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等人背著行動不便者,跟在秦墨身後前進,卻是忍不住的面面相覷。【,無錯章節閱讀】
這與他們印象的貴族公卿差別太大。
或者說,與他們想像中的傳奇宰相差別太大。
上承君王、下撫黎庶、揮斥方遒、勇冠華夏……匯聚到眼前這位青年身上,最終卻化作一個熱心腸的大兄弟。
莫名的違和,卻又莫名的和諧!
「我觀秦相行事,頗有墨家兼愛之風啊,名字也是一個墨……」
「休要胡亂妄言,難道只有你墨家知愛仁?」
「牽強附會,我還姓田呢,你怎麼不說我是墨家田襄子世系?」
有墨家考生臆測的秦墨師承,但話音沒落地,便被其他考生一頓駁斥。
他們說話時,是壓低了聲音的。
但這並不能瞞過耳力超群的秦墨,於是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便走便道:「治國,從來不是一成不變的,諸君何必在乎門戶之見呢。」
「亂世用重典,太平興德教,耕戰為強國之基,工商為富國之本,一切都是需要變的,因勢利導,因時而變,不變者唯有腐朽。」
「簡而言之,學說是死的,人是活的,治國的從來都是人,從來都不是學說!」
眾考生啞然無言,這道理其實都懂,只是門戶之見,哪有那麼好消除。
好半晌,陳平突然大著膽子開口道:「秦相難道是雜家門徒?」
秦墨:「……」
非得給我定個門戶是吧?
不過,細想一下的話,他做事的準則,確實很像呂不韋搞出來的雜家。
說好聽點,是采儒墨之善,集名法之要。
說通俗點,是甚麼好使,便使甚麼,管你三七二十九。
秦墨搖了搖頭,道:「諸君固守門戶之見,終究還是因為讀不到更多的書籍,故而將自己學過的知識奉為圭臬。」
陳平等人臉色一干,感覺秦墨是在拐彎抹角,諷刺他們學識淺薄。
不過,他們又不得不承認,秦墨說的是大實話,堪稱人間真實!
除非像齊國的稷下學宮般,或當上宰相的呂不韋那般,可以動用一個大國強國之力,將百家學說搞到一塊。
若不然,以這時代的知識傳播效率,大多數所謂的讀書人,一輩子也就學過一種學問,甚至可能還學不全,自己瞎幾把琢磨。
讀書人要以自身所學,作為立身之本,自然是極力吹捧自身所學。
而他吹捧自己的同時,別人也在吹捧自家的學問。
兩者相遇,要麼互相吹捧,要麼互相貶低,但不論是吹捧還是貶低,無形中已然有了門戶之別……
也只有那些真正的才智者,才能在吹捧或貶低中汲取營養,從所見所聞中獲得感悟,進而歸納總結,又形成一種新的學問。
諸子百家,大抵便是如此由來!
「我想告訴諸君的是,如今禮部博士們,已在整理百家典籍,介時將之整理成一套書,用紙張印刷出來……」
「兄這包裹,便能裝下一套百家典籍。」
秦墨說著,向陳平掛在脖子上的包裹揚了揚下巴,而後繼續道:「不止是份量變小了,價格也便宜了,花個一兩百錢,便能買一套,閒暇時即可研讀一番。」
「等你們眼界開闊了,等未來的讀書人眼界開闊了,或許便不會再有門戶之見。」
「縱然還有門戶之見,恐怕也會有意無意的兼容並蓄,便如那呂不韋的雜家,便如那稷下學宮的後聖荀子……」
陳平接過話頭道:「便如秦相您自己。」
秦墨莞爾,笑著點頭道:「對,便如我自己!」
隊伍中有那曉事理的老朽,聽到此處則向諸考生道:「還是秦相說話有見地,你們這些後生娃子,從三川到咸陽,爭吵了一路,淨是說些車軲轆話,白費口舌……」
「你們啊,說到底還是學問不夠,若都如秦相這般博學,便不會為一家學問爭辯了!」
陳平和諸考生訕然,繼而齊齊放下背後的腿腳不便者,向秦墨和那老朽揖手大拜道:「多謝秦相與長者教誨。」
「莫要虛禮啦,趕緊加快腳步,爭取在天黑前,趕到少府工坊。」
「喏。」
諸人再次背上腿腳不便者趕路,邊走邊聊倒也不覺累了。
……
……
半個時辰後,漸暗的雨幕中,一行人終於趕到了少府工坊。
所謂的少府工坊,其實更應該叫工業園,一大片區域中,各種工坊林立,進行最大限度的集約生產。
「殘疾者,都到這裡來。」
臨時安置區內,有少府吏員們大聲吆喝,將隊伍中的殘疾者叫去一旁,接受醫倌們的診治。
有缺胳膊少腿的,便從各種型號的假肢中挑出一件,當場給安裝上。
有些只是以前受傷,骨頭長歪了的,便給灌半斤高度酒,打斷重接以夾板固定,而後抬下去靜養。
老軍醫手法利索的很!
吏員們將殘疾者安頓好,轉而讓剩下的忐忑不安者,也去接受醫倌檢查。
身體有病症者,便與那些重新接骨的殘疾者一般,全部帶去隔離接受治療。
身體無恙者,則給發了兩身新衣、兩雙鞋襪、一條布巾、一塊肥皂,讓他們去大澡堂里洗漱。
「先把行李放在此處,沒人偷你們的……」
「男子進右,女子進左,肥皂用法與皂粉一樣,把自己洗乾淨了,穿上新衣新鞋,再出來吃晚食。」
「那個若不洗乾淨,便只給糙米粥吃!」
吏員們一邊分發衣鞋肥皂,一邊大聲嚷嚷著,督促老弱婦孺們。
陳平和諸考生看的眼熱,便也上去白嫖新衣新鞋:「我們幫甘少府護送人員來此,理應有賞……所謂無功不賞有功必賞……」
吏員瞪眼啐罵道:「行啦,沒出息的瓜慫樣兒,爾等將來也是官吏,跟可憐人搶甚麼?」
說著,一人給他們塞了一塊肥皂,打發道:「念爾等苦勞,今日又下雨天寒,便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走也不遲……先去洗個熱水澡,出來吃晚食吧。」
陳平等人又好氣又好笑,聽這傢伙話里的意思,似乎原本是打算,連留宿也不讓,想直接讓他們滾蛋的。
這堂堂皇家少府,上到少府令甘羅,下到基層吏員,簡直是一脈相承的吝嗇!
不過,等他們拿了換洗衣物進入澡堂,往那神奇的竹製花灑下一站,衝上熱水澡時,便甚麼怨言也沒了。
自從三川郡出發,他們和同行的鰥寡孤獨殘一樣,都是累得不輕,哪怕拿著三川郡守開具的文書,沿途之縣鄉亭,也只給提供吃食住宿。
想洗熱水澡,那無疑是白日做夢!
「唔,方才那吝嗇鬼說,這肥皂與皂粉用法一樣,是吧?」有考生打量著淡黃色肥皂,詢問相鄰的陳平道。
「依稀記得是那麼說的……」
陳平不確定的回了一句,也從換洗衣物里摸出自己那塊肥皂。
而後,試著將肥皂湊到花灑下,侵濕水用力搓揉,稍傾便有大量的肥皂泡產生。
「這肥皂的泡沫很多啊,想來去污應是更強……啪……」
陳平忍不住讚嘆出聲,但卻低估了肥皂沾水後的滑膩,話音還沒落地,肥皂已經先落地了。
陳平下意識彎腰去撿,可身後隨即便響起同伴幽幽的讚嘆聲:「陳兄真是**臀啊~!」
陳平身軀一震:「……」
……
……
刻鐘後,陳平俊臉紅撲撲的從澡堂里出來,與鄉梓們一起去拿回行李。
「除了財物,爾等自己攜帶的衣裳、被褥等物,都扔在這裡!」
「莫要捨不得,已經給你們發了新衣,還留著那些破爛做甚麼?回頭統一送去造紙工坊,用於搗漿造紙……」
「這是為爾等自己好,外面的物品最好不要帶入工坊,否則天南海北人員混雜,容易滋生疫病。」
「自帶的吃食,也要先在這裡吃完,進了工坊餓不住你們!」
少府吏員督促鰥寡孤獨殘們,將帶來的行李扔掉。
待所有人按照指令,將破爛行李集中丟到一堆,少府吏員這才指引他們,去臨時安置區的食堂吃晚飯。
當然,陳平等人不入少府做工,是不需要扔行李的……
……
安置食堂的晚飯很豐盛,真正意義上的豐盛,有肉有蔬有米飯有麵食。
嗯,嬴政的覺悟,終究比掛路燈的貨色高很多,鰥寡孤獨殘只要進了少府工坊,衣食便能得到充足保障!
「排隊領飯食,不得擁擠喧譁……」
「那個若喧譁擁擠,便只給吃糙米粥……」
「吃多少要多少,膽敢浪費,罰食糙米三日~!」
諸人看到豐盛晚飯後,瞬間炸鍋了,搞得少府吏員們,不得不叫嚷維持秩序。
陳平盛了一大碗麵條,澆了紅油臊子,與諸考生一起,來到秦墨鄰桌坐下。
是的,秦墨還沒走!
陳平等人和鄉梓們走安置程序時,他披著蓑衣在工坊區里轉了一圈。
此時正在一手拿著包子吃,一手提筆在紙上寫著甚麼。
「秦相,您在寫甚麼?」
陳平忍不住好奇,出聲問道。
秦墨抬頭,見諸人皆面露好奇,便解釋道:「也不是甚麼國家大政,我方才在工坊區里轉了一圈,發現許多早到多日的鰥寡孤獨殘者,上工都不是很有精神。」
「少府不給薪酬,終究不是事兒,那樣不但對鰥寡孤獨殘不公,更會把他們養成混吃等死的懶蟲。」
「畢竟沒有薪酬的話,干多干少都一樣,偷懶耍滑誰又不會呢?」
「所以,我想著搞個計件工作制,一來讓他們有工錢可拿,二來也使多勞者多得,使少勞者少得,調動起他們的積極性!」
陳平等人恍然大悟,起身揖手拜道:「秦相仁心,思慮周全,正該如此。」
秦墨笑了笑,低頭運筆如飛,完成奏疏收尾。
而後,拿出隨身攜帶的印章,加蓋在上面,遞給陳平道:「諸君明日要回咸陽吧?把這封奏疏幫我捎回少府,讓少府令甘羅看看,再轉呈給始皇帝陛下!」
陳平:「……」
諸考生:「……」
那少府令和三川郡郡守,逮誰使喚誰的毛病,是跟你這宰相學的吧?
我們來參加一場中樞大考,儼然成了專職跑腿,冤不冤吶!
秦墨無視了陳平等人的幽怨表情,將印章收起披上蓑衣,揖手道:「有勞諸君,我還有要事,便先告辭了。」
陳平等人趕忙起身:「恭送秦相~!」
他們這一嗓子,引起了周圍鄉梓們的主意,於是諸人也紛紛起身:「恭送秦相~!!!」
秦墨揮了揮手,快步出了食堂,騎上自己的汗血白馬,挑著一盞玻璃燈,馳進夜色雨幕中。
「後生娃們,日後為官為吏,也當這般腳踏實地,不忘愛仁初心啊。」
「吾等必以秦相為榜樣!」
陳平等人揖手應承了鄉梓們的期許。
……
……
次日,大雨變小雨,間歇性下一陣。
陳平等人為了欣賞上林苑的宮室,特地沒走甬道出去,各自披了蓑衣,溜溜達達而行。
直到中午時分,才在巡邏中尉軍的驅趕下,過渭水離開上林苑,重新回到咸陽城。
雖然天氣不怎麼好,時斷時續下著雨,可這絲毫不能影響咸陽城的熱鬧。
昨日陳平等人,為了護送鄉梓,到少府交差,沒敢胡亂閒逛,今日……更不敢閒逛。
畢竟,懷裡還揣著大秦宰相的奏疏呢,萬一被不長眼的小賊給摸走,那樂子可就大了!
「迴避讓路嘍。」
「諸君子讓路……」
「讓我家車駕過去……」
一眾考生護著懷揣奏疏的陳平,正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穿行,身後卻突然傳來吆喝聲。
陳平回頭看去,發現是一群武士,擁簇著一輛四馬車駕,於是趕忙與同伴們讓路。
天子六駕,王侯五駕,公卿四駕……
所以,車裡之人起碼也是個卿爵,或九卿之尊……不對,現在應該說是尚書之尊,甚至可能是國相或國尉!
不過,陳平等人讓開路之後,卻發現其他行人根本沒動靜,該幹嘛幹嘛,半點沒有要讓路的意思。
他們這一行讓路的,反倒更顯異類!
「甚麼情況?」
陳平看的滿臉詫異,壓低聲音向同伴道:「難道咸陽城的百姓,皆有傲視公卿之膽魄嗎?」
但同伴們,比他還要詫異,滿臉不敢置信。
那些不給四馬車駕讓路者,可不止是咸陽百姓,其中還有許多六國商旅。
也就是說,外地來的商賈,也敢傲視公卿,簡直膽子大的長毛了!
「你們是從外地來,剛進入城中的吧?」
諸人滿心疑惑加震驚之際,身旁突然有人接話道。
陳平扭頭看去,發現是街邊商鋪的夥計,便點頭道:「算是……敢問小弟,城中之人為何不敬公卿呢?」
商鋪夥計嘿然解釋道:「始皇帝陛下要給天下百姓免除算賦,改為以後每年從國庫中支用錢財,可朝臣公卿們卻一味推三阻四,讓免賦詔令遲遲無法頒發。」
「這等不顧咱們百姓的公卿,你敬他們作甚?敬他們吃了咱們的稅賦供奉,卻不拉人屎嗎?」
陳平:「……」
諸考生:「……」
陳平與同伴們一陣無語後,繼而卻是眼珠子瞪圓。
「始皇帝要免除算賦?」
「甚麼時候的事兒?」
「這消息從何處得知?」
……
商鋪夥計往咸陽宮方向指了指道:「自然是從宮裡頭傳出來的消息,絕對錯不了。」
陳平與同伴們對視一眼,而後由陳平開口,好奇問道:「如此減輕百姓負擔之善政,朝臣公卿怎會無緣無故阻攔?」
「對了……始皇帝陛下打算每年從國庫支用多少錢財?」
陳平找到了華點,指著問題核心。
商鋪夥計被問住了,沉吟片刻才道:「沒有具體的數,據說是一個比例,折合下來比算賦少很多,可朝臣們還想給的更少,若不然便不答應……」
兩人交談的功夫,那輛四馬車駕,終於穿過了眼前路段,往內城而去。
商鋪夥計衝著漸行漸遠的車駕,使出羞辱技能:「he,tui~!」
然後,也不再與陳平閒扯淡了,急匆匆回到店鋪里,招待其他客人。
而與此同時,向那車駕吐口水的,也不止是店鋪夥計一人,許多人都在暗暗吐口水,表達自己的憤慨!
陳平等人表情古怪的看著這一幕,心中疑惑更甚。
「始皇帝陛下明明已經吃虧了,朝臣公卿們因何還要阻撓?」有考生忍不住奇怪道。
諸人沒法回答他,有點超出所學範疇了。
只有陳平,似乎有所明悟,指著來來往往的商旅道:「大秦如今商事愈發繁盛,想必國庫能增收不少商稅。」
「加之,越地商路更是興盛在即,一旦真正走通之後,國朝商稅必然還能再上一層樓。」
「所以,始皇帝陛下按比例從國庫中支取花用,此時看或許是吃虧的,但恐怕過不了多久,隨著商稅的收入增多,那看似吃虧的比例,便要超過算賦多矣!」
考生們霎時茅塞頓開:「還是陳兄腦筋快啊,想來便是如此原因了。」
「也是難為朝臣公卿們了,百姓們只看眼前之利,但卻忘了國庫之財,早晚也是要用在他們身上的,或是興修水利,或是鋪路架橋、或是開設學館……」
「如今多給始皇帝陛下一分,將來國庫能用在百姓身上的便少一分!」
陳平不置可否的搖頭道:「諸君格局小了。」
諸考生為之一愣,大抵以為他又故態萌發,是想要辯論吵架,便皺眉道:「願聞高見!」
你有話就說,看我們不懟死你的。
陳平迎著諸人目光,卻是絲毫不懼道:「始皇帝陛下免除算賦,或許是有其算計,也損害了國庫利益。」
「但說到底,百姓是直接減輕了負擔的,利遠遠大於弊。」
「而且算賦的免除,會讓百姓敢於大膽生養,大秦之丁口,將會迎來迅速增長。」
「而丁口,是一切的基石!」
「那域外之地多豐饒寶貨,豈能讓蠻夷之輩竊據,理應由我華夏子民居之……」
「始皇帝此舉,功莫大焉~!」
諸考生聽得啞然,一時竟是不知該如何反駁了。
這不是學說之爭,而是關於開拓,如今的華夏,不缺開拓精神。
只是,以往在人們的認知中,域外是荒蠻之地,便是始皇帝也沒興趣去侵占,只把注意力放在豐饒的越地。
可現在,河西商路帶來的巨大利潤,讓華夏有志之士們明白,域外並非蠻荒之地。
恰恰相反的是,域外有不輸大秦的豐饒!
開拓是早晚要開拓的,便如陳平所言,理應由我華夏子民居之!
「甘少府且留步……」
諸考生胡思亂想之際,卻是已經不知不覺進入內城,並且遇見了騎馬而行的甘羅。
陳平趕忙上前,從蓑衣下摸出一個防水的皮包,取出裝在裡面的奏疏遞給甘羅,道:「我等昨日在上林苑遇到了秦相,秦相囑咐我們將此奏疏交給甘少府,甘少府看過之後若無異議,便轉呈給始皇帝陛下。」
說罷,立即轉身快步向外城而去,速度非常之快。
諸考生愣了愣,繼而猛然反應過來,隨之也撒丫子往外城跑。
嗯,不能再給甘羅開口的機會,這幫官場老油條太會使喚人了!
「哈哈,學滑頭了……」
甘羅大抵能猜出他們為什麼要跑,便笑著打趣一聲,一邊催馬往咸陽宮走,一邊展開奏疏觀看。
等奏疏看完,他也到宮門前了,將馬匹交給隨行家臣照看,快步入了宮門,去覲見嬴政。
……
咸陽宮大殿裡,九部尚書、五位國尉、四位國相,以及御史大夫馮劫。
正滿臉生無可戀的乞求嬴政,接受國庫撥付的百五之比例,並頒布免除天下百姓算賦的詔書。
只是一個上午而已,形式已然發生逆轉。
以前,是嬴政耐著性子,跟他們費唾沫掰扯,爭取百五的比例。
此刻,是他們求著嬴政接受百五的比例,嬴政卻變得愛搭不理。
這等翻轉,很富有戲劇性,嬴政表示很爽!
而且他可不是得理便饒人的主,既然占據了主動權,那麼咋說也得再榨出些油水。
所以,抻!
抻得越久,掙得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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