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那域外之地多豐饒寶貨,豈能讓蠻夷之輩竊據?

  陳平等人背著行動不便者,跟在秦墨身後前進,卻是忍不住的面面相覷。【,無錯章節閱讀】

  這與他們印象的貴族公卿差別太大。

  或者說,與他們想像中的傳奇宰相差別太大。

  上承君王、下撫黎庶、揮斥方遒、勇冠華夏……匯聚到眼前這位青年身上,最終卻化作一個熱心腸的大兄弟。

  莫名的違和,卻又莫名的和諧!

  「我觀秦相行事,頗有墨家兼愛之風啊,名字也是一個墨……」

  「休要胡亂妄言,難道只有你墨家知愛仁?」

  「牽強附會,我還姓田呢,你怎麼不說我是墨家田襄子世系?」

  有墨家考生臆測的秦墨師承,但話音沒落地,便被其他考生一頓駁斥。

  他們說話時,是壓低了聲音的。

  但這並不能瞞過耳力超群的秦墨,於是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便走便道:「治國,從來不是一成不變的,諸君何必在乎門戶之見呢。」

  「亂世用重典,太平興德教,耕戰為強國之基,工商為富國之本,一切都是需要變的,因勢利導,因時而變,不變者唯有腐朽。」

  「簡而言之,學說是死的,人是活的,治國的從來都是人,從來都不是學說!」

  眾考生啞然無言,這道理其實都懂,只是門戶之見,哪有那麼好消除。

  好半晌,陳平突然大著膽子開口道:「秦相難道是雜家門徒?」

  秦墨:「……」

  非得給我定個門戶是吧?

  不過,細想一下的話,他做事的準則,確實很像呂不韋搞出來的雜家。

  說好聽點,是采儒墨之善,集名法之要。

  說通俗點,是甚麼好使,便使甚麼,管你三七二十九。

  秦墨搖了搖頭,道:「諸君固守門戶之見,終究還是因為讀不到更多的書籍,故而將自己學過的知識奉為圭臬。」

  陳平等人臉色一干,感覺秦墨是在拐彎抹角,諷刺他們學識淺薄。

  不過,他們又不得不承認,秦墨說的是大實話,堪稱人間真實!

  除非像齊國的稷下學宮般,或當上宰相的呂不韋那般,可以動用一個大國強國之力,將百家學說搞到一塊。

  若不然,以這時代的知識傳播效率,大多數所謂的讀書人,一輩子也就學過一種學問,甚至可能還學不全,自己瞎幾把琢磨。

  讀書人要以自身所學,作為立身之本,自然是極力吹捧自身所學。

  而他吹捧自己的同時,別人也在吹捧自家的學問。

  兩者相遇,要麼互相吹捧,要麼互相貶低,但不論是吹捧還是貶低,無形中已然有了門戶之別……

  也只有那些真正的才智者,才能在吹捧或貶低中汲取營養,從所見所聞中獲得感悟,進而歸納總結,又形成一種新的學問。

  諸子百家,大抵便是如此由來!

  「我想告訴諸君的是,如今禮部博士們,已在整理百家典籍,介時將之整理成一套書,用紙張印刷出來……」

  「兄這包裹,便能裝下一套百家典籍。」

  秦墨說著,向陳平掛在脖子上的包裹揚了揚下巴,而後繼續道:「不止是份量變小了,價格也便宜了,花個一兩百錢,便能買一套,閒暇時即可研讀一番。」

  「等你們眼界開闊了,等未來的讀書人眼界開闊了,或許便不會再有門戶之見。」

  「縱然還有門戶之見,恐怕也會有意無意的兼容並蓄,便如那呂不韋的雜家,便如那稷下學宮的後聖荀子……」

  陳平接過話頭道:「便如秦相您自己。」

  秦墨莞爾,笑著點頭道:「對,便如我自己!」

  隊伍中有那曉事理的老朽,聽到此處則向諸考生道:「還是秦相說話有見地,你們這些後生娃子,從三川到咸陽,爭吵了一路,淨是說些車軲轆話,白費口舌……」

  「你們啊,說到底還是學問不夠,若都如秦相這般博學,便不會為一家學問爭辯了!」

  陳平和諸考生訕然,繼而齊齊放下背後的腿腳不便者,向秦墨和那老朽揖手大拜道:「多謝秦相與長者教誨。」

  「莫要虛禮啦,趕緊加快腳步,爭取在天黑前,趕到少府工坊。」

  「喏。」

  諸人再次背上腿腳不便者趕路,邊走邊聊倒也不覺累了。

  ……

  ……

  半個時辰後,漸暗的雨幕中,一行人終於趕到了少府工坊。

  所謂的少府工坊,其實更應該叫工業園,一大片區域中,各種工坊林立,進行最大限度的集約生產。

  「殘疾者,都到這裡來。」

  臨時安置區內,有少府吏員們大聲吆喝,將隊伍中的殘疾者叫去一旁,接受醫倌們的診治。

  有缺胳膊少腿的,便從各種型號的假肢中挑出一件,當場給安裝上。

  有些只是以前受傷,骨頭長歪了的,便給灌半斤高度酒,打斷重接以夾板固定,而後抬下去靜養。

  老軍醫手法利索的很!

  吏員們將殘疾者安頓好,轉而讓剩下的忐忑不安者,也去接受醫倌檢查。

  身體有病症者,便與那些重新接骨的殘疾者一般,全部帶去隔離接受治療。

  身體無恙者,則給發了兩身新衣、兩雙鞋襪、一條布巾、一塊肥皂,讓他們去大澡堂里洗漱。

  「先把行李放在此處,沒人偷你們的……」

  「男子進右,女子進左,肥皂用法與皂粉一樣,把自己洗乾淨了,穿上新衣新鞋,再出來吃晚食。」

  「那個若不洗乾淨,便只給糙米粥吃!」

  吏員們一邊分發衣鞋肥皂,一邊大聲嚷嚷著,督促老弱婦孺們。

  陳平和諸考生看的眼熱,便也上去白嫖新衣新鞋:「我們幫甘少府護送人員來此,理應有賞……所謂無功不賞有功必賞……」

  吏員瞪眼啐罵道:「行啦,沒出息的瓜慫樣兒,爾等將來也是官吏,跟可憐人搶甚麼?」

  說著,一人給他們塞了一塊肥皂,打發道:「念爾等苦勞,今日又下雨天寒,便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走也不遲……先去洗個熱水澡,出來吃晚食吧。」

  陳平等人又好氣又好笑,聽這傢伙話里的意思,似乎原本是打算,連留宿也不讓,想直接讓他們滾蛋的。

  這堂堂皇家少府,上到少府令甘羅,下到基層吏員,簡直是一脈相承的吝嗇!

  不過,等他們拿了換洗衣物進入澡堂,往那神奇的竹製花灑下一站,衝上熱水澡時,便甚麼怨言也沒了。

  自從三川郡出發,他們和同行的鰥寡孤獨殘一樣,都是累得不輕,哪怕拿著三川郡守開具的文書,沿途之縣鄉亭,也只給提供吃食住宿。

  想洗熱水澡,那無疑是白日做夢!

  「唔,方才那吝嗇鬼說,這肥皂與皂粉用法一樣,是吧?」有考生打量著淡黃色肥皂,詢問相鄰的陳平道。

  「依稀記得是那麼說的……」

  陳平不確定的回了一句,也從換洗衣物里摸出自己那塊肥皂。

  而後,試著將肥皂湊到花灑下,侵濕水用力搓揉,稍傾便有大量的肥皂泡產生。

  「這肥皂的泡沫很多啊,想來去污應是更強……啪……」

  陳平忍不住讚嘆出聲,但卻低估了肥皂沾水後的滑膩,話音還沒落地,肥皂已經先落地了。

  陳平下意識彎腰去撿,可身後隨即便響起同伴幽幽的讚嘆聲:「陳兄真是**臀啊~!」

  陳平身軀一震:「……」

  ……

  ……

  刻鐘後,陳平俊臉紅撲撲的從澡堂里出來,與鄉梓們一起去拿回行李。

  「除了財物,爾等自己攜帶的衣裳、被褥等物,都扔在這裡!」

  「莫要捨不得,已經給你們發了新衣,還留著那些破爛做甚麼?回頭統一送去造紙工坊,用於搗漿造紙……」

  「這是為爾等自己好,外面的物品最好不要帶入工坊,否則天南海北人員混雜,容易滋生疫病。」

  「自帶的吃食,也要先在這裡吃完,進了工坊餓不住你們!」

  少府吏員督促鰥寡孤獨殘們,將帶來的行李扔掉。

  待所有人按照指令,將破爛行李集中丟到一堆,少府吏員這才指引他們,去臨時安置區的食堂吃晚飯。

  當然,陳平等人不入少府做工,是不需要扔行李的……

  ……

  安置食堂的晚飯很豐盛,真正意義上的豐盛,有肉有蔬有米飯有麵食。

  嗯,嬴政的覺悟,終究比掛路燈的貨色高很多,鰥寡孤獨殘只要進了少府工坊,衣食便能得到充足保障!

  「排隊領飯食,不得擁擠喧譁……」

  「那個若喧譁擁擠,便只給吃糙米粥……」

  「吃多少要多少,膽敢浪費,罰食糙米三日~!」

  諸人看到豐盛晚飯後,瞬間炸鍋了,搞得少府吏員們,不得不叫嚷維持秩序。

  陳平盛了一大碗麵條,澆了紅油臊子,與諸考生一起,來到秦墨鄰桌坐下。

  是的,秦墨還沒走!

  陳平等人和鄉梓們走安置程序時,他披著蓑衣在工坊區里轉了一圈。

  此時正在一手拿著包子吃,一手提筆在紙上寫著甚麼。

  「秦相,您在寫甚麼?」

  陳平忍不住好奇,出聲問道。

  秦墨抬頭,見諸人皆面露好奇,便解釋道:「也不是甚麼國家大政,我方才在工坊區里轉了一圈,發現許多早到多日的鰥寡孤獨殘者,上工都不是很有精神。」

  「少府不給薪酬,終究不是事兒,那樣不但對鰥寡孤獨殘不公,更會把他們養成混吃等死的懶蟲。」

  「畢竟沒有薪酬的話,干多干少都一樣,偷懶耍滑誰又不會呢?」

  「所以,我想著搞個計件工作制,一來讓他們有工錢可拿,二來也使多勞者多得,使少勞者少得,調動起他們的積極性!」

  陳平等人恍然大悟,起身揖手拜道:「秦相仁心,思慮周全,正該如此。」

  秦墨笑了笑,低頭運筆如飛,完成奏疏收尾。

  而後,拿出隨身攜帶的印章,加蓋在上面,遞給陳平道:「諸君明日要回咸陽吧?把這封奏疏幫我捎回少府,讓少府令甘羅看看,再轉呈給始皇帝陛下!」

  陳平:「……」

  諸考生:「……」

  那少府令和三川郡郡守,逮誰使喚誰的毛病,是跟你這宰相學的吧?

  我們來參加一場中樞大考,儼然成了專職跑腿,冤不冤吶!

  秦墨無視了陳平等人的幽怨表情,將印章收起披上蓑衣,揖手道:「有勞諸君,我還有要事,便先告辭了。」

  陳平等人趕忙起身:「恭送秦相~!」

  他們這一嗓子,引起了周圍鄉梓們的主意,於是諸人也紛紛起身:「恭送秦相~!!!」

  秦墨揮了揮手,快步出了食堂,騎上自己的汗血白馬,挑著一盞玻璃燈,馳進夜色雨幕中。

  「後生娃們,日後為官為吏,也當這般腳踏實地,不忘愛仁初心啊。」

  「吾等必以秦相為榜樣!」

  陳平等人揖手應承了鄉梓們的期許。

  ……

  ……

  次日,大雨變小雨,間歇性下一陣。

  陳平等人為了欣賞上林苑的宮室,特地沒走甬道出去,各自披了蓑衣,溜溜達達而行。

  直到中午時分,才在巡邏中尉軍的驅趕下,過渭水離開上林苑,重新回到咸陽城。

  雖然天氣不怎麼好,時斷時續下著雨,可這絲毫不能影響咸陽城的熱鬧。

  昨日陳平等人,為了護送鄉梓,到少府交差,沒敢胡亂閒逛,今日……更不敢閒逛。

  畢竟,懷裡還揣著大秦宰相的奏疏呢,萬一被不長眼的小賊給摸走,那樂子可就大了!

  「迴避讓路嘍。」

  「諸君子讓路……」

  「讓我家車駕過去……」

  一眾考生護著懷揣奏疏的陳平,正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穿行,身後卻突然傳來吆喝聲。

  陳平回頭看去,發現是一群武士,擁簇著一輛四馬車駕,於是趕忙與同伴們讓路。

  天子六駕,王侯五駕,公卿四駕……

  所以,車裡之人起碼也是個卿爵,或九卿之尊……不對,現在應該說是尚書之尊,甚至可能是國相或國尉!

  不過,陳平等人讓開路之後,卻發現其他行人根本沒動靜,該幹嘛幹嘛,半點沒有要讓路的意思。

  他們這一行讓路的,反倒更顯異類!

  「甚麼情況?」

  陳平看的滿臉詫異,壓低聲音向同伴道:「難道咸陽城的百姓,皆有傲視公卿之膽魄嗎?」

  但同伴們,比他還要詫異,滿臉不敢置信。

  那些不給四馬車駕讓路者,可不止是咸陽百姓,其中還有許多六國商旅。

  也就是說,外地來的商賈,也敢傲視公卿,簡直膽子大的長毛了!

  「你們是從外地來,剛進入城中的吧?」

  諸人滿心疑惑加震驚之際,身旁突然有人接話道。

  陳平扭頭看去,發現是街邊商鋪的夥計,便點頭道:「算是……敢問小弟,城中之人為何不敬公卿呢?」

  商鋪夥計嘿然解釋道:「始皇帝陛下要給天下百姓免除算賦,改為以後每年從國庫中支用錢財,可朝臣公卿們卻一味推三阻四,讓免賦詔令遲遲無法頒發。」

  「這等不顧咱們百姓的公卿,你敬他們作甚?敬他們吃了咱們的稅賦供奉,卻不拉人屎嗎?」

  陳平:「……」

  諸考生:「……」

  陳平與同伴們一陣無語後,繼而卻是眼珠子瞪圓。

  「始皇帝要免除算賦?」

  「甚麼時候的事兒?」

  「這消息從何處得知?」

  ……

  商鋪夥計往咸陽宮方向指了指道:「自然是從宮裡頭傳出來的消息,絕對錯不了。」

  陳平與同伴們對視一眼,而後由陳平開口,好奇問道:「如此減輕百姓負擔之善政,朝臣公卿怎會無緣無故阻攔?」

  「對了……始皇帝陛下打算每年從國庫支用多少錢財?」

  陳平找到了華點,指著問題核心。

  商鋪夥計被問住了,沉吟片刻才道:「沒有具體的數,據說是一個比例,折合下來比算賦少很多,可朝臣們還想給的更少,若不然便不答應……」

  兩人交談的功夫,那輛四馬車駕,終於穿過了眼前路段,往內城而去。

  商鋪夥計衝著漸行漸遠的車駕,使出羞辱技能:「he,tui~!」

  然後,也不再與陳平閒扯淡了,急匆匆回到店鋪里,招待其他客人。

  而與此同時,向那車駕吐口水的,也不止是店鋪夥計一人,許多人都在暗暗吐口水,表達自己的憤慨!

  陳平等人表情古怪的看著這一幕,心中疑惑更甚。

  「始皇帝陛下明明已經吃虧了,朝臣公卿們因何還要阻撓?」有考生忍不住奇怪道。

  諸人沒法回答他,有點超出所學範疇了。

  只有陳平,似乎有所明悟,指著來來往往的商旅道:「大秦如今商事愈發繁盛,想必國庫能增收不少商稅。」

  「加之,越地商路更是興盛在即,一旦真正走通之後,國朝商稅必然還能再上一層樓。」

  「所以,始皇帝陛下按比例從國庫中支取花用,此時看或許是吃虧的,但恐怕過不了多久,隨著商稅的收入增多,那看似吃虧的比例,便要超過算賦多矣!」

  考生們霎時茅塞頓開:「還是陳兄腦筋快啊,想來便是如此原因了。」

  「也是難為朝臣公卿們了,百姓們只看眼前之利,但卻忘了國庫之財,早晚也是要用在他們身上的,或是興修水利,或是鋪路架橋、或是開設學館……」

  「如今多給始皇帝陛下一分,將來國庫能用在百姓身上的便少一分!」

  陳平不置可否的搖頭道:「諸君格局小了。」

  諸考生為之一愣,大抵以為他又故態萌發,是想要辯論吵架,便皺眉道:「願聞高見!」

  你有話就說,看我們不懟死你的。

  陳平迎著諸人目光,卻是絲毫不懼道:「始皇帝陛下免除算賦,或許是有其算計,也損害了國庫利益。」

  「但說到底,百姓是直接減輕了負擔的,利遠遠大於弊。」

  「而且算賦的免除,會讓百姓敢於大膽生養,大秦之丁口,將會迎來迅速增長。」

  「而丁口,是一切的基石!」

  「那域外之地多豐饒寶貨,豈能讓蠻夷之輩竊據,理應由我華夏子民居之……」

  「始皇帝此舉,功莫大焉~!」

  諸考生聽得啞然,一時竟是不知該如何反駁了。

  這不是學說之爭,而是關於開拓,如今的華夏,不缺開拓精神。

  只是,以往在人們的認知中,域外是荒蠻之地,便是始皇帝也沒興趣去侵占,只把注意力放在豐饒的越地。

  可現在,河西商路帶來的巨大利潤,讓華夏有志之士們明白,域外並非蠻荒之地。

  恰恰相反的是,域外有不輸大秦的豐饒!

  開拓是早晚要開拓的,便如陳平所言,理應由我華夏子民居之!

  「甘少府且留步……」

  諸考生胡思亂想之際,卻是已經不知不覺進入內城,並且遇見了騎馬而行的甘羅。

  陳平趕忙上前,從蓑衣下摸出一個防水的皮包,取出裝在裡面的奏疏遞給甘羅,道:「我等昨日在上林苑遇到了秦相,秦相囑咐我們將此奏疏交給甘少府,甘少府看過之後若無異議,便轉呈給始皇帝陛下。」

  說罷,立即轉身快步向外城而去,速度非常之快。

  諸考生愣了愣,繼而猛然反應過來,隨之也撒丫子往外城跑。

  嗯,不能再給甘羅開口的機會,這幫官場老油條太會使喚人了!

  「哈哈,學滑頭了……」

  甘羅大抵能猜出他們為什麼要跑,便笑著打趣一聲,一邊催馬往咸陽宮走,一邊展開奏疏觀看。

  等奏疏看完,他也到宮門前了,將馬匹交給隨行家臣照看,快步入了宮門,去覲見嬴政。

  ……

  咸陽宮大殿裡,九部尚書、五位國尉、四位國相,以及御史大夫馮劫。

  正滿臉生無可戀的乞求嬴政,接受國庫撥付的百五之比例,並頒布免除天下百姓算賦的詔書。

  只是一個上午而已,形式已然發生逆轉。

  以前,是嬴政耐著性子,跟他們費唾沫掰扯,爭取百五的比例。

  此刻,是他們求著嬴政接受百五的比例,嬴政卻變得愛搭不理。

  這等翻轉,很富有戲劇性,嬴政表示很爽!

  而且他可不是得理便饒人的主,既然占據了主動權,那麼咋說也得再榨出些油水。

  所以,抻!

  抻得越久,掙得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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