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我昨日新得了一種域外奇花,名為曼陀羅……」
秦墨等夏無且的情緒稍稍平復,便從大袖中摸出昨日從胡姬手中買來的小皮口袋,遞給他道:「此花全株上下,包括莖葉皆含有劇毒,如同南越花菇般,少量使用可使人致幻,過量使用則可致人死亡。【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但,它還有另外一個效果,讓使用者的身體,產生麻痹失去痛覺,若能與其他藥物調製配伍一番,或可用於減少傷患痛苦……」
夏無且剛平復的情緒,頓時又激動起來,不等秦墨把話說完,便迫不及待的接過小皮口袋,打開繩結束口,仔細觀瞧裡面的乾花瓣和花籽,同時口中問道:「少量使用無礙性命,對嗎?」
秦墨點頭:「然也,若只少量使用,大抵不會殞命。」
嘎嘣——
秦墨話音未落,夏無且已經往嘴裡扔了兩顆花籽,迅速咀嚼幾下後,便和著口水往下吞咽。
他擔任軍醫這麼多年,靠著傷口縫合之法,救過不少在戰場上破了肚皮的將士,哪怕腸子都漏出來的也救活過。
但通常來說,還是殞命的更多……
因為靠喝烈酒麻醉,止痛的效用實在有限,沒有真正麻藥的情況下,手術縫合產生的劇痛,足以使人休剋死亡。
如今有了能替代烈酒的真正麻藥,他當然是迫不及待,想要摸清曼陀羅藥性!
「給我吐出來……嘭~!」
秦墨突然出手,一拳搗在夏無且胃部。
噗——
夏無且已經咽進食道的花籽和口水,頓時被這一拳搗出來,如同噴泉般吐了個天女散花。
甚至,有未消化的食物殘渣夾雜其中!
路過的女學子們見了,無不目瞪口呆,有那不認識秦墨的,大抵以為他是鬧事的狂徒,忙是去喊人:「有狂徒虐打夏夫子啦……快來人啊……」
「咳咳咳……莫喊……咳咳咳~!」
夏無且有點岔氣了,捂著胃部一邊咳嗽,一邊呼喊那女學子。
秦墨不管那嚇跑的女學子,只是拽著夏無且進入大殿,抓起講台上喝剩的茶水,湊到他嘴邊道:「是想讓我給您灌下去,再一拳搗出來,還是您自己漱口?」
夏無且無奈,苦笑接過茶杯,飲了漱口。
秦墨面色稍緩,沒好氣道:「夏老,您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了,嘗百草是您這年紀能幹的事兒嗎?」
「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向陛下交代,向您家人交代?」
「而且官辦醫館之事,我可全指望著您呢,咱能不能長的點心啊,先在畜獸身上實驗一番不行麼~!」
夏無且被訓的沒脾氣,只得連連點頭道:「好好好,老夫聽秦相的便是。」
這敷衍的模樣,傻子都知道他這是糊弄人了。
秦墨皺眉,正想再說幾句時,殿外卻有熟悉的女子嚷嚷聲響起。
「狂徒在哪裡?」
「誰敢虐打夏夫子?」
「看本公主不割了他……」
叫嚷聲中,先前才見過的陰嫚、詩嫚等年長公主,一個個手裡拿著小刀,率領女學子們,煞氣騰騰衝進殿內。
看架勢,簡直就是一群彪悍女匪!
若是手裡的小刀,換成大刀片子,就更像了!
「公主殿下,他就是狂徒……」
有女學子指著秦墨告狀道。
陰嫚立即回頭賞其一個腦瓜崩,嗔道:「甚麼狂徒?這是咱大秦宰相,我大姐的夫君~!」
那女學子吐了吐舌頭,立即捂著腦門,麻溜的縮進人群後。
秦墨莞爾搖頭,看向幾位年長公主道:「你們來到正好,我有個任務交給你們。」
諸公主聞言,頓時來了精神,收起小刀假模假樣的揖手道:「請秦相吩咐。」
秦墨反手一指身旁的夏無且,道:「只要夏老來學館,你們便給我看好他,別讓他吃亂一些沒名堂的藥草。」
「喏~!」
諸公主儀式感滿滿,齊聲肅然領命。
這可是光明正大的逃課機會,傻子才不答應!
秦墨轉而又把裝著曼陀羅花瓣和花籽的小皮口袋,劈手搶回來道:「這曼陀羅我還送去製藥閣,讓那盧生等方士去吃……去研究吧。」
夏無且徹底沒轍了,悻悻道:「同去。」
於是,二人出大殿向製藥閣而去,陰嫚、詩嫚等公主忠實履行職責,亦步亦趨的跟在夏無且身邊。
……
製藥閣宮苑裡藥香繚繞,盧生正領著一幫方士,以及許多年輕的學子,鼓搗各種藥物,見秦墨和夏無且還有公主們到來,趕忙放下手頭活計,見禮道:「拜見諸位公主,拜見秦相,拜見夏醫令。」
「諸君無需多禮。」
秦墨揖手回禮,而後上下打量了盧生一番,驚奇道:「多日不見,盧君竟是長出了一些黑髮,眼中血絲也沒那麼多了,想是身體有所好轉矣!」
相比前次見面時,盧生滿頭的銀髮,如今卻……仍然是滿頭銀髮,但髮根處則隱見黑色,仿佛後世的古早殺馬特,染了一頭由黑變白的漸變發色,看起來莫名的怪異。
而且,以往充血的雙眸,也看著清明不少!
「有勞秦相關懷……」
盧生慨然點頭,向夏無且揖手一拜道:「還是多虧了夏醫令,願意抽出時間為我調養身體,排除體內累積的丹毒,才能漸漸有所好轉。」
秦墨恍然,笑著揖手祝賀。
然後,將曼陀羅小口袋遞給他,又解釋了一番藥性,囑咐道:「此藥為重中之重,務必儘快摸透其藥性,制出安全有效的麻醉藥,種籽也儘快栽植下去,繁殖越多越好。」
「待到可用於軍民百姓時,本相親自為你和一干人等,向陛下和朝廷請功,封賞少了我第一個不答應!」
盧生和一眾方士,還有那些年輕學子們,不由振奮領命道:「喏~!!!」
秦墨頓了頓,又指著夏無且道:「制出麻醉藥之前,別讓他接近曼陀羅,他想學神農以身試藥。」
夏無且:「……」
你要不要這麼損,想讓我社死啊!
不過,盧生等人卻沒有嘲笑的意思,反而是肅然起敬,齊齊向夏無且揖手大拜,以示尊崇。
秦墨看的無語,只得嚴肅道:「你們也不准急功近利啊,若是讓我知道,誰敢以身試藥,我必不輕饒他,免得帶壞旁人……」
「你們皆是大秦的寶貝疙瘩,黎庶皆需仰仗你們的製藥之學,如今陛下批准了官辦醫館,你們大展拳腳的機會更是多著呢,莫要為一時之急功,害了自身,也浪費一身藝業。」
盧生等人聽到官辦醫館,已得始皇帝批准,不禁激動起來,揖手高聲應道:「喏~!」
秦墨見他們聽進去了,便也不再嘮叨,轉而將注意力放在他們的工作檯上。
有琳琅滿目的藥材,也有各種煉製好的中成藥。
「這中成藥是好物什,等學館鋪開後,將天下的巫醫,也都簡單培訓一番,介時他們有了正確的醫學常識,再搭配這些中成藥,便能照病給藥,免得胡亂搭配藥物,把頭疼腦熱的小病,直接往死里治。」
秦墨打量著一個個玻璃瓶中的中成藥,忍不住的感嘆連連,半晌才收斂心神道:「在研究成藥之外,製藥閣最好群策群力,編撰出一部方劑書籍。」
「務必詳實簡單易懂,把每一個方劑的藥材配伍、用法用量、以及藥效忌諱,寫的明明白白,便如同那武學館的教材《大秦兵事基本書》一般……」
「對了,百工院最近搞出了彩繪印刷,你們編撰方劑書時,可以畫出各種藥草的逼真形態,介時以彩繪印刷之法印刷出來,可大大方便閱讀者照之採摘。」
「此書只要編撰成功,印刷時加上編撰者的姓名,定可留名萬世,為華夏子孫所敬仰!」
他這是把忽悠羋皇后和幾位夫人的那一套,又拿出來忽悠盧生等人了。
但不得不說的是,這一招真心好使,盧生等人聽到『留名萬世』四個字,鼻息頓時便粗重起來,齊齊揖手道:「吾等必不負秦相之囑,盡心盡力編撰方劑書~!」
「善,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秦墨微笑頷首,旋即又看向夏無且道:「夏老,您這裡也一樣,最好召集太醫署的醫館們,編撰出一部醫者手冊。」
「並不需太過深入,通俗易通的講明正確醫學常識,再把常見的傷病詳細載入其中,給出最切實可行的醫治之法即可。」
「此書或許與方劑書有重迭之處,但我的意思是,務求識字者,攜此書皆可……」
夏無且不等他說完,已從袖中摸出一本線裝冊子,遞給秦墨道:「秦相想要的醫者手冊,可是這般?」
秦墨愣了愣,狐疑接過冊子翻看。
而這一看,頓時狐疑盡去,取而代之的是歡喜,邊看邊讚嘆道:「夏老不愧是夏老,卻是想到我前頭去了,此書甚佳!」
夏無且捋須,笑而不語。
盧生等人,包括幾位公主,心中對夏無且的敬重,不由更甚三分。
要不說人家能做太醫令,還同時得到嬴政和秦墨的敬重呢,這主觀能動性,你是不服都不行!
秦墨也不指望從夏無且所著的醫書中挑毛病,看了片刻後便將冊子還給他,嘿然道:「既然醫者手冊已經有了,夏老不妨召集諸醫倌,再編撰一部家畜醫治手冊。」
此話一出,盧生等人和幾位公主頓時一愣。
繼而,齊齊忍俊不禁的笑噴出聲:「姐夫,夏醫令是給人看病的,如何能去編纂醫治家畜的手冊……你莫要拿太醫署逗趣……」
秦墨搖了搖頭,認真道:「我可沒有拿夏老逗趣,凡是常年隨軍之醫倌,皆是醫治牲畜的好手,夏老更是其中聖手。」
「須知,軍中的戰馬驢騾,比人都金貴,那些牲畜得了傷病,你們以為都是誰在醫治?」
幾位公主啞口無言,凝眉看向夏無且求證。
而夏無且則是捋著山羊鬍輕輕點頭,算是承認了。
「……」
幾位公主只覺一陣惡寒,渾身都開始刺撓了。
原來我們從小到大,都是跟牲畜同用一群醫倌啊?
盧生等人大抵也想到了此處,一個個趕忙強行憋住笑意,也不知始皇帝知不知道,自己跟牲畜是同等待遇呢!
秦墨不理會諸人的古怪表情,只是繼續向夏無且道:「夏老,家畜醫治手冊可以交給諸醫倌編撰,您最後把關即可……我想把開設醫館之事拜託給您,因為也只有您知道,醫館建設成甚麼樣,添置甚麼設施,才是最合適的……夏老可否但此重任?」
夏無且遲疑點頭道:「倒也並無不可,只是……」
秦墨打斷道:「沒甚麼只是,尋址時不妨遵循一個準則,哪裡有學館,醫館便開在哪裡。」
「另外您可以去找韓非討教一番,他這幾年開設學館,有極其豐富的經驗,定可讓您收益良多。」
夏無且無話可說,肅然揖手道:「既如此,老夫便接了這差事,秦相且放心,定然不會有差池!」
秦墨大喜,揖手道:「那便有勞夏老了。」
夏無且看這歡喜模樣,頓時有種自己被套上韁繩,成了拉磨老驢的錯覺。
心裡也竟隱隱有些理解,那些整日吐槽秦墨的中樞大臣們了。
遇上這麼一位想法設法躲懶的頂頭上司,抱怨幾句發發牢騷,實在是再正常不過啦!
「秦相把事情都交給老夫辦,您自己做甚麼去啊?」
夏無且忍不住狐疑問道:「該不會,還是要去躲懶吧?」
秦墨立即擺手,嗔道:「夏老這是甚麼話,開設醫館難道不要錢糧麼?陛下從內庫撥付的錢糧,加上我自己的家資,其實還不甚寬裕呢,我得想辦法弄更多的錢糧啊。」
「如此,夏老您也能敞開手腳的辦醫館不是!」
有錢好辦事的道理,夏無且自然懂,但他很好奇,秦墨如何去弄到更多錢糧,便問道:「秦相如何賺錢糧?難道還有如仙茶、瓷器、玻璃、香水般的一本萬利寶貨?」
秦墨搖頭:「靠商事賺錢糧,永遠是最笨的法子,皇后殿下的意思是,募捐!」
夏無且一愣,繼而仿佛明白了甚麼,老臉上泛起古怪笑意道:「這卻是比商事來錢快,實乃無本萬利的買賣,但恐怕不是皇后殿下的意思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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