父親,名叫李冰。

  便是那位修建都江堰,讓水患頻發的巴蜀之地,一躍頂替關中,成為天府之國的李冰。

  當然,李昱也不比他老子差,他因協助修建都江堰居功甚偉,後世還有個名號,叫灌江口二郎顯聖真君。

  長了三隻眼,養著一條狗,打得孫悟空沒脾氣那個,就是他了!

  「如此說來,那條路便是秦侯慫恿陛下修建的關西直道?」馮劫愕然問道。

  群臣聞言,也沒心思處理政務了,紛紛抬起頭看向李昱,等他回答。

  李昱善於水利,很有工科男的素養,還真沒想過這些彎彎繞,揪著白鬍子道:「我去看路時,秦侯也在,很是上心那條路,理應是……吧?」

  馮劫與群臣面面相覷,以秦侯凡事交予下屬落實的習性,卻也如此上心那條路,肯定就是關西直道沒跑了。

  「其實,有那般一條堅實平滑的直道,商旅出塞入塞何止便捷百倍,收些過路稅也無不妥,商旅恐怕也不會反對。」李昱嘿然道。

  群臣再次面面相覷,半晌啞然無語。

  最後,還是馮劫道:「秦侯的混凝土秘方,你可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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